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沒有你想的這么容易。”一號首長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嘆聲說道:“美國人已經提出,希望能借用我國現有的蘇制武器和彈藥生產線,為阿富汗抵抗組織生產各類槍支彈藥。
蘇聯政府也釋放了友好信息,將部署在我國北部邊境線上的部隊整體后撤五十公里。在國際政治圈里走鋼絲,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將美國人和蘇聯人都給得罪了啊!”
“爺爺,我覺得您老是不是把簡單問題搞復雜了?”楊衛平正色問道:“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國正在敝開國門跟所有國家做生意。只要對方肯付錢,我們什么產品都可以提供。
我們奉行自由經濟的規則,沒有哪國政府有資格來對我國的經濟政策指手劃腳。
美國人不行,蘇聯人同樣不行!阿富汗游擊隊想要武器,可以,拿錢來買!沒有錢,可以用礦產資源作抵押。
像當年無償為安南提供援助這類賠本買賣,咱再也不做了。我覺得吧,咱們在國際上,啥政治也不講,咱就只認錢!只認礦資源!咱就是簡單的國際貿易,不參雜任何政治因素。”
“真有你說的這么簡單就好啰!”一號首長搖頭笑道。
他的這個干孫子,啥都好,就是政治方面太不成熟了。
國內很多老同志都在要求中央放權給地方,讓地方有更多的自主權,便于更進一步的搞活經濟。但唯獨他的這個干孫子公然唱反調,竟然還公開提出了我國現在還是弱國,弱國搞民主政治那是純屬瞎扯,只有中央集權才符合當前國情。
這樣的論調,不知得罪了多少地方大員啊!
真說他一點政治也不懂吧,但他搞的那個紅樓會所,聚集了中央大批老同志的子女,等于是交織出一張遍及全國的人際關系網,其中蘊藏的政治能量,可不小。可以說,他的這個舉措,等于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一部分老干部的子女,打著家里長輩的旗號,利用各種批文倒賣緊俏物資,大把大把撈錢的行為,已經有人在黨內提出了質疑和指責。
在這兩派人員就這個問題爭論不休的時候,紅樓會所的成立,使得這個大問題化解于無形。這讓以前那些對楊衛平有意見有看法的老同志都覺得欠了小楊主任一個大人情。
對楊衛平在商業領域的成就,國內還真沒有哪個敢說他不行。
在他的支持下,許多經濟效益不佳的工廠,在被人承包后,紛紛變得生機勃勃,活力四射。
干部子女憑真本事參與到商品經濟的市場競爭,不僅搞活了地方經濟,而且還為國家上繳了應交的稅款,有些廠子更是實現了出口創匯,這讓那些曾經質疑指責高干子弟紈侉衙內作風的老干部們也無法可說。
可以說,楊衛平現如今無形中已經成了他們這一代人中的領軍核心人物。
他非常聰明地將紅樓會所的會員們經營的業務,進行了嚴格細致的行業劃分,經營領域涵蓋了機械、紡織、醫藥、電子、家電、服裝、鞋帽、食品、畜牧、養殖、農副產品深加工、餐飲、酒店、文化娛樂、房地產等十幾個不同行業。
而且還別出心裁地搞出了跟國內現有的外商經營的家樂福、沃爾瑪國際連鎖百貨商場打擂臺的心連心、手拉手、步步高、萬家樂、福臨門等連鎖超市,成立了專門從事運輸的物流公司,避免了紅樓內部成員之間的相互競爭。
民營企業在紅樓的拉動下,使得國內的私營個體經濟發展越來越迅速。
黨內關于姓資還是姓社的爭論,聲音越來越小口這得歸功于紅樓的成立啊!因為紅樓的會員,幾乎囊括了中央黨政軍大多數老干部家庭的子女和親屬。
“衛平啊,紅樓現在有多少會員了?”一號首長忽然問道。
“沒什么,就是隨便問問。”一號首長微笑著說道。
“爺爺,不會是有什么人對紅樓有什么看法吧?”楊衛平很是敏感地皺眉問道。
“行得正,走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歪,就算有人有看法,你也無需理會。”一號首長正色說道:“你唯一要考慮的是,如何確保紅樓的會員不犯錯誤,不違法亂紀!”
“這是必須的!”楊衛平肅然答道:“紅樓有著明確的宗旨和章程,還有著嚴格的行為規范和守則。對事不對人,這是紅樓的鐵律,沒有任何人情可講。”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口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啰!”一號首長嘆然說道:“我們的黨章、黨紀、國法,不可謂不嚴,但照樣還是總有人不斷地違章違紀違法。
這人啊,是這個世界上最復雜最難琢磨的動物。老話說得好,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在我們國家的物質條環慢慢豐富起來了,各種各樣的誘惑也越來越多了。我們的黨員干部,也是越來越不好管了。”
“爺爺,既然您老說到這個問題。我個人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楊衛平相當認真地望著老人說道。
“講!”一號首長肅容點頭說道。
“我黨素來講究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但是,事實上,往往是人治大于法治,人情大于法律。”楊衛平表情凝重無比地說道:“我曾經說過,特權階層,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產物和象。這不是以任何個人和政黨的意志為轉移的。但是,再大的特權,也不能大過法律!
特權如果得不到司法的監督和監管,必然滋生腐敗!這同樣也不是以任何個人和政黨所能左右得了的。因此,我覺得,如何健全我國現有的司法體系,應該比重視經濟工作更加重視!”
“你有什么好的建議?”一號首長微微頷首,正容問道。
“首先法律法規中的條文內容,不能有任何模棱兩可的語句。”楊衛平邊說邊拿起茶幾上的大熊貓香煙,先是給爺爺點了一支,然后自己點了支,深深地抽了兩口,繼續說道:
“釘是釘,鉚是鉚。什么樣的行為,觸犯了什么樣的律法,該如何處理,都應該要嚴格細致的明細劃分和說明。比如貪污瀆職,貪了多少錢,該怎么處罰,不要是什么最低可判幾年,最高可判幾年,以及什么情節嚴重者怎樣怎樣。
犯了哪條,哪怎么判就怎么判,而不要像現在這樣感興像根橡皮筋,想拉長就拉長,想縮短就縮短。什么樣的情況算是情節嚴重者,都需要有具體的細致說明。”
一號首長一邊抽著香煙,一邊默然地點頭。
楊衛平伸手將煙灰輕輕撣了撣,在一號首長眼神示意下,接著說道:“司法系統也有必要進行改革。可以在法庭審理過程中,引入陪審團機制。”
“陪審團由什么人來組成?”一號首長認真地問道。
“當然是人民代表!”楊衛平毫不猶豫地答道:“我國的人大代表,其實跟西方社會的議會議員性質是一樣的口但是,我們在人民代表的選舉和任命的時候,參雜了太多的人情面子關系在里面。
人民代表,首先就不能從在職黨政干部中產生!黨政干部,不能參選人大代表!人民代表代表的是人民群眾,可以是工人、教師、企業家、個體戶、農民、公務員,但絕對不能是黨政干部!
如果讓黨政干部當選人民代表,我們的人,犬常委會就沒法發揮出其應該有的監督職能。因為這好比我們的黨政干部,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在運動場上,他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一號首長嚴肅地點頭說道:“嗯!這個提議非常好,就應該是這樣!我們絕不能讓人‘大常委會流于形式!你還有什么想法,都說出來!放開膽子說,這里沒有首長和部屬,只有爺爺和孫兒。”
“爺爺,關于干部的政績考核,我個人有些想法。”楊衛平鄭重地說道:“前段時間,我去下面的企業進行考察的時候,聽到了這樣一件事。我覺得很不理解。”
“什么事?”一號首長正色問道。
“這事發生在南河省某市某縣的一個鄉。”楊衛平眼神變得格外深邃地地緩緩說道:“這個鄉有兩個相鄰的村,去年遇到大旱,兩個村的村長都組織了抗旱工作。帶領村民打井,挖渠,非常辛苦。
甲村的村長,打完井就該干啥干啥去了。乙村的村長,根據他多年的經驗和常識,預計這場大旱必然是大澇。因此,他在打完井挖完渠后沒有閑著,而是帶著村民們把防洪堤壩、排水的渠溝給修了一遍,而且讓村里人把房子都檢修了一輪,該加固的加固。
然后,雨季來了,山洪暴發了。乙村什么事都沒發生,甲村全村被沖毀,死了不少人。但甲村的村長也是盡職盡責,帶領村民抗洪搶險,差點被洪水沖走,以身作責,可歌可泣。
洪水過后,上級部門派來工作組進行災情調查評估。
結果,甲村的村長因為抗洪搶險有功,受到了嘉獎和提拔,升了副鄉長。而乙村的村長,連個通報表揚也沒有。
我得知這個事后,很不理解。于是我去了那個縣進行調查,然后還找了縣委縣政府的負責人咨詢。我問他們,明明是乙村的村長工作做得扎實到位,所以才保證了國家和人民的生命財政安全,他怎么就不如那位不知道進行預防工作的甲村村長?”
一號首長臉色陰沉地問道:“那個縣的負責人是怎么回答的?”
楊衛平喟然長嘆地苦笑著答道:“縣長和縣委書記都說了,甲村村長抗洪搶險有功啊!他的行為英勇而悲壯啊!他以身作責帶領村民奮戰在抗洪搶險的第一線,差點都犧牲了,這樣的好干部,難道不值得提拔嗎?
我當時就提出反問,甲村全村被淹,村民死了好幾十人,農田全被水淹了,房屋也倒了一大半,牲畜家禽全沒了,這難道不是村長有失領導責任?”
“縣政府的官員肯定說,這是天災,又不是甲村村長造成的,這怎么跟他有關系,對吧!”一號首長嘆然問道。
“嗯!”楊衛平點了點頭。
“這是我們的人事考核制度有問題啊!”一號首長臉色相當沉重地嘆聲說道:“看政績,是不能光看表面,而是應該透過表像看本質口而且對于政績的考核和評定,也絕對不能是教條主義!”
“是的,爺爺,您說出了我想說的這個問題。”楊衛平也嘆了口氣,眼神凝重地說道:“我覺得我們現行的干部考核制度有必要進行重新審視,對于政績的考核,不能一概而論。
我的觀點,應該時政績進行細分,要因地制宜。比如,對于西北地區的官員,對環境和水資源以及植被的保護,應該作為政績考核的重要比例,而不是只看工、農業生產總值。
再比如,對產糧區,農業管理工作是否到位,才是政績考核的重點,而不是一味地追求GDP非得破壞農田耕地去建工廠,開發房地產!
對一線大城市,考核指標應該是當地的人均收入,貧富差距,執法透明程度,老百姓對政府的滿意度。總而言之,我覺得,政績不能光看出口創匯,不能只看GDP而應該是一個因地制宜的系統綜合標準。”
“你的這個建議非常好!”一號首長眼含贊許目光地連連點頭說道:“我們制定政策要因地制宜,對地方干部的政績工作,同樣要因地制宜,如果拿工業發達地區的標準,硬往產糧地區套,這是肯定要出大問題的!GDP是要抓,但要分怎么抓!是有必要責成組織部門,對干部的政績考核列出一個分類明細表,對于任何一個政績,都需要進行全方位的綜合的深入的調查后,再給予客觀公正的考核評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