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彭老師的左手,黃小龍悚然動容,額頭上汗水一滴滴往下掉…這尼瑪,手指都被人宰了,還特么大老千?這意味著,嚴凱在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就要跟著這種人一起打場子混飯吃。
穩當不?
天知道啊!
黃小龍脫口而出。“彭,彭老師,您這手指,咋,咋弄成這樣啊?”
黃小龍這么一問,彭老師臉上掛不住了,臉色陰沉,眼睛里面就劃過一抹隱晦的心悸,似乎是回憶起了某件可怕的事情,令他眼角都抽搐了幾下,他把臉拉了下來,甕聲甕氣的說道。“老子年輕時候是車工,手指被車床絞斷了。你小子,揭老子的短么?”
“小龍!你怎么說話的啊!”嚴凱裝模作樣的吼了黃小龍一句,就連忙從腰包里掏出打火機給彭老師點煙,還點頭哈腰且十分諂媚的連聲解釋道。“老師,您別生氣,小龍這人說話一向不經過大腦,看見啥就說啥,小時候外號叫十萬個為什么,最喜歡問一些刁鉆古怪的問題。”
黃小龍也立即反應過來,他肯定不會當面得罪這個老千,因此也唯唯諾諾的道。“彭老師,抱歉,抱歉,是我多嘴了,您老人家德藝雙馨,宰相肚里能撐船,千萬別跟我過不去。”
解釋了好半天,彭老師一口氣才算咽了下去,不過就擠眉弄眼的,明顯是看黃小龍不順眼了。
三個人坐著喝了半個小時的茶,十分無趣。
這時,彭老師從他的古奇公文包里,拿出一疊嶄新的百元大鈔,直接扔給嚴凱,“小凱,這是今晚喂豬用的。一萬塊,今晚全部輸出去。”
嚴凱屁顛屁顛的接過錢,放進自己的腰包里。“老師,這場局,咱已經扔下去不少錢了,就您這幾次給我喂豬的錢,也足足有4萬多了。咱們什么時候開宰啊?”
“急什么急?”彭老師掃了嚴凱一眼,然后得意洋洋的點了一根煙。“差不多肥了,再喂幾次就開宰。小凱,我跟你說,這是個大局,只消一晚上,咱們就能連本帶利的撈回來。撈特么幾晚上就走人。這樣吧…再過幾天,咱們就開刀!火候也差不多了,該吃肉了。記住,這場局,咱們扔進去的錢不少,所以千萬不能搞砸了,到時候,你負責和我打配合,咱們痛痛快快的宰殺!”
“好咧!”嚴凱搓著手亢奮的說道。
彭老師又交代了幾句,就擰著公文包走了,臨走的時候,扔下一句。“小凱,老規矩,晚上我先進場子,你8點左右過來。”
“老師,這您放心,還像上幾次那樣,咱們故意吵幾句嘴,對吧?您諷刺我土暴發戶沒賭品,我詛咒您老東西贏到錢都買藥吃。嘿嘿!”嚴凱就站起來把彭老師送出茶館。
把彭老師送走后,黃小龍趕緊拉住嚴凱。“凱子,我看這彭老師很懸啊。他的手指,絕對不是當車工被車床絞斷的,百分之百就是出老千被人抓住給砍了!你跟著這樣的人混,指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凱子,你聽我說,趁著現在你們還沒有正式入局出老千,收手吧!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嚴凱癟了癟嘴,“小龍,你以為彭老師是吃干飯的么?我從他手里拿了4萬多塊喂豬,現在我想抽身都不行了。已經上了賊船啦。再說了,小龍,彭老師或許是失過手,但后來不是一直沒事么?他上個月掙了20幾萬呢!”
“你親眼瞧見他掙20幾萬了?”黃小龍質疑道。
嚴凱想了一下,“這倒沒有。不過,小龍你想想,既然他肯拿4萬塊給我喂豬,他自己喂豬的錢,也已經有7,8萬了,投資這么大,沒點本事,沒點把握,你當他真是豬頭啊?他可賊了!”
黃小龍心想也是,但他總歸還是不放心的,“凱子,我真不想看到你出事。”
“小龍,你放心吧,絕對不會有問題。”嚴凱自己倒是信心滿滿。“再說了,我臨陣退縮,要么把那喂豬的4萬多塊錢還給彭老師;要么,就等著他找人來砍我。我是沒退路了。再說,我還想成高富帥呢,沒點冒險精神怎么行?我要是女的,估摸著就坐臺去了,哈哈哈…好了,小龍,咱們白天就在羊佛鎮玩,晚上我帶你去場子里瞧瞧。”
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了,嚴凱態度又那么堅定不移,黃小龍真是說什么都沒用了,索性只能等到晚上,去那個場子看看再說。唯一讓黃小龍感到慶幸的是,今晚嚴凱和彭老師還不會出千,還得緩幾天再動手宰豬。這事兒,至少還能緩沖幾天。
午飯是在鎮上吃的豆花飯。
下午,嚴凱閑得蛋疼,就帶黃小龍去鎮上的錄像廳玩。
錄像廳門口賣票的,是個四十挨邊的婦女,化著很濃的妝,整個人跟妖怪似的,看到黃小龍和嚴凱,就立即站起來搔首弄姿的叫喚,胸前松垮下垂的波濤一抖一抖的,很有點惡心。
3塊錢一張的門票。買好票,嚴凱熟門熟路的把黃小龍帶了進去。
錄像廳里顯得格外陰暗潮濕,幾排長條凳子上,稀稀拉拉的坐著一些人,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面的投影屏幕。
放的是毛片。
一個日本妞五官扭曲著,被一個非洲黑人撲哧撲哧的鼓搗著,發出依依呀呀破碎般的聲音,讓人搞不清楚她是痛苦還是舒服。
“尼瑪…”黃小龍很是無語的和嚴凱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還不到三分鐘,就有兩個扭著水桶腰的女人走了過來,一邊一個,往嚴凱和黃小龍身邊一坐。
嗆鼻的劣質香水味瞬間揮發出來,弄得黃小龍想吐。
“哎呀,帥哥,想不想去按摩一下啊?”坐在黃小龍旁邊的女人,媚笑著招徠道。“姐姐按摩的技術很好喲,讓你爽到飛起來,只要20塊錢呢…”
“20…20…20塊錢…”黃小龍愣了一下,側過頭一看,黑暗中,看不太清楚那張臉,只是依稀感覺到,她的年齡應該在4050歲之間。
“呃…”黃小龍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沖動,忍不住打開悅女心經軟件基礎觀女術一看,對方頭上橫著一根墨黑墨黑的條子,標注著598的數字…
黃小龍打了個冷顫。
“帥哥,你好帥喲”黃小龍轉過臉的時候,她眼尖的發現,黃小龍既年輕又顯出青蔥稚嫩的味道,于是心中大喜,一只手就朝黃小龍的下身摸去。“小帥哥,干脆我給你打5折,還要給你做口活…行吧?”
黃小龍直接抓住她的手,顫聲道。“大嬸,請自重!”
“小帥哥,要不然,我就不要你的錢,總行了吧?”她越看黃小龍越興奮,眼睛里冒著綠光說道。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剮黃小龍的樣子。
黃小龍立時嚇得落荒而逃,連蹦帶跳的竄出錄像廳。沖出去的時候,黃小龍回頭看了一眼,嚴凱已經摟著另外一個大嬸,掀開門簾,走進錄像廳后面的木板房。
“凱子真特么重口味!”跑出錄像廳,黃小龍劫后余生的喘著粗氣,只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是荒誕離奇,恐怖片一般令人心悸。
半個小時后,嚴凱哼著傷心太平洋從錄像廳里鉆了出來,臉上是那種飄飄欲仙的表情。
“尼瑪,凱子,你這人…沒救了!饑不擇食啊!”黃小龍沖過去痛心疾首的批判道。
“沒事,沒事,關了燈就沒啥了。”嚴凱無奈的聳了聳肩,“總比用手好吧?”
賤人!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吃了晚飯,兩人乘車返回市區。
直奔位于匯東新區的一個洗浴中心。
據嚴凱說,那個賭檔,就設在洗浴中心二樓的一個房間里。
“小龍,你記住,等會進去之后,你別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也別和里面的賭客搭訕,你想玩,就自己玩幾把,不想玩就跟著我。”嚴凱把黃小龍帶到那個設立賭檔的房間門口,壓低嗓音提醒道。
“凱子你放心,我有分寸。”黃小龍趕緊回答道。事實上,這還是黃小龍第一次進賭檔,但是他心里不怵。在學了摔跤技能之后,黃小龍一個人隨隨便便能夠單挑6,7個壯漢,說話做事,底氣也足,遇到一般的麻煩,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全身而退。
嚴凱對黃小龍點了點頭,然后轉身敲響房門。
足足2分鐘之后,房門拉開一條縫,露出一張獰惡的臉,那是一個中年男人,三角眼,目露兇光,當他看到敲門的人是嚴凱,他臉上獰惡的內容就不由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熱情的笑容。“喲,嚴老板,今天有空又來玩幾把?”
“那可不是,手癢癢了。”嚴凱大大咧咧的說道。
“好。您請進。”壯漢點了點頭,不過,他并沒有立即打開門,而是用目光看著嚴凱身后的黃小龍。他臉上的笑容就凝固起來,眼神有些陰。“嚴老板,這位是?”
“噢,這是我兄弟,黃老板,做水果批發生意的。他聽說這里好玩,特地過來瞧瞧熱鬧。放心,我帶過來的人,沒有問題!你還信不過我么?”嚴凱聲音里,就表現出來一種不耐煩。
那壯漢深深的瞪了黃小龍一眼,最終還是把門打開,“二位請。”
嚴凱帶著黃小龍走了進去。進門一看,除了開門的壯漢之外,門邊還守著一個壯漢,兩個壯漢都是一米八幾的身高,穿著露膀子的背心,手臂上肌肉糾結,有刺青,下身穿迷彩服,高幫靴,眼中煞氣逼人。就普通人,被這兩個壯漢一瞪,估計腳就得發軟。
“黃老板,我帶你過去玩。”嚴凱就摟著黃小龍的肩膀,在黃小龍耳邊低聲道。“小龍,這兩個看門的,都是社會上的打手。”
“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黃小龍扯了扯嘴角,心想,就這兩人,老子三秒鐘就能放翻。
黃小龍也沒去搭理那兩條看門狗,目光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進門是一個大廳,有一個兌換籌碼的吧臺,上面擺著免費的軟玉溪香煙,以及水果瓜子糖,一個中等之姿,穿著旗袍裝,身材還算湊合的女人,站在吧臺后面玩電腦,她看到嚴凱進來后,就抬頭笑了一下。“嚴老板你來了,呵,你好幾天沒來了。”
“哈哈哈,小雨,你想我了吧?”嚴凱大大咧咧的走過去,從腰包里掏出那疊鈔票,很瀟灑的往吧臺上一扔,“美女,給我換100個100塊的籌碼。”
“好的,嚴老板。”‘小雨’瞇起眼睛嫵媚的笑了笑,就拿出一個抽屜,放了100個黃色籌碼進去,然后交給嚴凱。
嚴凱拿起抽屜,目光毫不掩飾的盯著‘小雨’飽滿的酥胸。“美女,什么時候賞臉吃個晚飯怎么樣?”
“咯咯咯…”小雨浪笑著。“嚴老板,你是想和我上床吧?咯咯咯…”
“我尼瑪,這么直接啊?”黃小龍無語的搖了搖頭,然后從吧臺離開,就隨意在大廳里轉了起來。
大廳里有2張專用賭桌,綠色臺布很讓人有一種押錢的沖動。
兩張賭桌旁都圍滿了人,吆喝聲和嚎叫聲此起彼伏。
嚴凱走過來帶著黃小龍,擠進其中一張賭桌。
賭客們似乎都認識嚴凱,紛紛讓開,口中打趣道。“喲,嚴老板,又來輸錢么?哈哈哈哈!”
“艸!老子這回要大殺四方!贏了錢,老子就找小雨消消火,哈哈哈…”嚴凱故作粗鄙的大笑著。引得兩張賭桌旁的賭客,都紛紛起哄。
“看來,凱子已經成功的打入這個賭局。和這些人都混熟了。而且,他已經在這里輸了4萬多塊,那他以后贏幾次錢,也不會讓人產生懷疑。”黃小龍心中暗暗點頭。“當老千這一行,看來的確有些門道。挺講究的。”
黃小龍不動聲色的跟著嚴凱擠到桌前。
黃小龍目光掃了一眼,看到賭桌上放滿了花花綠綠的籌碼,不過,都是100,200,頂多也就是500塊的籌碼,并沒有超過500的籌碼。桌上也還有一些五十塊,一百塊的鈔票。看來,這張賭桌,玩得不是很大。
賭桌邊坐著一個莊家。莊家身前的籌碼,也頂多就是幾萬塊。
另外,賭桌邊還坐著一個臉上有刀疤,一臉精悍的中年男人,他目光犀利且警惕,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每一個賭客的動作。并且負責幫著莊家向每一個賭客賠付籌碼。
“小龍,那刀疤男叫做‘狼哥’,是這賭檔的負責人之一,主要負責在這張賭桌抽水,另外也是個暗燈。暗燈的意思,就是監視賭客,專門抓老千的人。”嚴凱在黃小龍耳邊低聲解釋道。
除了‘狼哥’這個暗燈,這張賭桌邊還站了一個挎著腰包的社會青年,時不時從腰包里掏出鈔票,借給已經輸光籌碼的賭客。
“那家伙叫做‘許四’,是賭檔里負責放水的人。就是放高利貸給賭客。”嚴凱又解釋道。
黃小龍一邊點頭,心里面一邊嘀咕道…看來,這小小一個賭坊,還真是各種人員都配置齊全。看門的,放水的,抓老千的…一應俱全。黃小龍甚至還看到,場子里有幾個社會氣息很弄的家伙,時而巡場,時而坐在沙發上看抽悶煙看電視,臉色黑沉沉的,兇神惡煞的樣子。
越看,黃小龍心里越沒底…就這么一個防范森嚴的賭檔,嚴凱和彭老師,還想在這兒出老千圈錢。
風險很大啊!
如果被抓住,那肯定是死得相當慘!
不過,黃小龍知道,今晚嚴凱和彭老師都不會動手,反而是專門過來送錢的。因此,黃小龍倒也沒有過分的緊張。
這張賭桌玩的是一種推三公的賭局。莊閑制。
黃小龍看了幾盤,就知道玩法了。一副撲克牌去掉大小王還剩52張,每人發3張牌,J,Q,K是公,莊閑之間以3張牌相加的大小比輸贏,點數超過10以個位數算。每把洗一次牌,在發牌之前閑家先下注,只要是莊家賠得起,而且同意,那閑家無論下多少錢都可以。
玩法很簡單。不過,黃小龍發現,這種推三公,玩起來根本沒有任何技術可言,純粹就是賭運氣。當然,運氣再好,也不如出老千來錢快。
黃小龍一把都沒有玩,只是在旁邊看嚴凱玩。
嚴凱一上手就是五百五百的押,憑運氣在玩,贏少輸多,十把牌里,大約是贏3次,輸7次。
也就是一個多小時,嚴凱的1萬元籌碼,就輸了個精光。
“媽的!點背!”嚴凱將最后一把牌扔到賭桌上,悻悻的道。
“哈哈,嚴老板,今天手氣不行啊,要不,再換點籌碼試試?”那個暗燈‘狼哥’,就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嚴凱。
“算了,算了,老子今天不玩了,運氣也太差了點!得了,老子還是回去找幾個女人爽幾盤實惠點,再賭下去,估計還是輸。罵了隔壁的!草泥馬!又輸了!晦氣!晦氣!”嚴凱一邊不干不凈的罵著,一邊拉著黃小龍朝賭桌外面擠。“走,黃老板,我請你玩小姐。”
就在這時…
“哈哈哈,又輸了?你這土暴發戶,每次輸了就嚷嚷,瞧瞧你這賭品…不行啊,暴發戶畢竟時暴發戶,沒素質,上不了臺面。”一把揶揄的聲音傳來。
黃小龍抬眼一看,就看到彭老師,從大廳里面的一個包間走了出來,臉上展覽著挖苦和嘲諷的笑容,對嚴凱笑呵呵的說道。
“艸!又是你這老東西,你特么少說幾句會死么?”嚴凱一臉不耐煩的嚷嚷道。“老子玩玩牌,你和老子扯素質,倚老賣老!”
“哈哈哈哈!彭老板最愛和嚴老板抬杠,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每次嚴老板輸光了,彭老板就出來落井下石。”周圍的賭客紛紛笑了起來。
黃小龍也想笑,不過強自忍著,就看著彭老師和嚴凱這師徒倆唱雙簧。
“我就看不慣你這種粗鄙的人。”彭老師無比厭惡的看著嚴凱。
“艸!老子輸了錢罵幾句也不行么?老子又不是輸不起!”嚴凱粗聲粗氣的抗辯道。
“你這土暴發戶,有幾個錢就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你輸得起?裝逼的吧?每次都輸萬把塊錢就走人…有本事,到包間里玩,我陪你玩,我看你是輸得起還是輸不起。”彭老師冷笑道。“不過,要進包間,手頭上最低得有5萬塊的籌碼,我看你是沒有的。裝逼!”
“草泥馬!”嚴凱做勃然大怒狀,臉紅耳赤。“你說什么?老子沒錢賭?5萬塊?老子一個季度就不止賺那么多!行,一個星期以后,咱們包間里見!老子就不信邪了,連輸了幾場,還特么繼續輸!老不死的,一個星期后,咱們包間見!”
“我無所謂了。”彭老師聳肩道。“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不過,你還是先籌夠5萬塊的賭資再說吧。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大廳里的賭客,紛紛起哄大笑。
黃小龍心中一動…尼瑪,一個星期以后,凱子和彭老師,就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