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戶靜靜地鋪在床頭,賀青慢慢地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一臉的困倦,表明他昨晚一宿沒睡好覺。
他在為他兄長的事情煩惱,也在為眼下無比窘迫的處境而揪心,真是花錢如流水啊,從老家帶來的幾萬塊錢轉眼之間就幾乎花光了,現在只剩不到一百塊錢,都支撐不了幾份快餐了。
賀青無精打采地支起身來,距離他床不遠的一張簡陋木床邊正坐著一個女子,那女子衣著樸素,但身子筆直,不胖不瘦,很有幾分豐韻。
和賀青同住一間租房的年輕女子并不是賀青的女朋友,而是他嫂子,剛認識不久的親嫂子。
幾天前賀青還在江浙大學準備復讀考研,可不料他嫂子鄒梅帶著他患病的兄長找到了他,要他陪他們來江州看病。
他兄長患的是重病,白血病,一大絕癥,這種病在他們家鄉的小醫院治療起來根本沒有什么效果,所以只能送來大城市的醫院,可是這是個無底洞,龐大的醫藥費令他們這個普通的工薪家庭不堪重負。
治療還剛開始,鄒梅帶來的救命錢就全部投進去了,那些資金可是他們家全部的積蓄,還有東拼西湊借來的一些錢,接下來賀青不知道怎么辦,能借的親朋好友都借過了,他現在只能和他嫂子一起住在這種最廉價的租房里,橫豎不過幾平米,只能放下兩張床,雖說叔嫂情深,但總歸男女有別,和衣睡在同一間房里也多有不便。
賀青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他發現嫂子鄒梅正在偷偷地抹眼淚,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心疼。
“嫂嫂,你這么早就起來了啊?”賀青輕輕地招呼了一聲,對于眼前這個初次見面的嫂子,他印象極好,對方是那種典型的中國傳統女性,矜持,堅貞,丈夫生了重病,她盡心竭力地照顧,想方設法籌錢治療,從來都沒有說過放棄兩字,這讓小叔子賀青對她倍感尊敬。
“我剛起來。你怎么不多睡一會?”見賀青起來了,并發現了自己,鄒梅便連忙擦開眼角殘留的淚水,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來。
賀青說道:“天亮了,睡不著了。嫂嫂,你別太擔心,我再想想辦法。我有幾個同學在江州這邊,或許能向他們借點錢急用。”
再不借錢,他們就真的要露宿街頭了,飯都吃不起。
他大哥這一病有如山倒,將一個原本還算幸福的家庭頃刻間拖垮了,無不擔心他大哥的病情和治療情況。
“嗯。”鄒梅低低地應了一聲,她始終身姿端正地坐在那里,臉上的愁容怎么掩飾都掩飾不住。
“小青,今天你找個地方,去把我這個手鐲當了吧。這是我祖上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我媽媽傳給了我,據說比較值錢,希望能換點錢來給你哥治病。”
賀青下床之后,鄒梅突然站了起來,并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個小包袱,然后小心翼翼地展開黃色絲緞的手絹,露出一只古色古香的精美手鐲。
那手鐲看上去顯得晶瑩剔透,顏色翠綠,但夾雜著一縷縷紅絲,就好像是滲透進去的血絲,殷紅瑰麗。
也不知為何,隱隱約約之間,賀青發現那盤繞在翠玉中的血絲似乎活躍了起來,微微浮動,透著股神秘氣息。
不過賀青也沒多加注意這個情景,只是說道:“嫂嫂,這可是你的傳家之寶,如果當掉了很可惜的。”
他有點不忍,鄒梅一家視若珍寶的傳承之物獨一無二,賣了后怎么傳給她女兒或者孫女,到時候恐怕后悔都來不及了。
“比起你哥的命來就沒什么可惜的了。”鄒梅語氣堅定地說道,“你看我們都快走投無路了,留著這翡翠還有什么用?小青,如果能找到一個好買家,就直接賣出去吧,這樣或許能換來更多的錢,多一分錢給你哥治療就多一點希望。”
“我知道了。”賀青點點頭答應著,事已至此,還有什么比救他兄長的命更重要的,大不了以后再把手鐲贖回來就是了,盡管他心知肚明,就他們目前的財力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贖回當品的,那只手鐲最終會被當鋪吞掉,然后轉讓出去。
“小青,你好好拿著,然后找一家聲譽好的典當行當出去。”隨后鄒梅將那只古老的翡翠手鐲好生遞給賀青。
當雙手剛碰到手鐲的那一刻,賀青大吃了一驚,赫然發現那手鐲上的緋紅血絲劇烈地蕩漾了起來,瞬間,血絲化開,化為一團血霧,淡淡的血色霧氣,霧光緩緩移動,像是感應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徑直朝賀青面門撲來。
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賀青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那番景象奇妙之極。
賀青眼睜睜地看著,他發現,眼前有無數的血紅顆粒前赴后繼地灌注過來,注入他眼里,但眼睛除了一股隱隱的酸澀感,并沒有其他什么不適的感覺。
“出鬼了!是我眼睛看花了嗎?!”賀青心中驚奇不定,他還道是自己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從而眼睛產生了幻覺。
“小青,怎么了?你沒事吧?”見賀青突然間傻傻地注視著自己,鄒梅驚疑道。
她心無旁騖,只在為自己丈夫的病情擔憂,所以也沒注意到那個奇異的現象。
“哦,沒事。嫂嫂,我洗把臉,馬上去找典當行。”賀青當即反應了過來,并將那只手鐲包起來收好。
當下賀青草草地刷牙洗臉,過后他先跑去樓下買了兩份早餐,每份都是兩個肉饅頭加一杯豆奶,當前他們也只吃得起這樣的“大餐”了。
將一份早餐遞到鄒梅手上后,賀青再準備了一下就出發了,目的地是本市的典當行。
畢竟是第一次來江州,賀青對這地方的情況并不熟悉,好在他早有準備,特意買了一本江州旅游指南,通過相關的地圖顯示,本地最大的一家典當行位于古董街,既然是當東西,那當然要找最有名信譽最好的一家典當行了。
于是賀青懷揣著那塊寶玉趕去古董街,那古董市場距離他們租房的郊區很遠,所以幾塊錢的車錢省不下來了,只得搭公交車。
車上,賀青不忘給幾個同學打了電話,可那些人不是關機就是沒有接聽,之前他在大學校友群里說了他兄長得重病的事情,或許不少人因此對他有所注意了,不想和他聯系,在這個時候他打電話除了借錢還會有什么事。
真是世態炎涼,人情淡如水!
賀青心里不由感慨,但他又無可奈何,別人不借錢給你,你總不至于強要吧。
坐了三四個小時的車才到站,賀青打起精神走下車來,此地人流量很大,摩肩擦踵的,一片喧鬧聲。
一走下來賀青就緊張地四處尋找起典當行來了,目光所及處都是打著古玩店名號的店鋪,街道兩旁店鋪林立,但還沒有看到一家專門性的典當行。
“古玩”兩個字在賀青眼中看來既遙遠又神秘,他當然也聽說過古董,知道有些古董很值錢,他比較喜歡的主持人王剛不是主持了一個跟古董有關的節目嗎,上面出現的一些古董就價值不菲,上百萬天價的屢見不鮮,此刻想起來的時候,賀青非常羨慕那些持寶人,如果他有一件價值百萬的古寶,那也就不需要為他兄長的醫藥費擔心了。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賀青左右顧盼地往前走去,深入古玩市場后,他不經意間發現右前方不遠處的廣闊場地上有一個集市,巨大的帳篷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攤位,人流更是擁擠,想必是普通人買古董最喜歡去的地方。
古玩攤集合點旁邊有一家店吸引了賀青的目光,只見那店鋪門前豎立著一個很大的廣告牌,上面“典當”兩個字在賀青看來格外醒目。
“去看看再說。”賀青暗道,盡管不是他在地圖上相中的那家當鋪,但是去看一下情況也沒關系,正所謂貨比三家,哪家典當行愿意出更高的價錢就當給哪家典當行。
想好后賀青便加快腳步朝那家當鋪走過去,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錢,想盡一切辦法為他兄長籌集治療費用。
“兄弟,想玩點什么吧?”
賀青還沒走出幾步,猛地里,有個人斜刺里走了過來,擋在他身前。
賀青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他還以為有人找他麻煩,這地方人多手雜,他自然一開始便提高了警惕,畢竟他身上有一塊寶玉,“懷璧其罪”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半路中殺出的那個程咬金是個年輕男子,穿著一般,個頭高瘦,一雙眼睛賊光閃動,很顯然不是什么正經生意人。
“你看看這個東西怎么樣。”那男子隨即從手中的提包里取出來了一張碗,一張十分精美的青瓷碗,不過在賀青眼里也就好看而已,其實和一般吃飯的碗也沒多大的區別。
“不要。謝謝。”賀青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他看出來了,對方是古董販子,見人就推銷的那種。
賀青不懂古玩行規矩,他現在也沒有絲毫興趣玩什么古董,那只是有錢的閑人才玩的。
說罷賀青就要邁步走開,可那男子不依不饒,伸手攔住了他。
“兄弟,別著急嘛,不喜歡青花碗,不是還有別的更好的東西么?”那男子笑盈盈地說道,“看你有幾分眼熟,感覺很有緣,我這里還有一件古董,是真真的寶物,我相信你一定很喜歡的!喏,高古玉一枚!只要你喜歡,價錢好說的。”
那男子拿出一塊美其名曰“高古玉”的玉器后,賀青隨便掃了一眼,而這一看他心中大吃一驚。
奇異的事情又發生了!
只見那塊秀吉斑斑的古玉上面隱約散發出一股光芒,淡淡的紅色光芒,紅光緩緩往上漲,潮水般起波紋。
若隱若現的紅光升漲到賀青眼前不遠的地方時形成了一片混沌狀的光團,就像一道無形的屏障。
光團凝聚的紅光一絲一絲流星般向賀青眼中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