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謀士,在明知情勢絕對不利的狀況下,選擇避戰無可厚非。
但在退無可退的局面下,他們也會當機立斷,拼死一戰。
此刻,眼見隊友被扔了出去,鴻鵠、秋風、計長三人自然也跪不下去了。他們立即站起,各自擺開架勢,準備迎敵。
“想跟我打?”小紅帽回過頭,將視線重新投到那三人身上:“哼…你們已經放棄人生了嗎?”。
“別動手!”封不覺在遠處喊道,“我沒事!”
在覺哥的及時制止下,正準備輸死一搏的三人愣是把招式都給憋了回去。
“小紅帽,你不會殺我們的。”封不覺身形略有些搖晃地站了起來:“我們是老板的‘客人’,你不能這么做…”
小紅帽沉默了幾秒,遠遠逼視著封不覺,冷哼道:“你是怎么做出這種判斷的?”
“我們,即你口中的‘異界旅客’們,在做這種短期旅行時,是有一定規則的。”封不覺盡量用劇本人物能明白的話解釋道:“而你…實在太強了。如果我們與你對戰,活下來的可能性是零,絕對的零,0.00”他反復強調著這點,顯然是說給隊友們聽的。
作為一個有魂意的人,封不覺可以更加具象地推測實力的差距。眼前小紅帽的能力,讓他看不到絲毫勝機。縱然是之前在高譚市遇到的那幫超級英雄,也無法與這個小姑娘相提并論。
“我們的旅程絕不可能有這種必死局面的…”封不覺道:“所以我認為,你應該不想、或不能殺死我們。”他揉著自己疼痛的背脊:“你把我扔過來的這一下,也是手下留情了的,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也不會死,最多摔個奄奄一息罷了。”
小紅帽聽著封不覺的話時,神色沒有太大變化。不過那若有實質的殺意,確實漸漸消失了。
“我知道你有火氣…撒在我身上,也是我活該。不過…”封不覺道:“既然事已至此,我建議,您還是抓緊時間去追擊狼人吧。我們幾個呢,就去七樓見老板,大家先把各自的正事兒給辦了。之后您要是覺得還不解恨,回頭再來殺我也不遲。”
“嗯…”小紅帽沉吟一聲,隨即便化作一道紅色虛影朝封不覺靠近。
她在泥沼之上如履平地,瞬間已來到了覺哥的面前。并開口道:“有膽色,說得也有道理。”她嘴上贊同了封不覺的觀點,但手里的釘頭錘還是毫不留情地砸了下去。
嚓一聲,釘頭錘擊中了封不覺的左腿膝蓋,將其敲得粉碎。
“但我最討厭按照別人的指示行動,老板也不例外。”小紅帽將血淋淋的釘頭錘從封不覺的膝蓋中“拔”出來,甩手往肩上一扛,冷笑道:“所以,這是對你的額外懲罰。”她看著封不覺痛苦的臉。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神情,隨后才轉身離開。
當她經過鴻鵠他們身邊時,這三位大氣都不敢出,只是靜靜地等著小紅帽過去。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視線接觸…
直到小紅帽走入電梯,而且電梯的門也關上了。秋風才敢提高了聲音對遠處的封不覺道:“你沒事兒吧?瘋兄。”
“廢話…”封不覺道,“我沒有變成白光消失,就說明還活著。”
“這我們都知道。”鴻鵠說道:“只是有點擔心你被附上了流血效果。”他考慮的問題很關鍵。因為在這個劇本里無法使用行囊中的物品,萬一封不覺被附上流血效果,且始終無法止血。那他就死定了。
“沒事,我只是被附上了骨折狀態而已,并沒有持續失血。”封不覺回道:“生存值現在還剩8,別再受傷就行。”
“8那就很危險了。”計長道:“而且這種傷勢自行恢復的速度非常慢,要是沒有解除該狀態的道具,骨折可能會一直伴隨你到劇本結束。”
封不覺道:“說得有理,那接下來就請三位抬著我走吧。”他這明顯是借題發揮,“哦,對了,剛才我被小紅帽拎起來時,把掃帚扔在地上了。”他指了指離三人不遠的一塊落腳點,“你們別忘了拿上。”
十分鐘后…
四人已經穿過了沼澤地,并通過石階順利進入了壁畫中。
由身形相對魁梧的計長負責背著封不覺,走在隊伍的中間。秋風拿著掃帚在前面探路,而鴻鵠負責斷后。
這石階比他們想象中更長,不斷向高處延伸,而且坡度越來越陡,路徑越來越窄,越走越是兇險。
又過了十幾分鐘,他們已來到了海拔相當高的地方。從這里朝下望去,是一片朦朧的霧色。霧下的沼澤地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現出各種綺麗的色彩,如夢似幻。
“千萬別摔著我啊。”封不覺戴上了巫婆的尖頂帽,故意用一種老氣橫秋的嗓音道,“我這把老骨頭,摔一下可就掛了。”
“我倒是想把你直接扔下峭壁,可惜系統不讓。”計長回道。
“啊…想當年我和一頭炎魔單挑時,也墜下過峭壁。”封不覺撫了撫頭上的尖頂帽:“經此一戰,我由灰袍升到了白袍。”
“又開始拿甘道夫說事兒了是吧…”鴻鵠道:“你還真是巨能扯啊。”
“嘿!好像到頭兒了。”隊伍最前方的秋風打斷了他們的閑聊,回頭說道。
眾人抬頭望去,但見,在他們的正前偏上,約二百米開外,便是這條石階路的頂端。那里籠罩著一片青灰色的烏云,這云形似一個圓環,環中還隱隱傳來一些聲響,似乎是水流聲…
玩家們略微加快了步伐,一路行到那石階的盡頭,踏上了一塊平滑的巖面。
在這里,他們又看到了足以令人驚呆的一幕。
四人頭頂的那個烏云圓環中,竟有著一個瀑布,而且是逆向瀑布。湍急的水流無視引力的準則,朝著正上方奔騰而去。站在這片烏云下,人反倒會有一種自身正倒懸于空中的錯覺。
計長放下了封不覺,后者用一個非常標準的二流子站姿單腿立著,并且單手叉腰,抬頭上觀道:“各位有什么看法嗎?”。
“嗯…”鴻鵠沉思了幾秒,開口道:“我有個計劃,我們三個合力,先把瘋兄扔上去。”
“哦!好主意啊。”秋風立刻同意道。
計長也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念道:“只要幾分鐘后,團隊欄中沒有顯示瘋兄死亡,這就表示上頭的通路是安全的,可以順利把我們送到第七層。”
“嗯…這主意的確不錯。”面對三人惡意滿滿的計劃,封不覺竟然十分平靜地答應了:“我的腿受傷了,靠自己躍上去會比較費力。萬一我跳歪了,從這個高度落到下面的沼澤地里,肯定翹辮子。”他說著,便把帽子摘了下來,遞給了計長,“保險起見,劇情物品由你們先拿著。一會兒把我投上去后,等個三分鐘就行了,要是那時我還沒死,你們再逐個跳上來。”
鴻鵠對封不覺如此合作的態度還是頗為驚訝的,其實他的建議有幾分玩笑的成分在里面,沒想到當事人自己竟同意了。
既然策略已定,商量了一些細節后,他們便付諸行動了。計長、鴻鵠和秋風站好了位置,架著封不覺,對準正上方將其高高拋起,讓他以頭部向上的狀態飛入云渦。
身體一觸到那逆流的瀑布之水,封不覺便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從腳底涌上頭來,引力似乎在那個剎那被倒轉了,讓他頃刻間“墜”入水中。
前文提到過…他不會游泳。
當然了,在如此洶涌的急流里,會不會游泳,區別也不大。
封不覺就像是被丟入馬桶的某種物質一樣,在水流的拖拽下身不由己地高速移動著。他根本睜不開眼睛,周身還承受著相當強的水壓。不過這并沒有讓他損失生存值,而且冰冷的水溫還讓他左腿的疼痛暫時被麻痹了。
大約三十秒后,封不覺突覺身上的壓力一輕,后背倚靠到了什么東西上,使自己成了一種躺著的狀態。
他試著坐起來,沒想到這個動作便讓他的上半身探出了水面。
“嗯?”封不覺睜開了眼,明亮的光線讓他一時有些不適應,當他看清周圍的狀況時,十分罕見地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這一刻,他看到的是自己家的浴室,而他正躺在浴缸里面。
“什么呀…我在洗澡時睡著了嗎…”封不覺念道。
原來在披風爭奪戰結束后,覺哥下線洗澡,結果在浴缸里睡著了,之前一切都是一場夢。
這…是不可能的。
像“主角醒來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夢”這種腳本界公認的禁術,封不覺可無福消受。
當前任務已變更,主線任務已更新系統提示音在這時響起。
封不覺低頭看了眼,發現自己依舊穿著小丑的服裝,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嘆了口氣后,他從浴缸里爬了出來,打開游戲菜單進行檢視。
團隊欄中,三名隊友的名字依舊存在,而且皆是存活狀態。
任務欄里,所有存活的玩家進入“推理俱樂部”。這條并未被勾去,只是這條任務的下方,又出現了一條新的任務:逃離記憶空間,返回“測試樓”第七層。
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變化…行囊里的物品,又可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