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隨著劉疆這兩字吐出,兩條船同時減速,而兩船的護衛們則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木板,一邊搭上對方的船一邊固定好。
劉疆一直在沉沉地盯著盧縈,木板搭好固定住的那一刻,他再次命令道:“過來!”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盧縈。
盧縈浮地唇角的笑容,這時明顯變得僵硬。只見她目光一轉,朝著船上眾客人看去。
尋了又尋,她發現那幾個剛才還答應得好好的開封客,已徹底不見了蹤影…真是不講義氣!
便只是這么耽誤一會,只得得“蹬——蹬蹬!”“蹬——蹬蹬!”一陣陣腳步聲極有規律地傳來,轉眼間,數十個護衛同時出現在盧縈身側,呈包圍之勢把她擁在中間。看他們擺出的架式,只要盧縈再遲疑片刻,他們就會出手把她強行抬過去!
盧縈浮在唇角的笑容完全僵住,她眼珠滴溜溜一轉后,見船上眾人越發避開了自己,不由低嘆一聲,傲慢地抬起下頜,衣袖重重一振后,舉步朝著木板走去…
前是護衛,右是護衛,盧縈走在中間,不一會,她便走過木板,來到對面的船上,然后,在護衛們地籌擁下,站在了劉疆面前。
幾乎是她一過去,兩側船上的人便開始忙活,轉眼間,木板拆下。目送著那船又以來時的高速消失在黃河中,客船上眾人面面相覷。好一會,那個開封來的圓臉中年人才白著臉嘆道:“剛才那郎君,好生威煞!”
盧縈站在了劉疆面前。
他冷冷地盯著她。
他不開口,盧縈便低著頭老實地站著,也沒有開口。只有郭允在一側笑瞇瞇地說道:“盧郎真是一片忠心啊,剛面見過圣上,這一轉眼便連家也不回就忙活去了。害得我累得前胸貼后背的,都餓到現在!”
盧縈沒有回答他。
沉默中,劉疆突然轉身,提步朝著艙中走去。他一走,周圍的護衛們,齊刷刷盯向盧縈。
盧縈看懂了他們的意思,當下她想道:我有那么笨嗎?到了他的手掌心了,我當然會聽話地跟上去。
當下她提步跟上了劉疆。
郭允歪著頭想了想,終是按不住心中的癢癢,跟在了盧縈身后。
劉疆在塌上坐下,瞟了一眼郭允,他淡淡說道:“出去!”
他的聲音一落,盧縈立馬止步轉身。看著她提步想要溜走,劉疆冰冷的聲音傳了來,“你再跨一步試試!”
看到盧縈應聲止步,可憐巴巴地轉過頭看向劉疆。郭允再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哈哈。不過他那哈哈聲才傳出兩響,便像被人扼了咽喉一樣戛然而止,然后,他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還體貼地關上了門。
艙中只剩下盧縈與劉疆了。
盧縈重新低下頭,老實地走到他面前不遠處站好,她悄悄看了他一眼后,一對上他的目光,便打了一個激淋。
她低著頭把牙咬了又咬,最后還是決定把頭一昂,顯有骨氣極為凜然地說道:“阿疆,我只是想以后更有資格站在你身側…”
才解釋到這里,劉疆冰寒的聲音傳來,“誰讓你納妾的?”
口若懸河的盧縈一呆,轉眼間,她便低著頭小聲的解釋道:“那些人老這樣說我,用詞實在是不堪,我受不了啊…反正你也知道我的,呃,我沒有那功能啊…”
劉疆哧了一聲,冷漠地說道:“你怎地不說,你納妾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著其中一人好產下你的庶長子?”
盧縈渾身一僵,整個人都成木頭了…
劉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道:“不錯,很有忍耐力…直到被閑言閑語逼到這個地步,你盧文才擺出一副被迫無奈的樣子倉促納妾。看來你為了應對孤,很是下了一番苦心!”
盧縈低著頭,垂頭喪氣地看著地面。直過了一會,她才低聲說道:“你我此時若是有子,生下來也是私生兒…如其日后被人笑話,不如讓他繼承我的基業。”她到是與劉疆一樣,一口咬定自己一有孩子,就肯定是男孩。
說完這話后,盧縈還悄悄地抬眸看了一眼劉疆。
她知道,別的事情也還容易,這骨肉子嗣一事,在男人的心中都很不一般。劉疆的火氣,只怕一半是生在這里。
只是一眼,盧縈便打了一個寒顫,劉疆身上的冷意,直凍得她喘不過氣來。
見盧縈僵硬如木頭地站在那里,劉疆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跪下!”
這一次盧縈從善如流,撲通一聲便跪下了。
盯著她,劉疆冷漠地問道:“這個月天癸可有準時而至?”
這事兒他不是一直派人在留意嗎?又問她干嘛?
把腹誹的話吞到肚里,盧縈小聲說道:“上個月挺準時的,這個月還沒到時間呢。”
聲音一落,劉疆站了起來。看著他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在劉疆拉開房門走出時,盧縈輕聲喚道:“阿疆,我可不可以起來了?”聲音中隱隱帶著諂媚。
劉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跪著!”
說罷房門砰地一聲搖晃了幾下,他已然遠去。
劉疆雖然離開了,盧縈還是知道,他肯定派人在盯著自己。現在他是氣頭上,她也不敢在這種小事上違逆他。罷了,他要罰自己跪,便跪著吧。
老實地跪在那里,盧縈低頭看著地板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竟是胡思亂想著:要是他在外面惹了不三不四的人讓我生氣了,我也有權利讓他罰跪那可多好?
尋思到這里,她忍不住長嘆一聲。她哀嘆道:天底下這么多男人,我怎么就招惹了一個最不能惹的?
失落的撐著自個下巴,盧縈想到劉疆黑沉的臉,心里一陣冒寒,也不敢去想報復的事了。
盧縈這一跪,一直跪了半夜。
快到子時時,跪得雙膝都失去知覺的盧縈,朝著地板上一倒,假裝昏迷地睡著了。
她剛剛入睡,一陣腳步聲傳來。
來人站在那里,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扭七扭八的睡相一眼,然后衣袂一振,轉身離去。
第二天,盧縈并沒有等到劉疆的懲罰,每次看他,他都在伏案疾書,或處理飛鴿傳書。
于是,在短暫的緊張過后,盧縈又開始生龍活虎了。
下午時,她倚在船頭,一邊看著船只高速行進時,激起的白色浪流,一邊尋思著什么。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聽到這腳步聲,盧縈頭也不回地嘆了一口氣,問道:“郭允,主公這次是不是氣得很厲害?”
身后,郭允的聲音傳來,“如果惹他震怒的不是你,此番已是血流成河了!”
盧縈臉色一白,她慢慢直起身,轉過頭來。
轉頭看著郭允,盧縈眼巴巴地問道:“主公他,他會如何發作我?”這樣吊著,實在是折磨她幼小的心靈啊。她還不滿十八呢,她還是個小小少女呢。
郭允搖了搖頭,道:“以前不曾遇到過這種事,我也不知。”他瞅著掩不住不安的盧縈,好心好意地建議道:“其實有一個法兒,可以免去主公責罰。”
“什么法兒?”
“如果你現在就有了身孕,他肯定不會責罰你。”
盧縈翻了個白眼。
讓盧縈和郭允都沒有料到的是,這一路上,劉疆再也沒有召見過盧縈。
他每天面無表情地忙碌著,要么處理公事,要么看書寫字,那模樣,竟是把盧縈視如無物。
…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一時之間,不說是盧縈,連郭允也老實了。他避盧縈避得遠遠的,就怕與她走得近了,沾了她的霉氣,被什么人遷怒。
在這種讓人窒息的平靜中,客船駛過了開封,朝著長安進發。這其中,盧縈的天癸按期而至。
又過了幾日,望著漸漸出現在視野中的長安城,盧縈的眼皮跳了又跳。
咬了咬牙后,她湊近郭允,小小聲地問道:“你說我現在抱著主公的大腿痛哭流涕,發誓悔改,有沒有用?”
避她不過的郭允聞言側眸斜睨她,問,“你能悔改嗎?”
只是幾個字便把盧縈給擠兌住了。
見她不敢應聲,郭允哼哼著說道:“看,連你自己也不信你能悔改,主公又怎么會信?”
船只靠上了碼頭。
盧縈與劉疆同坐一輛馬車。坐在角落后,盧縈看向閉目養神,一直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喜怒的劉疆,咽了咽口水,終是小小聲地問道:“阿疆,怎么又來長安了?”
這一次她的話,讓劉疆睜開了眼。
他靜靜地看了盧縈一眼,沒有回答。
第二天傍晚,一行人進入了長安城。
一入長安城,他們也沒有前往劉疆在長安的莊子,而是住進了客棧中。
傍晚時,兩個中年人進了盧縈的房間,在他們的巧手施為下,盧縈面目大改,然后,換上一襲青衫,變得如一個最普通的清秀儒生的盧縈一走出來,便看到了同樣面目全非的劉疆和郭允等人。
與她一樣,他們也是身著最普通質料的青衫。見盧縈過來,劉疆瞟了她一眼后,彎腰進了馬車中。
這一次,劉疆沒有與她同車。傍晚的長安城,是熱鬧而美麗的,不過他們的馬車,卻走是安靜無聲。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來到一個漂亮的莊子前。劉疆走下馬車,他瞟了一眼盧縈,見她乖乖地跑上前牽著自己的手后,他沉聲命令道:“郭允,你帶上五人跟上,剩下的人回去客棧。”
眾人一怔間,郭允抗議道:“主公,人手太少,萬一遇到刺客?”
劉疆手一揮,制止了郭允的話頭后,他淡淡地命令道:“按我的安排行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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