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縈走進去時,劉疆正倨坐在塌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盧縈看了他一眼后,自顧自地把房門帶緊,把枇把一放后,快步走到他身前。
站在劉疆面前,盧縈扁了扁嘴,突然郁惱地說道:“阿疆,我們剛一成婚,你就把我丟在畫舫中學了二十天禮儀,你那時也是,明明說了要與我過一陣子普通夫婦生活的,結果一轉眼就來到了洛陽…你對我不好!”
劉疆冷笑起來,“你這是要先發制人?”
盧縈哼了哼,她走上兩步跨坐在他身上,摟著他的頸項軟軟地說道:“不是,我就是抱怨兩句。”
頓了頓,她把臉埋在他的頸間,呢喃道:“阿疆,我想你了。”
劉疆淡淡說道:“所以,你就跑去勾引耿秉,回我府中,又去勾引這些小姑?”
盧縈聞言,埋在他頸項上發出一陣悶笑,道:“才不是呢…”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盧縈想道;這事不能讓他計較下去,我得勾引他,讓他轉移注意力。
想到這里,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在露出一大片雪白如玉的肌膚后,她一邊用胸蹭著他的胸膛,一邊埋首在他頸間的唇,輕輕噬咬起他的喉結來。
漸漸的,在她的動作下,劉疆的呼吸聲開始變得粗重…
當盧文二個時辰后出來時,雙頰暈紅,眸含春光。看到她這個樣子,侯在外面的護衛連忙悄悄趕走四周的人,無聲無息間把盧縈簇擁上了馬車。
走了一會,馬車中傳來盧縈慵懶的聲音,“直接回府。”
“是。”
又過了一陣,馬車中的盧縈明顯精神起來。只聽得她輕輕哼起曲來。
這般歡喜地走到盧府前的一條巷子時。突然的,盧縈隱隱聽到有人提起“成都”兩字,不由張了張耳。
說話的是一個婦人聲音,她與盧縈一樣,也在朝盧府走去,這婦人的聲音有點耳熟,“成都傳來消息,說那個盧文真是個男的,還說什么是盧及那廝當年過繼的長子。后來得了勢。還認回了盧縈與盧云那兩個。”
聽到這里,盧縈雙眼微瞇,她不動聲色地瞟了兩個護衛一眼,示意他們留意這兩個交談的婦人后,便繼續聆聽起來。
另一個婦人的聲音有點渾有點老。“實在是亂七八糟的。那些人居然說,這盧府中確實是有個叫盧云的,不過是個三郎。聽說還有個叫元娘的二姐。他們的大哥就叫盧文。那叫元娘的二姐怎么來的?”盧縈后來讓下人不再喚元娘為二姐,并做主定下她與盧云的親事一事,因那事不久,便出現劉揚叛亂一事,所以直到現在。那話還不曾外泄出去,所以這兩人也沒有打探到后來之事。
這婦人繼續說道:“要是能見到盧云,也就可以知道這盧文是怎么回事了。”
聽到這里,盧縈陡然想起來了。這聲音有點渾老的婦人,是漢陽平府的黃嫂子,而另外一個做夫人打扮的,則是她的二舅母!
沒有想到。平府中人居然尋到這里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是通過什么路徑來的?眾護衛怎么無人向她稟報此事?
前面,兩婦人還在絮絮叨叨。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盧府大門,那黃嫂子突然說道:“夫人,我們還是回去吧。”
對上平府二舅母那不高興的眼神,黃嫂子陪著笑訥訥說道:“也不知怎么的,我一看到這高門大府的排場,就心虛得很…夫人,這陣子我們也打聽了不少,人都說那盧文是個心狠冷酷的。你說萬一我們惹到了他,他動動手指,就可以讓我們翻不了身啊。”
平府二舅母沉默了一會,才低暗地說道:“可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那些男人做生意總是賺不了錢,老夫人也說了,這樣下去,漢陽平府遲早會變得一文不值。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就是想著,如果盧文真是盧縈姐弟的大哥,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只要順手幫我們一把,我們平府都可以飛黃騰達。”
說到這里,她陡然興奮起來,壓低聲音,平府二舅母又說道:“現在平府還有幾個不錯的小姑,如果能被盧文看中成了他的妾室,大伙以后也算是有靠山了。”
絮絮叨叨,平府二舅母直是叨叨,“這二年平府做什么都不順,連找個盧氏阿縈,也費盡折騰。出去的幾批,別說找到盧縈,他們連自己都差點弄丟了。這次咱們上到洛陽來,也是孤注一擲的。依附不了盧文,我們平府幾十口,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聽到這里,盧縈一怔,想道:平府不是數百口嗎?怎么才幾十口了?
黃嫂子不停地嘆著氣,“是啊,要是當初不得罪盧縈姐弟就好了。哎,老夫人為了曾校尉給的二百兩黃金,可把平府給折騰慘了。”
她一個仆人,倒是埋汰起老主人來了。
二舅母卻在沉默半晌后,也道:“是啊,要是當初好生善待他們姐弟就好了。哎,現在族長也為此事對老夫人大為惱火,上次還說,要不念著她這么多年了不容易,都要把她休了去!這話傳出后,老夫人在平府中真是說不起話了。對了,你聽到沒有,整個洛陽的人都知道盧及,還說陛下都專門下旨嘉獎過,還說盧及本是范陽盧氏的嫡系子孫。這么大一個世家子,那些年也是被老夫人埋汰慘的,于盧氏一家上,老夫人做得太錯了。”
她說到這里,兩人都沉默下來。
盧縈又傾聽了一會,從側門入了盧府。
一入府中,她便詢問趕上來的護衛,“這漢陽平府的人都找上門了,怎么不見你們稟報?”
對上她的冷臉,幾個護衛齊刷刷低下頭來。一護衛回道:“郎君,此事是我們的疏忽。我們一直在關注陰氏耿氏鄧氏等大府傳來的消息,便沒有怎么在意過這種升斗小民。這平府二婦是自己問過來的,又是第一次來這。我們給疏忽了。請郎君責罰!”
盧縈沉默了一會,才低聲說道:“給他們一個生意,用利益把他們都引回成都。這洛陽是非之地,不能讓他們久呆。”
“是。”
“務必在引起別人注意之前把他們送離。”
“是。”
一護衛領命離去時,盧縈暗暗想道:我終是心軟了。這么久沒有見到過家鄉的人,明明與她們有嫌疑,我卻再也計較不起來。
回到書房中,盧縈翻出了封盧云的信看了起來。看著信上盧云挺秀的字體,盧縈不由唇角含笑。
信上盧云說。他現在很好,元娘也很好。就是元娘現在迷上了燉湯,把他給足足喂肥了五斤。他還說,他現在肯定比大哥高大了。
信中盧云還說,他現在真的長大了。前一次,元娘被一個娼妓出身的女子纏上,還與那女子交成了朋友。天天往他那兒跑時,他察覺到那女子面對自己時態度輕浮,舉止不像是良家女。便讓護衛喬裝打扮盤問了那女子身邊的婢女。再把查出來的資料直接放在元娘面前。元娘知道真相后很傷心,兩天都沒有吃飯。后來更不喜歡出門了。
在信后面,還有一封元娘寫給盧縈的。元娘絮絮叨叨。還埋怨著,盧云比大哥還會管她,她現在交的朋友,他居然都派人查過…語氣雖是埋怨。可盧縈怎么覺得元娘好象非常高興呢?
翻了一會笑了一陣,她把書信收好。喚道:“來人。”
“郎君。”一個護衛走了進來。
盧縈沉思了一會,這才命令道:“我這陣子排了一場舞,是邊舞邊唱詩賦的那種。這歌舞化用了前朝周亞夫大將軍的故事。說他在一次與對手狹路相逢時。被對方騙住,真以為對方手中拿的是“一抹傾城”…”
聽到這里。那護衛陡然明白了盧縈與他說這番話的意思。
把自己排演的曲目跟護衛細細說清后,盧縈低聲命令道:“這歌舞從今晚起,會在醉夢樓中表演。你私下發動一批說書的人,把這故事拿出來說道說道。記著先從底層,從最差的客棧市坊之處開始傳揚。”
護衛凜然應道:“是。”
盧縈坐下來,慢慢說道:“這事傳揚開后,你們立馬把我與耿國的對峙再放出去。盡量把情節向故事方面編。說得滑稽可笑一點。”
“是。”
“好了,退下去吧。”盧縈揮了揮手。
那護衛退下后,盧縈坐在塌上,繼續拿起陰耿幾府的案卷翻看起來。這些案卷中,有一些還是她給圈出來后,交給了執三的人去調查后的信息回復。
看著看著,她高聲叫道:“來人。”
又走來一個護衛。
盧縈打開一個卷帛,指著上面說道:“聽說揚州建康城西鳳巷很不錯?安排一場混亂,我要這巷子兩側的店鋪在午時下三刻左右,全部起火燃燒起來。記著,火越燒得大越好,起火后,要發動全城人前往圍觀救火。火勢一滅,你們的人,當眾從這里,這里,這里,”她連指了十家鋪面,“多在這十處地方敲打一番。據我估計,這里應該藏有一些陰氏不想讓世人知道的東西。”
那護衛看著她,愣愣地說道:“郎君這么有把握?”
盧縈盯著他認真回道:“這是我這幾個多月分析得出的成果。我有六成把握。便是預料出了錯,這一條巷子的店鋪除是陰氏的,燒了也無妨。”
見盧縈說得這么肯定,那護衛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記著,要引來足夠多的圍觀者。所以,這火勢開始不能太大,其中的分寸你們仔細把握。”
“郎君放心。”
目送著大步離去的護衛,盧縈垂眸冷笑著想道:那里的長官,恰好是田老三的妻舅。我這一次,要把田老三這個出了名的黃金眼給連根拔了!
尋思了一會后,盧縈突然喚道:“來人!”
兩個護衛走了進來。
看著他們,盧縈笑瞇瞇地問道:“聽說你們的郭頭兒,自從那次從長安回來后,便不怎么肯與他的妻妾親熱?”
兩個護衛相互看了一眼后,低頭道:“是。”只是郎君是女子,這種事似乎不應該關心吧?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盧縈高高興興的聲音,“恩,很不錯。你們去安排一下,我馬上要去郭允探望郭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