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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見面

  盧縈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昨天盧縈出的主意,別人或許不知,平府幾個當家人還有黃嫂子和阿青那是知道的。因此,站在一側的阿青和黃嫂子,一直神色復雜地看著盧縈。

  那計策陰狠可行,最重要的是,它是盧縈信口道出的!

  這個她們一直同情憐憫,從來不放在眼中的小姑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不得不說,昨天的盧縈,著實唬住了平府眾人。因此阿青和黃嫂子看向盧縈的眼神中,甚至增添了一絲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畏懼。

  盧縈看到了她們眼中的畏懼。

  對于她們知道畏懼,她很滿意。她不是那些一心想在眾人心中留在好印象的小姑子,甚至嫁不嫁人都無所謂。所以,適當的讓人畏懼,是不被人任意欺凌的前提。

  —這世間,從來容易欺善怕惡。有幾個善良寬厚的人會不吃虧?往往那些不被人欺者,總有那么一次兩次的狠毒表現。

  送走阿青和黃嫂子后,盧縈特意趕到市集,拿著齊嫂子給的布料,同自己和盧云各做了兩套春裳。

  今天盧云回來得有點早,他雙頰紅樸樸的,鼻尖上還冒著汗。蹭到姐姐身邊,盧云說道:“姐,今天先生說”他故意停了下來。

  盧縈回過頭,忍著笑意期待地看著他“他說了什么?”

  盧云每根頭發絲都透著歡喜得意“先生說我是個有天賦的他說,他要薦我到黃公黃文賢先生那里就讀。”

  黃公黃文賢?

  這個人盧縈聽過,他的名聲雖然不及死去的邱公,在成都一地,也是出了名的大儒。能成為他的入室弟子,弟弟大有成為秀才地指望!

  一時之間,盧縈真激動起來。她喜悅地問道:“真的?”

  “真的!”

  盧縈倒吸了一口氣,她喃喃說道:“父親知道了,一定也會歡喜。”她那父親在她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什么事能夠讓他動容,不過她想,阿云這件事一定能讓他歡喜。

  抿著唇,盧縈低聲道:“阿云,我們就去把這件大喜事在父親的牌位面前稟報一二。”

  “恩。”盧云也有點激動。

  姐弟倆給父母上過香后,盧縈轉頭問道:“這樣一來,我得著手準備前往成都的事了。”黃公在成都,成了他的入室弟子,弟弟肯定要在成都住上幾年。弟弟去了她自然也要跟著。原本盧縈還以為,會跟著那貴人一道去成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好事。

  尋思一會,盧縈又道:“幸好剛得了四百金,應該可以在成都購置一間小院子。”如果不夠,那就把現在這間院子賣了。

  盧縈在這里盤算,盧云已洗過臉認認真真地誦讀起來。

  聽著弟弟朗朗地讀書聲,盧縈歡喜地想道:也許有一天,弟弟真能出息,到得那時我一定很快活。

  有了去成都地打算后,一切都迫在眉睫。五十來萬的史記要抄完,少說也有二個月而時間已不等人了。

  想了想,盧縈還是放下抄寫地想法,一門心思地閱讀起來。她現在記憶力極好,理解力更是出眾,她想,如果能把這本書裝進腦子里也不錯。

  如此幾天,盧縈沒日沒夜地讀書時,平氏偶爾會過個二三天便派阿青和黃嫂子齊嫂子來她這里一趟。而每一次來,她們都會帶一些禮物到了現在,盧縈收到的上等布料已經四五匹了,至于各種米糧肉食,更是天天吃還剩下不少。

  這種小情小意地走動,頻繁地施恩,顯然效果奇好。現在盧縈不但與她們有說有笑,過個幾天便會主動去平府一趟。

  她的這種態度,讓平府之人很放心,一時之間,她與平府完全恢復了一家人的客客氣氣,熱熱鬧鬧。與此同時,平府中發生的大事小事,盧縈也在與這些人的閑聊中知道了十之八九。

  這些閑聊,在平常人聽來,或許只是一些只字片語的是非。可到了盧縈耳中,她從中得到的東西,甚至比一般的平府主子知道的還多。

  而這些隱密和是非,正是盧縈想要知道的。她現在是不想對付平府,不過如果需要對付時,現在聽到的這些,便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這一天,日夜誦讀,自覺記得差不多的盧縈,揣上史記,便讓弟弟約好了王尚。

  姐弟倆與王尚見面的地方是漢陽的一處酒家中。

  這是漢陽最好的酒家,兩層木制小樓,樓上有獨立房間。

  盧縈來時,戴上了紗帽。新制的春裳穿在她身上,隨著她的走動而飄蕩著,有一種別樣的青春氣息。

  一上樓梯,戴著紗帽的盧縈,便透過帽沿看到了那個站在廂房門神色復雜地向她盯來的王尚。

  與陰澈一樣,十六七歲的王尚,身材頎長,面容中,帶著富貴子弟嬌養出的白皙干凈。

  此時,這個端秀白皙的少年,一直在看著盧縈走近。

  朝姐姐看了一眼后,盧云快步上前,喚道:“王兄。”

  王尚沖他微微一笑,低聲說道:“阿云,這是你姐姐?”

  “恩,這就是我姐姐。姐姐說,你送的禮物太過貴重,她要親自道謝。”

  盧云的聲音清脆歡樂,王尚卻有點心不在焉,他時不時地看向盧縈。

  這時,盧縈也來到了他身,朝著王尚福了福后,盧縈清冷地喚道:“王家郎君。”

  “是阿縈啊?請進,請進。”

  王尚顯然不想被盧縈二三句話打發了,他連忙拉開廂房的門,恭請姐弟倆入內。廂房中的幾上,酒肉飄香,鼎中燒得滾熱的湯正在冒著蒸氣。

  這么明顯地示好,姐弟倆自是不能拂了他的心意。盧縈跟在盧云身后入了廂房,在房門關上時,她摘下了紗帽。

  王尚一直在注意她,見她摘下紗帽,他目光一陣發怔。

  不過轉眼,王尚便垂下雙眸,他走到對面坐下,溫和地說道:“阿縈,阿云,坐吧。”

  給姐弟倆斟好酒,他低著聲音,苦笑著說道:“阿澈那廝,倒是瞞得我們好苦!”

  他這話,明是說陰澈,卻也是在說盧縈了。

  盧縈垂眸,她清聲說道:“情不得已,王兄勿罪。”

  聽著她清冷疏離的語氣,看著她女裝的面容,王尚不由想到男裝時的盧縈,他垂下眸,掩住眸中的失落。好一會,他才舉起酒斟一飲而盡“這事怪不得阿縈,是我們眼拙。”

  盧縈這次來見王尚,一是表示感謝,二,也是親口向他說一聲抱歉。畢竟,寥寥的幾次相遇中,王尚對她很親昵,那架式完全是把她當成了朋友。

  想了想后,盧縈抬起烏黑的眸子看著王尚,清聲說道:“不管怎么樣,是阿縈欺瞞在先。”頓了頓,她說道:“還請兄臺萬勿見怪。”

  她接連兩次請罪,王尚再說見怪便顯得心胸狹小了,當下他苦笑了一下。

  正當王尚舉起酒斟時,靠近窗子的盧云突然歡叫道:“咦,那不是田小七嗎?他怎么在這里?”轉過頭,盧云對著姐姐說道:“姐,這小子我早就想逮住他了,我出去一下下。”說罷,他又朝王尚說了一句,也不等盧縈回答,轉身便沖了出一下子,廂房中便只剩有盧縈與王尚了。

  這個臭小子,把他們孤男寡女丟在一間房里。

  盧縈慢慢嘀咕了一句。

  正在這時,王尚低著聲音說道:“阿縈,我真的沒有想到,我一直以為你是阿云。我......”他想起那個一襲紅袍,美得清冷疏離的少年郎,不知怎地,突然很想喝酒。

  事實上,自從知道盧縈就是那個盧云后,他已醉了幾回。

  暗中嘆息半晌后,王尚抬頭看著盧縈,唇角泛出的笑容有點苦澀“原來你就是他,怪不得以那個人的身份,都對你另眼相看。”

  聽出他語氣中的失落,雖然有點想不通他的失落由何而來,盧縈還是低聲說道:“抱歉。”

  這兩字剛剛出來,陡然的,盧縈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少女帶著怒氣地叫聲“你胡說!我就知道他在這里!”

  幾乎是這個叫聲一出,王尚臉色便是一變。而與此同時,蹬蹬蹬,一陣腳步聲沖到了近前。

  聽到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盧縈也是臉色一變。她馬上拿過紗帽戴在臉上,看向王尚的目光中都帶有警惕。

  ......她不過才與這王尚見面,怎么這么快就有人找上門來了?莫非,這是什么人對她設的局?

  雖然想不通有什么人要為難自己,盧縈還是有點氣惱。

  就在這時,只聽得房門砰地一聲被人踹開,只見一個華服少女帶著兩個護衛沖了進來!

  那少女一沖進來,便直直地瞪向盧縈。對上她戴著紗帽的模樣,少女冷笑道:“怎么,敢做就不敢當了?”

  說罷,她沖向盧縈便要掀開她的帽子。

不等她動手,盧縈已自己摘下了紗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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