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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御用訟棍

  巔峰爭霸戰的消息,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78xs.

  從四月二十曰零點,比賽公告被掛在官網首頁上的那一刻起,游戲江湖之上,便已是風云變色、暗流涌動。

  因巔峰爭霸戰的消息,各路英豪紛紛厲兵秣馬、夙夜匪懈,欲在這最后十天的時間里,盡可能地提高自身的實力。

  于是,拍賣行的物價再次飆升。Rmb置換游戲幣的服務也迎來了一次熱潮,連許多從不充值的玩家都按捺不住了。驚嚇盒子的銷量更是顯著提高,對那些積攢了幾千技巧值的玩家來說,現在不用再待何時?

  可偏偏在這種時期,封不覺一連三天都沒上線。

  轉眼就到了四月二十三曰。

  這天上午,有人按響了封不覺家的對講機。

  覺哥從沙發上一個翻滾掉到了地上,迷迷糊糊地晃悠到了門前,左手撐墻,右手拿起聽筒放到耳邊道:“哪位?”

  “我,歐陽筧。”對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如果沒有重要的事,不要大清早就來找我。”封不覺道。

  “清你個頭啊!現在是上午十點鐘!”歐陽筧吼道:“少廢話,開門。”

  “好好…”封不覺隨口應了兩聲,他一邊按下開門鍵,一邊瞥了眼墻上的鐘,還真就已經十點了,“啊…昨晚寫著寫著又到三四點才睡下…”這三天覺哥可沒閑著,他幾乎一直在寫稿。除了上網查資料,連論壇都不看。當然了,別以為他這是改了姓子…他只是為了五月份能心無旁騖地玩巔峰爭霸戰,所以想提前把活兒都干了。

  啪啪啪啪——急促的砸門聲很快響起。

  封不覺把門一開,用一臉不爽的神情看著眼前的男子,“我有門鈴的你知道吧?”

  “敲門聲可以更加直觀地表現出的我暴躁情緒。”對方回道。這位歐陽筧先生,算是封不覺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覺哥的“御用”代理律師。

  歐陽筧今年剛好三十歲,已是成家立室、事業有成之人。其人相貌堂堂、一臉正氣。平曰里只要出門,必是穿著筆挺的西裝、梳著油量的背頭,戴一副金絲邊眼鏡。乍一看,這貌似是個穩重可靠的青年才俊。

  但實際上,這貨是個地地道道的——訟棍。如果把歐陽筧擱到六幾年,他鐵定能成為一根嚴重影響社會安定團結的攪屎棍。即使在2055那個法制已經相當健全的社會中,封不覺也曾感嘆過:“你這家伙不去給意大利黑手黨當顧問實在是可惜了。”

  不可否認,歐陽筧具有頂尖律師的所有素質,他巧舌如簧、才思敏捷、業務精熟、最擅鉆法律漏洞…可不知為什么,他就是喜歡接一些古怪的案子,或是為一些古怪的人服務。

  在歐陽筧的眼中,法律只是工具;道德則連工具都算不上,擦屁股紙一般的存在。假如有機會,他絲毫不會介意為某個連環殺人狂或是大毒梟進行辯護。因為他有著非常極端的準則——勝利即是正義,打贏官司才是律師捍衛職業艸守的方式。既然人們都很清楚,自己生活在一個不公平、也不可能公平的世界上,那就更應該深刻地去理解一下司法制度存在的意義。在這個游戲中,高舉道德的大旗是無用的。想讓正義得到伸張,就要玩兒得起,還要玩兒得贏。

  在幾年前的某次版權糾紛中,歐陽筧成了封不覺的代理律師,于是,他們的人生有了交集。那之后,兩人就成了朋友,而且頗有些臭味相投、相見恨晚的意思。他們的相遇,就好比是漢尼拔.萊克特遇上了小丑。在小嘆的想象中,筧哥和覺哥單獨談話時的景象八成是:一方用優雅平靜的口吻敘述著人肉的烹飪方法,另一方用慵懶中暗藏陰狠的聲調吐槽“whysoserious?”

  “你換編輯了怎么也不來通知我一聲?”進屋后,歐陽筧輕車熟路地來到沙發前坐下,一邊從公文包里往外掏東西一邊問道。

  “這事兒有必要通知你嗎?”封不覺道。

  “你非得等到自己坐上被告席了,才會想起我的電話和郵箱地址?”歐陽筧半開玩笑地回道。

  “這倒未必,萬一哪天我需要處理個尸體啊、銷毀個證據啊、收拾個案發現場啊什么的…估計也會找你幫忙的。”封不覺道。

  “你是不是對律師的保密協議有某種誤解…”歐陽筧道。

  “不,我只是對你的為人很有信心。”封不覺關好門后,打著哈欠、揉著眼屎,邁著虛浮的步伐來到了歐陽筧的斜對面坐下,“你無疑是那種可以幫委托人洗錢、掩蓋罪證、改名換姓、逃脫制裁的人,可謂律師界的良心…”

  “首先,我是一個守法公民。”歐陽筧已打開了自己帶來平板電腦,正在翻找著文件,“其次,我頗為確定…你說得那位律師是Saulgoodman(《絕命毒師》中的虛構人物)…”

  “難道Saul不是你的奮斗目標嗎?”封不覺笑著問道。

  “如果我的奮斗目標是Saul,那你的奮斗目標難道是V嗎?”歐陽筧是極少數和覺哥打嘴仗時能不落下風的人。

  “很遺憾,我可沒有V那樣的執行力。”封不覺道:“而且我認為,在沒有主角光環的情況下,即使V在體能方面再增強一些,也很難成功實施電影里的那些計劃。”他聳聳肩:“何況…V是個勇于犧牲的烈士,我卻只是個…呃…”

  覺哥的話沒能說完,因為這時歐陽筧拿起平板電腦,將一篇文字展示在封不覺的面前——他們用強有力的國家機器,禁錮著人們的思想;有為其辯護的喉舌,控制著輿論,麻痹著人心。道貌岸然卻卑鄙無恥的黨棍,宣揚高尚的信仰,卻干著最骯臟的行當。

  他們有密如蛛網的審查制度,監視措施,將他的人民隔離在一塊黑暗的荒島,所有的人權都是最卑微的婢女,面對著[]的強暴,無路可逃。

  而高高在上的統治者,有著豪華的宮殿,奢侈的生活,富可敵國的財富,凌駕于任何法律之上——盡管那些法律也是他們自己定下——無可比擬的特權。這些特權的表現形式可以是開著特殊牌照的豪車,無視交通法規的公子哥;可以是殲銀幼女之后反誣其賣銀的判決;可以是政斧辦公樓的奢侈豪華與百姓簡陋的蝸居的對比;可以是在商海里穩賺不賠只因有各路權貴保駕的、源源不斷的油水。

  百姓已經快忘了黃油的味道,元首卻可以用專列來為自己滿足口腹之欲。當然不單是黃油,還有元首的雪茄,還有元首每晚都必須飲用的溫牛奶,還有那些送上牛奶的美女…這些大家都知道,但不能有意見,要不然等待你的就是一個恐怖的黑口袋。

  “還記得當年你為《V字仇殺隊》寫的這篇‘影評’…”歐陽筧用雙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個引號的手勢,“給我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嗎?”

  “這確實只是影評而已。”封不覺冷笑:“至今我仍然堅持,對此反應過度的人是做賊心虛。”

  “是嗎,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在影評的最后一段使用…貪于享樂的豬們,譏諷著,嘲笑著,膽怯著,畏懼著。這樣的措辭。”歐陽筧重新把平板拿回了自己的眼前,“若不是你這家伙尚未有什么實質姓的行動,而且這篇‘影評’也確實提了一些電影里的情節,恐怕我們現在就得隔著防彈玻璃和鐵窗,用話筒來交談了。”

  覺哥伸了個懶腰,順勢用雙手枕著頭,往沙發上靠了靠:“行了,大律師。咱也別扯了…到底是什么事兒,需要你親自來一趟?”

  “我一進屋不就說了,你那新編輯的事兒唄。”歐陽筧打開了一個新的文檔,并把手上的平板遞給了封不覺。

  后者接過平板,拿到眼前看了眼,隨即問道:“我和雜志社的合同有問題嗎?”覺哥并未對歐陽筧擁有自己的合同副本感到奇怪,因為他簽約時歐陽就在場。他倆一個有閱讀癖,一個則是職業需要,因此那時就把合同多復印了一份,各拿一冊閱覽,方便交換意見。

  “合同沒有任何問題。”歐陽筧道:“是你有問題。”

  “啊?”

  “啊什么啊,你以為…你以前那些拖稿行為,過去了就算了是吧?”歐陽筧道:“你往下翻,你違約的地方我全都用不同的顏色標出來了。”

  封不覺拖動平板上的文檔,很快找到了對方所說的內容,并快速瀏覽了一下:“那按照合同,我得賠償…”

  “那倒不必。”歐陽筧打斷道:“人家說了,暫不追究。”

  “嗯…‘人家’?”封不覺頓了一秒,“安月琴?”

  “你說呢。”歐陽筧應道。

  “不會吧,她來找過你了?”封不覺這話出口后,瞬間反應過來,“呃…失策了,我不該把你的聯系方式留給雜志社的。”

  “我也覺得很莫名啊,當初我記得你在緊急聯系人那一欄,只填了是王嘆之和包青這倆人吧。”歐陽筧問道:“什么時候把我的名字和聯系方式也填上去的?”

  “當然是你走了之后加上去的…”封不覺接道,“我還在你的名字旁邊加上了一個括號,注明是‘律師’。”

  歐陽筧仰天長嘆一聲,“你知道嗎…我正在考慮,對于像你這樣的客戶,采取計時收費和包干收費之外的第三種方案…”

  “那是什么?”覺哥問道。

  “定期收‘保護費’唄。”歐陽筧調侃道。

  “切”封不覺道:“就咱這交情,還談什么錢呢…是吧。再說,對你們律師來說,賺錢不是應該跟喝水一樣容易嗎?”

  “哈!”歐陽筧干笑一聲:“要是我在跨國合作的大型事務所上班,沒準賺錢還跟撒尿一樣容易呢。”他搖著頭道,“像我這種小律師,做的要死要活,時薪和在便利店打工的學生差不多。”他顯得很無奈,“時不時還要應付一兩個像你這樣的家伙。真是賺著賣白菜的錢,艸著賣白粉的心…”

  封不覺在對話過程中,已把合同中被標出來的內容看完了,便把話題帶回正軌而言道,“我說…暫不追究這四個字,似乎很微妙啊。”

  “沒什么微妙的,這是裸的恐嚇。”歐陽筧道:“我個人認為,實施在你的身上,合情、合理,而且合法。”他一臉舒暢地贊嘆,“哎…大快人心。”

  “話說…這小丫頭片子膽兒挺肥啊…”封不覺想著安月琴的模樣,念道:“在我這兒吃癟以后,隔三天就給我唱了這么一出。”

  “總之,你好自為之吧。”歐陽筧把電腦拿了回來,邊往包里裝邊道:“根據合同,你的《二流偵探和貓》至少還要連載一年吧。在人家手下干,就收斂一些,別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就是按時交稿嘛…”封不覺站起身來,準備送歐陽到門口,“對我來說,只要認真做,沒有什么辦不到的。”

  歐陽走到門口:“哦,對了,我從早上忙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呢,你要不要出來一塊兒吃點兒。”

  “剛起來沒胃口。”封不覺道:“另外,我得盡快處理一下你的腳印。”

  “我的腳…”歐陽聞言低頭,下一秒,他便神色陡變,“喂!這什么呀!”

  “放心,只是貓屎罷了。”封不覺又打了個哈欠,“哈啊…你進來后不久就踩到了,我注意到時已經來不及提醒你了。”

  “我一直聞到的怪味原來是這個嗎…”歐陽筧吼道,“話說你全程都這么淡定是怎么做到的啊!”

  “習慣了。”封不覺用一種已然無所謂的眼神,悠悠地道了一句:“而且…其實在你進門前,我也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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