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縈這時虛軟到了極點,她把眼睛睜開一線,瞟了劉疆一眼后腦袋又向下垂。
劉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見她臉色虛白,不由心頭大軟。連忙抽身后退,就這樣光著身子走到后面給她解開綁著手的繩子。
繩子剛解,盧縈便向下一倒,劉疆連忙攔腰抱住。
綁縛她的繩子,是青樓常用的那種皮質不傷人的,因此綁了這么久,也才一點紅印,并不曾青紫。劉疆抬起她無力的手腕,低頭在唇邊輕咬了咬后,伸手把她整個地橫抱起,命令道:“把熱湯抬進來!”
“是。”
不一會,幾個人抬著一個巨大的木桶放在了屏風前,紗幕飄拂中,隱隱綽綽可以看到她們忙著倒水灑花瓣。
準備妥當后,幾婢跪下,一婢膝行一步,伏在地上問道:“主公,可要留人侍侯?”
劉疆低沉地說道:“不用,你們都退下吧。”
“是。”幾婢退下時,雖是低著頭,心中卻直犯嘀咕:難道,主公還準備親自給那小娘子清洗?
婢女們一退,劉疆便抱著盧縈大步走到木桶旁,他一腳踏進水中。把盧縈小心地擱在胸前后,他一邊給她細心地擦拭,一邊時不時在她唇瓣手指間印上一吻。
一直仔細給她洗過,他再手忙腳亂地給她換上舒服的貼身衣物,再抱到床塌時,盧縈一直暈暈沉沉。
她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
盧縈慢慢地睜開眼。
四下看了一遍后,盧縈的雙眼越來越清亮,她朝空著的,但體溫猶存的床塌另一側看了一眼后,啞著嗓子喚道:“來人!”
四個婢女游貫而入。
看到盧縈,她們朝她屈膝一禮。一年長者笑道:“夫人醒來了?主公天一亮就外出了,他走時吩咐過,讓夫人多睡一會的。”
盧縈恩了一聲,啞聲命令道:“把我的袍服拿來。”
“是。”、
不一會,袍服來了,盧縈伸手接過時,感覺到下身一片清涼,她動了動,果然沒有明顯的腫脹疼痛,看來。昨天晚上劉疆還給自己上過藥了。
想到劉疆,她黑著臉便是一聲輕哼。
片刻后,換上一襲男袍的盧文又出現了。
不過這時的她。出現在銅鏡中的樣子著實有點不好看,那唇紅腫紅腫的,眼下還有青印,臉色蒼白虛浮,頸項上耳朵后還種了幾朵紅梅。明顯被人狠狠寵愛了的模樣。
盧縈蹙了蹙眉,壓下銅鏡,她試著站起來,雙腳是虛浮無力,下身也有著一種古怪的不適感,但因用了藥的緣故還是可以行走。
不一會。臉色蒼白春意猶存的盧文,緩步走下了閣樓。
花園中,零散站著十幾個青衣衛。郭允赫然也在其中。聽到腳步聲,郭允回過頭來。
他一看到盧縈現在這模樣,嘴角便狠狠抽了幾下,表情更是要笑不笑的。
…隨著年紀越長,盧縈眉目間的冷峭便越是明顯。這種傲慢冷漠的神采,有時真的讓人感覺到很欠揍。特別是這人明明只是個姑子時。
可現在,冷峭不可一世的盧文,居然腫著厚厚的嘴唇,一臉的蒼白脆弱,完全是被人狠狠懲治過的樣子…這模樣,簡直是讓人心曠神怡啊!
陡然的,郭允明白了,為何自家主公臨到頭了,都克制跑去問策。實在是欺負盧文,乃人生一大快事。
盧縈一眼就看到了郭允眼中的幸災樂禍!
她輕輕一哼,慢步走到他面前。
郭允看著她步履艱難的樣子,又瞄向她的唇和頸,唇動了動,有心想笑她幾句,可想到主公,終又是不敢,只是那么陰陽怪氣地拿眼瞅著她要笑不笑的。
盧縈看著他,慢慢的,她的唇角勾起。盯了郭允一眼后,盧縈啞聲說道:“我要出去走走。”
“是。”
郭允令人準備好馬車,目送著盧縈出了府門。
剛出府門不久,盧縈便道:“去最近的青樓。”
幾護衛一怔,相互看了一眼后,還是應道:“是。”
不一會,他們便籌擁著馬車來到了青樓前。
盧縈也不下車,她喚道:“叫龜公過來!”
“是。”
不一會發,那個十六七歲的龜公小跑了過來。
盧縈從袖中拿出一小片金葉子扔給那龜公,慢慢說道:“給我找兩個潑婦,要她們去左街西前巷玉柳府門口等著。有一個叫郭允的出來時,就讓那兩個潑婦去纏著他,哭著罵他始亂終棄。”
這話一出,眾護衛齊刷刷瞪大了眼。
在他們傻楞楞的目光中,馬車中的盧縈似乎扯到了什么,疼得吸了一口氣。轉眼,她平靜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記著,那兩個潑婦盡管找丑一點的,最好有口大黑牙,有口臭,還歪臉裂嘴的。你告訴她們,誰要是親到了那個郭相公的臉,我賞一粒金葉子,要是親到了他的嘴,賞二粒金豆子…去吧。”
那龜公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個,那郭相公要是動了怒出了人命?”
不等他說完,盧縈便淡淡說道:“他不敢鬧,盡管放心廝纏。”
“是。”得到她的保證,那龜公興高采烈地應了,把那金葉子一藏,便溜得遠了。
幾個護衛已經呆若木雞!
這時刻,他們真的很痛苦很為難,要知道,郭允可是他們的上官啊…可是,眼前這個盧文這么記仇?再說,真想想那情景,好似也挺有意思的?
就在他們一個個面容扭曲時,盧縈的命令聲傳來,“到街上逛逛去。”
“是。”
幾個護衛連忙應了,馬車再次啟動。
馬車中,盧縈很安靜,除了她的眉峰微蹙。
在被風吹得飄飛的車簾中,盧縈的面目若隱若現。可這時候幾個護衛對上她,都是不由自主地想道:郭允只是一個表情不對,這盧文就立馬報復回來了…也不知她有沒有想過要對付主公?
當然,這事無人敢詢問盧縈。
盧縈對于長安城,還是感到無比新鮮向往的。可她現在人不舒服,不能下馬車走走,便這般看著,每每對上別人投來的目光時,那目光總會粘在她的嘴唇頸項上。
實在受不了,盧縈只得戴上紗帽。
不一會。她看到了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在人群中穿來穿去,眼睛轉來轉去的,可不正是衛三郎?他似乎在跟蹤什么人?
盧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這一下。她看到了一個長相極美的少女,那少女年方十五六歲,長相端麗中透著賢淑,最重要的是,她長得這么美。卻衣著精致中透著簡練,身上也沒什么飾物,面目中有一股斯文味兒,一看就是個飽讀詩書。
盧縈看了她一眼,再看衛三郎一眼,馬上明白過來。這衛三郎,只怕是看中了人家姑子了。
一眼瞅到那姑子進了一家玉器店,而那邊失了少女蹤影的衛三郎在跳起腳來四下尋找。盧縈嘴角一勾,喚道:“到那玉器店去。”
“是。”
不一會,馬車在那少女停留的玉器店中停下了。
盧縈戴著紗帽,緩步進了店中。
店中人不多,只有個伙計在招呼那少女。見到盧縈過來,那伙計剛顛顛地跑近。盧縈便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你自便,我只是看看。”
“是,是。”那伙計連忙又跑回少女身側。
這時,衛三郎終于尋到那少女了,他雙眼一亮,快步走了過來。
剛要沖進玉器店,那少女帶來的兩個仆人便是朝他面前一站。看到他們,衛三郎陪了一個笑臉后,清了清嗓子,朝著里面喚道:“這位小姑,衛某有禮了。”他深施一禮后,極風度翩翩地說道:“小姑有所不知,衛某不是浪蕩子,衛某來自洛陽…”他剛說到這里,那少女便聽到旁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輕而雅的戲謔聲,“衛某乃是堂堂世家子,身份高貴著呢。”
那戴著紗帽的少年剛輕聲說了這句,少女便聽到被堵在店門口的衛三郎叫道:“我乃是洛陽衛氏的子弟,是有身份的人!”
少女一呆,不由轉頭看向那戴紗帽的少年。
那少年,自然是盧縈了。她這時輕咳一聲,對少女淡淡說道:“我的話文雅了些。”不過意思是一樣的。
那少女還在暈乎之際,衛三郎繼續說道:“衛某至今末娶妻…”
盧縈壓低聲音續道:“只是有妾室四房,美婢數十,另有一兒二女…”
少女:“…”
衛三郎清了清嗓子,一雙眼愛慕地看著那少女,又叫道:“衛某自與小姑一見后,便傾慕之極,有所謂良緣定于三生前,小姑萬勿怪我。”
在少女地期待中,盧縈的聲音再次淡淡地傳來,“我只是對小姑一心傾慕,無法忘懷,這才唐突冒犯佳人。”
盧縈這邊在說著,那一邊,衛三郎正扯著嗓子朗朗地,禮儀十足地叫道:“衛某只是陡見佳人,傾慕于心,輾轉反側難以忘懷,唐突之處,還望小姑勿怪。”
盧縈咳嗽一聲,轉向那少女,輕嘆,“慚愧,這次他的更文雅些。”
就在衛三郎一揖不起,雙眼圓滾滾地渴望地看著少女等著她回答時,少女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她身后的兩個婢女也跟著笑了起來。
長揖不起的衛三郎沒在想到她們會發笑,頓時瞪大了圓眼,實在忍不住,他還伸手摸了摸后腦殼。而隨著他這個動作,他那張白嫩嫩的圓臉旁,耳頰側的一絡卷毛便彈跳了好幾下。
看到他這傻樣,又看到一側的盧縈那氣定神閑的冷酷樣,少女們笑得更歡了。
直笑了一會,那少女才朝盧縈嗔道:“你這人啊…你是他好友么?對他的情況和他要說的話這么熟悉?”
盧縈搖了搖頭,道:“只是與他打過一個照面。”頓了頓,她又加上一句,“我今兒心情不好,是耍他來著,他家里的具體情況我并不知曉,子女婢妾之言更是信口胡謅,小姑別放在心上。”
說到這里,她提步外出。在馬車上時,盧縈朝護衛們微笑道:“恩,現在心情好了不少,我們回去看看郭允怎么樣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