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衛平的驚呼,周援朝頓時一愣。
下意識地將頭探過來,盯著這張早被凍得沒有了半絲血色的小臉蛋仔細看了幾眼。
“還真是村里秋寡婦的女兒羅小彤!”周援朝同樣非常意外地點頭說道:“她怎么會這個時候一個人出現在這荒郊野外?難道是在城里跟她娘走散了?”
楊衛平此時比周援朝更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眼前當務之急是趕緊救身體已經開始發僵的羅小彤的小命,救人如救火,半刻也耽誤不得。
“援朝哥,你來開車,回城!”楊衛平當即立斷,緊緊將羅小彤用軍大衣裹在懷里,盡可能地用他的體溫驅散一點她身上的寒氣,飛快地跑回吉普車里。
周援朝急匆匆地拉門登車在駕駛位坐好,將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來,轉身遞給坐在后座的楊衛平,“衛平,給孩子裹上。”
說完后,將車掉頭,朝縣城方向疾馳而去。
“小彤!小彤,醒醒!醒醒!千萬別睡著,你娘在哪?我帶你去找你娘!”楊衛平把羅小彤身上濕冷僵硬的衣褲全部脫了,用兩件軍大衣緊緊裹著她,不住地喊醒著,同時還不停地用手掌在她身上搓著,揉著,以求能把她體內被凍得差不多要停止流動的血液激活。
周援朝一路風馳電掣,直接將車開到了紅星樓大飯店的門口,一個緊急剎車把車停穩。隨即匆匆推門而出,疾步跑進飯店大堂,大聲嚷道:“麻煩給我們準備一間房和熱水,有個快被凍死的孩子必須緊急救治!我們是魏主任的朋友,今晚在你們這吃的晚餐!”
大堂里的服務員聽說是魏主任的朋友,哪敢怠慢,一邊叫人去通知飯店經理,一邊給周援朝帶路。
這時候楊衛平也抱著羅小彤從外面心急火了的沖進來。
紅星樓大飯店,不僅經營餐飲,而且樓上還有部分客房專門為縣里面的領導和貴賓提供住宿服務。
魏主任今晚在紅星樓設宴款待貴賓,今晚當班的服務員都聽說了,而且有人認出了楊衛平就是魏主任親自招待的那位客人。
在服務員熱心幫助下,房間很快就準備好了,還有人從室外裝了滿滿一盆干凈的溫開水端進來。
在楊衛平用溫開水替羅小彤擦拭身體的時候,飯店的鍋爐房也燒了兩大桶雪水送過來,倒進洗浴間里的大浴桶。
見燒融的雪水準備好了,楊衛平趕緊將羅小彤赤裸的身體放進大浴桶里,靠著桶壁坐好,不停地用木瓢打著熱水,從她頭上不斷地沖淋著…
半個小時后,羅小彤的臉上漸漸浮顯血色,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
“衛平,房里的炕燒熱了,被子都鋪好了。”周援朝臉顯關切之色地站在洗浴間門口招呼道:“這孩子回過氣沒?”
“總算是救治及時,最危險的關頭過了。”楊衛平長吁了一口氣,把依然昏迷沒醒的羅小彤從浴桶里抱起來,拿毛巾仔細地將她身上的水漬擦干,然后用浴由裹著抱著她來到房間,把她嬌小的一絲不掛的身體塞進暖烘烘的被窩里面,加蓋了兩床大被,將她身子壓得嚴嚴實實的。
楊衛平坐在炕沿,一邊用干毛巾將羅小彤頭上濕潤的長發認真地擦拭著,一邊不時拿棉球沾著溫開水在她干燥的嘴唇上輕輕沾著,那神態,仿佛是一個慈父在細心地照顧著他最心愛的女兒。
上一世,楊衛平雖然最終也沒能與秋芳走到一起共同生活,但是,對秋芳的女兒羅小彤,他是非常的熟悉,一直到重生之前,他還珍藏著秋芳母女的照片。
剛剛發生的這一幕,讓楊衛平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記憶里,這種情況是沒有發生過的,難道這也算是蝴蝶效應?她們母女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越想,楊衛平心里越感不安。
楊衛平對羅小彤表現出來的這種不同尋常的關懷愛護,周援朝雖然覺得有點費解,但他也只能理解成衛平的心地太善良了,并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飯店的經理之前已經來過,只是當時楊衛平在洗浴間里細心照料羅小彤,也就沒過多打擾,與周援朝打過招呼后,交待會飯店今晚當班的服務員一定要照顧好魏主任的客人,有什么要求,盡量滿足,把該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這才離去。
臨時燒好的兩架木碳火盆,吐吞著藍色的焰苗,使得整間房里都暖和起來。
周援朝肩披著軍大衣,坐在火盆邊上,不時地用手中的火鉗拔弄著燒得通紅的木碳。
“衛平,你說這好好的大熱天,怎么突然間就變得比冬天還要冷?”周援朝很是納悶地問道。
“天降異象,必有大變。”楊衛平抬頭看了看墻壁上的掛鐘,零點三十分,臉色悲傷,語氣低沉地說道:“援朝哥,只怕咱們國家要出大事了,而且不會是什么好事。”
如果歷史的軌跡不變,太.祖爺爺已于九月九日零時十分,與世長辭。
“能出什么事?”周援朝惑然問道。
“不知道,但我感覺會要出事,這種氣候太不正常了,也不知道現在全縣有多少像小彤這樣的孩子在寒夜里掙命。”楊衛平沒敢直接對周援朝說出真相,搖頭嘆息著說道。
“唉!”周援朝嘆了口氣,起身拿起熱水瓶,往外走,“我去打點開水。”
“嗯!”楊衛平失神地點了點頭。
屋里,變得格外安靜。
“呼…”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羅小彤,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緩緩將眼簾睜開,虛弱地問道:“我這是在哪?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聽到羅小彤夢囈般的語音,楊衛平大喜過望,連忙將身體挪到羅小彤身側,把她伸出被窩的小手重新放進去,溫和笑道:“小彤命大福大,所以你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呢!小彤,你娘呢?你是不是跟她在城里走散了?”
“我娘…天突然變冷了,我要回村里去拿衣服給我娘送去,我娘被公安抓走的時候身上穿的都是熱天的衣褲,我不能在這,我得回家去拿衣服…”羅小彤說著,掙扎著從被子里爬起。
楊衛平這會兒已經被羅小彤說的話驚得呆住了。
芳姐被公安抓了?這怎么可能?到底出什么事了?
羅小彤從被窩里出來,感覺身上涼嗖嗖的,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掛,不由驚叫一聲,抓起被窩捂在胸前,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縮在炕頭墻角。
已經年滿十二歲的她,因為從小就跟母親一塊練拳習武,身體發育自然比一般的同齡人早,胸前的小蓓蕾早就含苞待放了。
她的驚叫,把楊衛平從巨大的震駭里驚醒回神。
“小彤,你別害怕,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快凍僵了,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快進被窩里躺好,別著涼受寒感冒了。”楊衛平趕緊拿被子蓋住她的身體,連忙勸慰道:“我姓楊,跟你一個村的,是村里的知青。”
羅小彤怔怔地看著楊衛平,終于想起什么,慌亂地點頭說道:“我認得你…蘇隊長的命就是你救的,那天我和我娘當時也在場…”
說到這里的時候,羅小彤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顧自己赤身裸.體,松開手里的被子,膝行著快速爬到楊衛平面前,一邊給他不停地磕頭,一邊淚如雨下地哀聲求道:“楊叔叔,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我娘說過您是有大本事的能人,您能把長貴伯伯救出來,一定也有辦法把我娘救出來,求求您,求求您…”
“別這樣,小彤,你先進被窩里躺好,有話咱們好好說。”楊衛平將羅小彤抱起來,把她重新塞進被窩里,躺好,用左手拇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鄭重地說道:“你娘有事,我肯定不會不管,但你得先告訴我,你娘究竟因為什么事被公安局抓了?”
“我娘殺人了,死了一個,殘了兩個。”羅小彤一邊嗚咽地哭泣著一邊說道:“是羅家峪的三個壞蛋,想強暴我娘,結果被我娘一時失手,打死了一個,打殘了兩個。”
“狗日的雜種,他們全都該死!”楊衛平臉色鐵青,眼中殺機森森,右手握拳用力在炕沿重重一砸。
竟然有人敢褻瀆他心目中的最愛!此時的楊衛平,業已是怒火狂熾,恨比天高。
“楊叔叔,求求您,只要你能把我娘救出來,將來等我長大了,給您做牛做馬,為奴為婢,侍候您一輩子…”羅小彤眼巴巴地滿懷希翼神情地望著楊衛平,淚流不止地祈求道。
楊衛平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激動,憤怒的情緒,眼顯慈愛之情地看著仰面而躺的羅小彤,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水抹了抹,鄭重地說道:“傻孩子,別說傻話,我向你保證,不管用什么辦法,不管需要什么樣的代價,我也會把你娘救出來,楊叔叔說到做到!”
“楊叔叔,我娘現在被關在大牢里,肯定很冷很冷,身子骨肯定凍得吃不消…”羅小彤說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受凍挨餓肯定是免不了的。”楊衛平喟然長嘆著說道:“不過,你娘從小習武,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強得多,一定能挨過今晚,等天亮了,我就帶你一塊給你娘送衣服去。”
“謝謝您,楊叔叔,您的大恩大德,將來我一定報答。”羅小彤眼顯堅毅之情地說道。
“先不說這個了。”楊衛平將羅小彤身上的被子緊了緊,正色問道:“你把你娘出事的經過,仔細跟我說說。我需要了解所有的細節,才能想出辦法去救你娘。”
“我娘沒被公安抓走之前,跟我說過,這件事全是由羅家峪的羅懷忠惹出來的禍事。”羅小彤咬牙切齒地恨聲說道:“羅懷忠一直想娶我娘,但我娘怎么可能答應!被這個家伙纏得煩了,有一次出手過重,打斷了他的一腿。因此他懷恨在心,一直都在不停地給我娘制造麻煩。”
隨著羅小彤的述說,楊衛平也漸漸弄清了整件事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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