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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再見陰澈

  他知道執九想問什么,便朝平府眾人和尚緹的夫婿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至于這些人,現在的盧文,已經不可能在意了。她現在已不是成都時的盧縈,這人都這樣,站的高度不同,思考問題處理事情時態度也截然有異。”

  執九點頭,他低嘆道:“盧文行事,總是走一步算三步。這次看到主公與她相處,我才明白,強橫至極如主公,竟也被她用那種柔絲纏計,一步一步給逼到了網中了”“。你看他昨日,盧文喊了一聲肚疼才剛蹲著,他已伸出手給她揉搓了,雖然才一下就收了手,那也是因為看到我目瞪口呆的表情啊…依我看主公想懲治盧文,就如困獸猶斗,不過徒費功夫而已。”

  另一護衛卻是咧嘴直笑,“頭兒你擔心這個做甚?我等只要主公大業能成,對上我們時寬和有度,賞罰分明就夠了。”

  “那也是。”

  因是給白衣盧文的唯一弟弟賀婚,這一次,所有的青樓都下了大功夫。他們在通往盧府的道路上纏滿彩緞,聯合一些崇慕盧文,家有大量資財的人,把紅毯鋪滿了盧府外的一條街道,在這十五日大賀期間,他們開了五百桌的流水席,任何坐著馬車牛車前來的人,都可以不花費一枚鐵錢的吃上半個月。

  方方種種的細節處,奢華處還有很多,要不是盧縈出面阻止,那些一心想把下九流成變成可以在臺面上行走的眾人,只怕會把這場婚宴弄得蓋過皇家婚娶。

  盧縈在砍斷大半措施后。留下這種頗有點暴發戶味道的張揚奢華,便為了弟弟的婚宴專心張羅起來。

  大婚當日。

  到得這時,十五日的表演和流水席已然結束,盧府外停的馬車牛車,不再復以前的混亂不堪,顯得井然有序。

  劉疆身為太子,一直沒有正式露面。他只是戴著紗帽,站在閣樓上看著這份有著濃烈民間氣息的熱鬧場面。

  等酒過三輪,新郎迎回了新娘開始行禮時,人群中傳來一陣小小的喧嘩聲。

  聽到那喧嘩聲。執九低聲說道:“主公。快看!”

  能讓執九說“快看”的事已然不多,當下,劉疆順聲低頭看去。

  卻是喧囂熱鬧,人來人往中。一輛華麗的馬車長驅直入。在直馳到眾位賓客當中后。白衣盧文和新郎盧云大步迎上,他們來到馬車兩側,掀開了車簾。

  然后。只見一個高大俊偉,戴著紗帽的男子,牽著一個美麗婦人的手走下了馬車。

  一看到那男子,劉疆騰地站起,他扶著欄桿盯了半晌,而一側的護衛們,則是朝那男子看了一眼,又朝劉疆看上一眼,對上這兩人幾乎沒有區別的身形氣質,心下一片明了。至于劉疆,則是慢慢扯唇一笑,“光看這身形,便足有七八分相似,真是難為他了。”

  執九在旁點了點頭,他也盯緊著那高大的男子,說道:“我見過此人真容,他面目與主公亦有七分相似。幸好這里沒有見過殿下的人,不然,以此子的相似程度,只怕會讓人犯嘀咕。”

  他又轉向另一側,看著那美麗的婦人說道:“這就是盧文換回女裝,做回貴婦時的模樣?”一直以來,盧文都是以男裝示人,便是上次劉疆遇險,她從地道逃出相救,也因為行色匆匆不引人注目,而衣著樸素胭脂不施的。所以,她真正的貴婦模樣,還沒有人見過。

  劉疆恩了一聲,道:“也是七八分相似。”

  說到這里,他轉向那正與盧文兄弟行著禮的男子,瞇著眼睛微嘆道:“這就是她為孤找的替身?倒比你們以前找的都要好。”

  “是啊,稍稍改變一點,只怕能瞞過陛下。”

  他說到這里,一旁的人連同劉疆在內,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齊刷刷地沉默起來。

  如今太子一脈,可以說是情勢大好。可不管情勢如何之好,陛下偏了的心是扳不正的,所以,他們還是不可有一日一日的松懈。本來眾人來到武漢后,日日感受著這種熱鬧喧囂,心里也悠閑起來。這陡然見到個與劉疆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卻生生提醒了他們,讓他們知道萬萬沒到可以松懈的時候,因此大有感觸。

  下面,假劉疆牽著假盧縈的手,假劉疆因戴著紗帽,面目不可見,而假盧縈的臉上則帶著淡淡的笑容。她的笑容到底有點疏離和陌生,令得又是驚喜,卻又有點不敢相信的尚緹等人發了一會呆后,都只是眼睜睜地看著舊友離去,直到宴席終了,她們也沒能上前打個招呼。

  陽春三月的下旬,盧云和元娘的大婚,在一種極致的熱鬧和喧嘩中落了幕。就在他們大婚后的第二天,劉疆便下了一道命令,在撤消了她身邊所有的暗衛,只留下四個明衛在pángbiān后,連同特意趕來相助盧縈的執九也被劉疆帶走了。

  然后,在劉疆的命令下,盧縈在盧云的大婚后第五天上了路。而在撤了她的暗衛的同時,便不知去向的劉疆,只留下一句他還有事,得耽擱幾日再上道。到時他會追上盧縈,與她一道返回洛陽。

  此刻,盧縈便坐在了前往揚州的客船上。

  按她的計劃是,選從水路轉達揚州,再從揚州走官道返回洛陽。

  盧縈所乘的這客船不大,乘坐的人也就不多。

  上了船后,她一直靠著船舷低頭尋思著。聽到身邊護衛的腳步聲后,一襲白衣的盧文負著手低聲問道:“主公真是有急事?”

  那護衛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盧縈顯然心里有話,不得不找人說出,她嘀咕道:“我怎么覺得。他好似對我沒那么關心了?”收回她的護衛,還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趕著她上路。難道,他是看中了什么女人,所以把她這個大婦給趕回家,好與那野花雙宿雙飛的快活去?

  剛想到這里,盧縈便悲傷地捂著臉,忖道:打住打住!再尋思下去,我都成怨婦了!

  客船還在穩穩地行駛中,它激起的一串串的水浪沖得老高,都高得讓習慣了劉疆的溫柔相待的盧縈。頗有點寂寞。

  傍晚時。船主人走了出來,叫道:“在前方的碼頭上停一下。”

  對上疑惑的客人們,他一揖不起,陪著笑臉說道:“剛才小人接到小人家族的飛鴿。說是有一批從揚州趕到武漢來看熱鬧的客人。在快靠近武漢時。聽到熱鬧已經過了,一個個大為生氣,鬧著要打道回府。因那些人都有點錢勢。小人的家族也不好得罪,便把他們放在這碼頭中,由小人一并送回。諸位放心,這船中艙房還多的是,不會擠著你們。再說呢,各位都是富貴中人,小人便是自己睡在甲板上,也不敢擠著你們不是?”

  上來的人只要不擠著自己,船上的人便不會計較這個。

  在船主人的連連陪禮中,客船在傍晚時分停靠上了碼頭。

  盧縈還負著手與護衛們閑話,驀然的,一個熟悉的女子叫聲傳來,“劉盧氏?”

  這聲音有點熟悉,似是方小姑的聲音。

  幾乎是方小姑剛剛叫出聲來,另一個王嬸子便捅了捅她,低聲警告道:“你眼暈了?這明明是個丈夫!”

  方小姑這時也看清了,她喃喃說道:“是我眼花了。”

  王嬸子嘆道:“我看你不是眼花了,你是掂記著人家的夫君,給暈了頭迷了眼。”她說到這里,一眼瞅到那回過頭來的白衣郎君,連忙陪笑道:“郎君勿怪,剛才我家表姑子是看花眼了。”

  盧縈從鼻中淡淡恩了一聲,她慢慢摘下斗笠,露出一張俊美冷峭的面孔。

  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背影與劉盧氏有幾分相似的少年男子,居然俊美至斯!

  一時之間,方小姑傻子,王嬸子等人也是一呆。

  在對面這白衣郎君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方小姑紅著臉低下頭,想道:我真是迷了眼,這么俊的郎君,我怎么會把他看成劉盧氏?

  盧縈的目光朝方小姑身后瞟了瞟,見了好一些熟人的身影后,她微微一笑轉過頭去。

  看到他白衣翩翩地走了開來,好一些小姑還在目眩神迷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少年顫聲說道:“我知道他是誰!他就是白衣盧文!白衣盧文居然到了這里了!”

  少年的聲音,如石頭落在湖水里,一石激起了千層浪,于船上數十人同時尖叫聲中,四個護衛同時走出,他們擋在盧縈的面前,用那冷煞的面孔擋住了眾人地靠近。

  見白衣盧文又戴上了他的斗笠,那在河風中吹拂的身影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眾人也不敢唐突了。一個個只是癡癡地看著她,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這時,方小姑喃喃說道:“王嬸子,他的面目與也劉盧氏有點像呢…”

  她的聲音很小。

  王嬸子在旁撲哧笑道:“像也有可能啊,他們不是都姓盧嗎?說不定便是同族兄妹。”

  這話一出,方小姑似是釋懷了。轉眼,方小姑小小聲地說道:“不過他這么俊,這么了不起,這么神秘,哪是那個劉盧氏能比的?”

  那一邊,盧縈靜靜地站在船頭。

  就在這時,一側的護衛說道:“咦,這時怎么有戰船過來?”

  盧縈順聲看去。

  漫天的夕陽中,只見滔滔的江水盡頭,正快速地浮現出數十個黑點。那黑點來勢甚速,轉眼間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隨著那黑點越來越近,眾人清楚地看到,來的是一些尖刀船,共有四五十條。

  看到這隊伍森嚴的船隊,船主人一凜,馬上讓人把大船移開讓道。

  可就在這時,船上有人叫道:“他們朝我們來了!”聲音一落,船上眾人尖叫起來。不過這尖叫聲,隨著快船越來越近而越來越小。tèbié是看到那個站在最前面,身姿頎長如柳,臉戴面具的銀袍青年時,有個小姑欣喜地叫道:“咦,這也是位美貌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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