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節中部分文字摘錄自李峰先生的《決戰朝鮮》,如有雷同,不是巧合。
“據我觀察并推測,當時導演應該在耳機里對奧斯卡說了一句類似‘沒關系,繼續’這樣的話。”封不覺對小嘆和包大人道。
“所以…這期節目的標題就叫,我是寫手之請隨意吐槽?”包大人一邊問道,一邊夾了一筷子食物放進嘴里。
“是的。”封不覺回道。
“越來越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了呢…”小嘆接道。
畫面中,奧斯卡用一些套話對封不覺起的標題做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評論,隨后便道:“好了,接下來,就讓我們進入本期節目的第一輪對決…下筆成章。”
電視上隨即就出現了第一輪的完整規則,旁邊還播放著奧斯卡高速閱讀的語音,這段話應該是N期節目前就錄好的,每次都拿出來重復用一下,給電視機前的觀眾看看。
“這一輪,大屏幕上會隨機出現一個關鍵詞,先讓我們來看看這個關鍵詞是什么…”奧斯卡說到此處,鏡頭也移了過去,大屏幕上滾動著“事件、人物、動物、風景”等等大約幾十個詞,幾秒后,隨著叮當一聲音效,“人物”這個詞最終留在了屏幕上。
“然后,我們每位選手,也會分別得到兩個關鍵詞,不過在他們的創作完成前,這兩個詞暫時保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奧斯卡說這話時,封不覺面前的操作臺屏幕上已經顯現了他隨機到的兩個詞。
“七位寫手們,你們有七分鐘的時間,結合你們操作屏上的兩個關鍵詞,寫出一段,描寫‘人物’的文字,不限,時間計完為止。”奧斯卡說完這幾句,立即就接道:“那么,第一輪…開始!”因為關鍵詞已經公布,所以他很快就喊了開始。
“各位觀眾,我要再強調一下,本節目所有的創作環節,絕不含有重復錄制的情況,我們的選手只有七分鐘,也只有一次機會。”奧斯卡在這七分鐘里自然不能讓觀眾閑著,他至少得配合現場的音效,連說兩三分鐘的話,以制造出緊張的氛圍。而剩余那幾分鐘會剪掉,電視里不播,因為電視觀眾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插一段廣告是不錯的選擇。
“我知道,在許多人的印象中,寫手,是一個門檻很低的職業,好像只要有一臺能上網的電腦,誰都可以當寫手。”奧斯卡接著道:“我也知道,現在有很多碼字工具、寫作助手什么的,里面有龐大的詞庫,有各種詩詞和摘抄,甚至有些軟件可以直接生成出一大段具有一定邏輯性的情節來。
但是,此刻我身后的這些寫手們,他們什么助手都沒有,也無法上網去查閱任何資料。他們寫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得在自己的腦海中尋找并構筑,而且他們只有七分鐘的時間。這無疑是知識儲備、創作能力、和寫作技巧的最直觀體現。讓我們來看看,真正的寫手,有什么不同。”
奧斯卡說著,引著一名近景攝像師來到了選手席前,拍攝寫手們創作時的神情,“在此我還要說明一下,本節目使用的輸入法只有兩種,一種是觸摸式手寫,另一種是最原始的全拼輸入法。如果我們的選手有寫‘白字’的狀況,輸入法是不會為其糾錯的。所以,在我是寫手的舞臺上,一名寫手的中文功底究竟如何,一目了然。”
這時,一個鏡頭的剪輯切換后,奧斯卡就說道:“還有最后二十秒…”這里應該已是廣告插播過后的影像了,這種初步剪輯版還真是不錯。
緊接著就是一組連續的特寫鏡頭,隨著主持人的倒數,鏡頭不斷切給到七位選手和現場的觀眾,BGM也是十分緊湊與激烈。
“三、二、一…時間到!”奧斯卡從西裝口袋里拿出塊手帕,抹了抹額頭上莫須有的汗珠,“好了,現在,讓我們來逐一揭曉七位寫手的作品。”
奧斯卡來到了玄天宗的操作臺前,“玄天總是給我們一種特別云淡風輕的感覺,今天也是一樣。”他轉頭對著選手道:“是這次抽到的關鍵詞很簡單嗎?”
玄天宗湊近了操作臺邊自帶的話筒:“其實…關鍵詞是什么都無所謂,我一直覺得第一輪的難點是時間。”
奧斯卡問道:“我能不能理解為,什么關鍵詞都難不倒你?”
“沒有沒有…”玄天宗擺著手笑了起來,這問題問得他很不好回答,如果回答“是”那也未免太囂張了。
“那先讓我們看看玄天宗的關鍵詞是什么。”奧斯卡也沒有追問,而是繼續推進著節目進程。
大屏幕上這時顯示出了玄天宗抽到的兩個關鍵詞,分別是“孤高”和“霸氣”。
奧斯卡評論道:“對于玄天來說,這樣的題目應該是小case啦。”
“還好吧…”玄天宗的態度始終比較謙虛。
“那么,讓我們看看玄天宗在七分鐘內寫下的內容。”奧斯卡說罷,玄天宗寫的段落便出現在了大屏幕上,云邊,一道身影驀然而立,青色的長發垂至腰際。他身形偉岸,長袍華貴,英俊的臉龐上帶著一絲冷傲的神情。可他的背影,有著道不盡的凄涼,他的眼眸,透出看不盡的深邃。
奧斯卡將這段話讀完,等現場觀眾的掌聲過去后,裝模作樣地吁了口氣道,“呼…雖然這段文字不長,但仿佛已可以感覺到一名狂拽酷霸的高手站在眼前了有沒有?”他說著,退后兩步,歪著脖子看向封不覺道:“誒?我們來問問,不覺是第一次參加節目,看到了玄天宗的文字,你有沒有壓力?”
鏡頭適時給到了封不覺,只見他虛著雙眼回道,“我真是壓力山大啊…”
“那我們假設一下,如果是你的話,用玄天宗的關鍵詞,有沒有信心寫出比這段好的內容?”奧斯克又道,他顯然是個好主持,這種節目的看點就在于有意無意之間挑起寫手之間的比較,只要別升級成矛盾就好。
“嗯…”僅過了三秒,封不覺就沉吟道:“不世身影,剛毅面容,但見此人大步流星,倏忽而至,開口便道…‘吾之軍權,輝煌天下’。”
“喂…我只是問你有沒有信心寫出更好的,你隨便謙虛一下說聲沒有不就完了嗎!誰讓你直接口述出另一個版本來啦!話說這詞兒怎么聽著耳熟啊!這是燁世兵權嗎?一定是的吧?”奧斯卡心中連番吐槽,他立即回頭望了一眼正在前排圍觀的總導演,可對方在耳機里只是淡淡道了一句:“繼續。”
“哈…哈哈…不…不覺選手的反應還真快啊。”奧斯卡說道,他心里想的其實是:哥再也不會問你這種問題了。
“嗯,玄天你怎么看?不覺的版本如何?”奧斯卡把燙手山芋扔給了玄天宗。
“呃…不錯啊,哈哈…”玄天宗的反應倒是依舊從容。
“好了,接下來,讓我們來看看屏哥的關鍵詞。”奧斯卡來到了二號選手的操作臺前。
八扇屏的關鍵詞是:“悲劇”、“智者”。
奧斯卡道:“好吧,我又要問這個問題了,屏哥,今天的題目難嗎?”
“難…”
觀眾席傳來一片笑聲,奧斯卡也笑著道:“我們節目的選手全都好謙虛,從來沒有說不難的。”
緊接著,八扇屏寫的內容就出現在了屏幕上:臥龍出淵舉世驚,三分天下隆中定。壯志未酬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奧斯卡念完這詩,觀眾席即刻掌聲雷動,他隨后說道:“三國時曹植可七步成詩,咱們屏哥也不賴,七分鐘就能根據三個關鍵詞寫出詩來。”
“沒有沒有…其實后面兩句出自杜甫的《蜀相》,原文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八扇屏對話筒說道:“我只借題發揮而已。”
“屏哥你再這么謙虛,其他選手就要坐不住了。”奧斯卡笑道,現場觀眾也笑了起來。
“在這種地方,到后期制作時估計會插入一些搞笑的音效來烘托氣氛。”電視機前的封不覺又用解釋說明的口吻補充道。
“話說這節目的第一輪就這么難沒問題嗎?”小嘆往嘴里塞進一塊食物,邊嚼邊道,“你要是給我七分鐘,讓我根據三個關鍵詞去寫,我最多寫一兩句大白話出來。”
“嗯…事后我想了想,一般來說,即使是知道規則,也習慣了在現場創作的老選手,至少也得構思一到兩分鐘的時間,那么在剩下的五分鐘里,用那種輸入法去寫,能搞定兩三百字就是極限了。”封不覺道:“所以你看大家寫出的內容其實都不長,玄天宗用了不到八十個字,八扇屏則只寫了二八個。這說明他們對規則很熟悉,知道這一輪怎樣才能拿高分。縮短到一百字之內,還有用詩來表現的手法,才能讓觀眾印象深刻。”
“哦哦,原來如此。”小嘆問道:“那覺哥你寫了多少字啊?”
“三百多吧。”
“噗…”小嘆和包大人當時就把嘴里的東西噴了出去。
“干什么呀?甚麼素質啊?不是自己家就亂吐東西是不是?”封不覺不爽道。
這時,畫面中的奧斯卡已經揭曉完了三號四號的文字,來到了第五名選手面前。
之前蔬菜瓜果抽到的兩個關鍵詞算是比較難的,分別是“野獸”和“變遷”,他寫了一百多字,文也算對題,不過和前兩位選手相比,給人的感覺就稍微差了一些。
而墨不香的關鍵詞是“毅力”和“權力”,她的文風多變,任何關鍵詞應該都難不倒她。但她在短時間內的寫作能力顯然不如在場的其他幾位職業網絡寫手,最終她寫下了五十多字,雖然文筆不錯,但內容并沒有完全表現出那兩個關鍵詞的意義。
五號,我要上場,抽到的關鍵詞是“恐怖”和“美人”。他倒是厲害,用手寫模式寫了不少:惶惑的雙眼閃出熠熠光澤,原本蒼白的手指已如死尸般蠟黃,高闊額角上的青筋隨著極其微妙的情感變化而起伏…驟漲驟落。她依然美麗動人,只是即將失去生靈的氣息,化為冰冷的尸體。
“十分出色的描寫。”奧斯卡說道,隨即轉過頭,對汽水說道:“不知場哥這段,讓恐怖大師來寫,會是怎樣的一種風格?”
“肯定是場哥寫的比較好。”汽水在旁笑道。
我要上場回道:“汽水這是給我留面子,其實心里在鄙視我。”
現場傳來一陣笑聲,隨后奧斯卡便來到了汽水面前,“OK,來看看汽水抽到了什么關鍵詞。”
屏幕上顯示出的關鍵詞是“宗教”和“邪靈”。
這兩個詞一出現,觀眾席就躁動一片,導播也有意識地讓鏡頭逐一掃過了其他選手的臉。毫無疑問,對汽水來說,抽到這兩個詞是非常有利的,這就是他最擅長的靈異文領域。
但他寫下的內容,卻是出乎意料:吾等召君至饗宴兮,深幽虛怖之主宰。享余微渺之悲魂兮,貢祭神力于…
奧斯卡讀完這寫字,半開玩笑般說道:“汽水,請問這個省略號后面的內容在哪兒?”
“哈哈,因為時間來不及了,就寫了這么點。”汽水倒是個實誠人。
奧斯卡問道:“是構思花了太長的時間嗎?”
“不是,是我用全拼找‘饗’這個字浪費了三分鐘,實在沒找到,我改成了手寫,然后時間就不夠了。”汽水回道。
奧斯卡聳聳肩,對鏡頭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觀眾席也傳來一片笑聲。
“汽水你讓我們說你什么好。”奧斯卡笑道。
汽水也只是憨直地笑笑,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比較隨和,也可以說他參賽的心態最好。
“那么…最后,讓我們來看一下新人。”奧斯卡終于來到了封不覺面前:“不覺,看了六位前輩的表現,此刻你緊張嗎?”
“嗯…怎么說呢,我本來就不是很擅長寫這種有命題限定的東西呢…”封不覺回道。
“哦?難道你和汽水一樣沒有寫完嗎?”奧斯卡問道。
“這倒不是…”封不覺道:“只不過,我好像有點矯枉過正了…”
“你這樣說,我和觀眾朋友們反而越來越期待了哦。”奧斯卡說著,指向了大屏幕:“來,讓我們先看一下不覺抽到的兩個關鍵詞是…”
屏幕上跳出了“戰爭”和“英雄”的字樣。
從其他寫手和現場觀眾的反應看來,這無疑是個非常簡單的題目。
“想必大家此刻和我的感覺一樣,岳飛、關羽、張自忠…瞬間就有不下十個名字閃過我的腦海,古今中外,有太多可以描寫的人物了。”奧斯卡轉身對著鏡頭道,“但是,從以往的節目中,不難看出,看上去越是簡單的命題,其實越是難處理,因為很難寫得出彩。許多選手就是由于關鍵詞太容易了,最后反而拿不到高分。”他說話間,鏡頭又給到了封不覺的特寫,“那么…不覺會根據戰爭和英雄這兩個詞,去描繪出怎樣的一個人物呢?請看…”
他話音一落,覺哥的文字便出現在了大屏幕上:一九四五年的夏天,在中朝邊境的密林中,一個英俊魁偉的中年男子正在審視著他的游擊隊員們。他的祖國已被侵略者滅亡了三十五年,祖國的軀體雖然落入了敵人的魔掌,但祖國的魂魄沒有死,祖國的優秀兒女們依然在戰斗。他出生在一個貧寒但充滿民族主義情感的佃農家庭,自幼就受到強烈的愛國主義教育,十四歲就立誓祖國不獨立永不回家鄉,十八歲就組建了朝鮮革命軍,未及成年就拿起槍在中朝邊境的雪山密林、白山黑水間同日本侵略者最精銳的陸軍部隊關東軍做殊死搏斗。
以他為首的朝鮮共產主義者們,是為了祖國獨立,戰斗得最堅決、最英勇、同時也是犧牲最為慘烈的一群人。此時,他們已經堅持打了十五年艱苦卓絕的游擊戰了,他也從少年長成中年,并在血腥的戰斗中成為了朝鮮共產主義者的領袖。
他,就是朝鮮人民尊稱為“瀚別爾”(朝語:一顆星)的…金日成。
奧斯卡讀到一半就覺得情況不對,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盡量保持語氣平穩地把這一大段三百多字的內容念完了。
全場鴉雀無聲,連現場導演都傻了眼,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指揮現場觀眾做什么反應。
“是誰把這小子請來的啊…是誰啊?到底是誰啊?”奧斯卡的吐槽魂被完全點燃,不過他還是只能在內心發出疾呼:“戰爭、英雄、人物,這種關鍵詞下你第一個想到的是金將軍嗎?這是要逆天啊!你這是諷刺吧?一定是吧?你就像其他人一樣隨便描寫兩句會死啊?指名道姓不說,連時間地點都寫出來是要鬧哪樣?你當這是短篇人物傳記嗎?”
奧斯卡再次向總導演投去了詢問的眼神,他臉上表情的潛臺詞是:咱們先停止錄制,您去和那小子談談心吧老濕!
沒想到,他耳機中又傳來一句:“小李(現場導演),指揮觀眾鼓掌。奧斯卡,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