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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荒野求毒(十八)

  常言道,世事難料。

  此時的封不覺,就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身體上的不適在他看來并不算什么。他的下半身在泥濘的沼水中泡了許久,上半身接受著暴雨的洗禮…這些他都能忍。

  他所不能忍的是,精神上的“膈應”,即一件事的發展大大地出乎自己的預料,而且結局還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比如說《迷霧》、《1408》、《尸骨袋》等等…

  好吧,除了愛倫.坡以外,覺哥對史蒂芬.金的意見也是挺大的,他最想對后者講的兩句話分別是:“沃德法克(wtf)?”和“你和緬因州到底有什么仇?”

  言歸正傳,眼下讓覺哥覺得膈應的事情就是…凱文掛了。

  然后…加拉鱷也掛了。

  而且,他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么…

  幾分鐘前,當凱文沖到加拉鱷面前時,封不覺的本以為會上演一番“勇者斗惡龍”式的較量。

  結果沒有…

  在那番氣勢十足的吼叫后,加拉鱷居然選擇了轉身逃跑。

  這一幕在覺哥看來簡直匪夷所思。在人類世界中,這就好比是:小學三年級的甲去找初中三年級的乙打架,乙見甲來了,便抄起菜刀在對方面前耍了一套狂風刀法,然后…甲沒慫,乙反倒跑了…

  這種事情,在動物界可能嗎?

  當時封不覺就在想:“難道說…是我低估了凱文的實力?事實上,他的戰斗力遠在我的想象之上。而那條加拉鱷憑借著動物本能…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所以才選擇逃跑?”

  覺哥想到這里時,凱文已飛奔著追了過去,撲到加拉鱷的背上,使出了一招“攝像機捶打”。

  下一秒,加拉鱷擰身一翻。用自己成噸重的身體,把凱文壓在了沼地中。

  “誒?”于是,封不覺轉念又想,“難道說…是我低估了加拉鱷的智力?事實上,它的智慧遠在我的想象之上。它覺得正面作戰難免會有損傷,故而佯裝逃跑、賣出破綻,隨即使出這招‘懶驢打滾’以求一擊致命?”

  可他想到這兒時,加拉鱷滾了一圈,又翻到了另一側,繼續逃跑;而凱文也很快從沼地中站起。仿佛毫發無傷一般,扛起已經被壓成一坨鐵疙瘩的攝像機拔腿猛追。

  “哪尼!”覺哥見狀,又是一冷,“原來凱文這么厲害,看來加拉鱷那招只是緩兵之計,其實還是它還是畏懼凱文,所以想出這種手段為自己爭取時間、好接著逃跑…”

  倏啦——倏啦——

  凱文趟著沼地的泥水疾追而去,發出了這種攪屎一般的動靜。十余秒后,他再度追近了加拉鱷。并且直接繞到了對方的身前。

  當當當——

  雨中,傳來了三聲打擊聲,那是鐵塊(攝像機)抽打在加拉鱷外齒(加拉鱷的兩頰有兩顆長在嘴外的獠牙)上的聲音。

  事已至此,加拉鱷終于忍無可忍。但見它那呆萌的雙眼精芒一現。下一秒,它就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朝著凱文咬了下去。

  那情景,就好像有輛車打開了車前蓋。把凱文給夾住了…而夾完以后,凱文的上半身就整個兒不見了,其下半身也失去知覺。沉入了沼水中。

  “我…勒個擦!”封不覺此刻的心情,就好比是陪著春三十娘在山賊城寨里玩無繩蹦極,起起落落,欲仙欲死,“這么猛你跑個屁啊!一口就解決了啊!秒殺啊!結果凱文根本不是對手啊!”

  然后,又過了五秒,加拉鱷慘呼一聲——死了。

  時間回到現在…

主線任務進度更新  至少完成六項節目組給出的挑戰,當前進度1/6

支線任務已完成  系統提示,證明了目標已然死透。

  “你們倆玩兒我是吧…”封不覺虛著眼,站在加拉鱷的尸體上,“同歸于盡也要符合一點邏輯啊…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啊…說是人獸戀殉情我都信啊!”

  轟隆隆——

  在這暴雨中,荒野里,能回應他的,只有雷鳴。

  “切…真是不爽啊…”對覺哥來說,剛才那事兒的結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么會有這種結果”。可惜,憑他目前所掌握的情報,是不可能推理到真相的…

  所以他不得不繼續忍受這種“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感覺。

  “唉…也罷…”封不覺嘆了口氣,掏出了腰間的刀子,“這怪物并非死于我這把貝爾的日常小刀之下,所以刀子的特效對其無用…這倒是個好消息。”他一邊說著,一邊便開始收集加拉鱷的皮和肉。

  這巨怪可不同于普通的鱷魚,它背脊上的皮膚具備鋼鐵般的強度,同時又具有可靠的韌性,將其切成條狀、扎成一條后,便是一捆極其優良的繩索。

  而它的肉,更是人間美味。根據漫畫中的設定,即使不加任何調味料,單純地拿到火上去烤一烤,其本身的味道也是無與倫比的,故而有著“世界最高級別鱷魚肉”的稱謂。

  封不覺所謂的“好消息”,就是指這個。要是加拉鱷死于他的刀下,那美味就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雞肉味…

  另一邊,海豚號,監控船艙。

  “上帝!那人是不是死了?”

  “這還用問嗎?他都被咬成兩截了!”

  “這家伙真是個瘋子!他居然反復去攻擊加拉鱷,這分明是找死!”

  “怎么辦…這是節目開播以來第三次死人了…我可不想再和警方打交道。”

  “真倒霉…第一次好不容易才定性為事故,最后還是得賠錢、修改規則;第二次勉強判成誤殺案,節目被迫停播了一季,這回…”

  “這回倒是簡單了,只要把我們拍到的影像提交給司法機關,就應該可以判定為…一個來歷不明的精神病人闖入拍攝場地,在鏡頭前完成了自殺。”

  船艙中的工作人員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他們確實挺同情凱文的,但是,對于這樣一個陌生的怪人,他們的同情心的確有些,更多地…還是想到自己、想著節目該怎么收場。

  “既然…他本就是來歷不明…”忽然,還沒聾那蒼勁有力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那我們…干脆當做他從未來過…不就行了嗎?”

  他的話如寒風過境,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為止一顫。基本上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都秒懂了還沒聾的意思。但沒人敢搭腔…

  “沒人說話?”還沒聾等了一會兒,接道,“那就是沒意見了。”他說著,便從椅子上坐了起來,走向了操作臺,“好吧,就由我親自…把那段錄像給刪掉吧。”

  與此同時,卡納比斯島以東,三海里處。

  一艘潛艇正在水下徐徐挺進。靠近了那座雨中的荒島。

  潛艇的指揮室中,一個身著藍色風衣的獨眼男人,正對著雷達,露出猙獰的表情。

  這個男人看上去四十五歲上下。留著一頭邋遢的灰色長發,鼻下還有兩撮橫著展開的灰胡子。他的右眼戴著一個黑色的眼罩,眼罩上印著一個海盜標記(白色骷髏頭加兩根交叉的白色骨頭);他的右手腕上,沒有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鐵鉤;而他的左腳,也沒有靴子,因為其小腿以下的部分…是一根錐形的木樁。

  “為什么那兒會有艘船?”灰胡子瞅著雷達喊道。“那是什么人?海上緝毒署的嗎?”他越說聲音越高,那一口地道的破鑼嗓子,和凱文屬于兩個極端,“糟了!他們一定發現了我藏在島上的‘寶藏’!得干掉他們!魚雷!快準備魚雷!”

  雖然他大喊大叫,但船員們卻是面面相覷,沒有人行動。

  很顯然,這幫哥兒們早已經習慣了類似的場面,他們都知道船長的命令,多半都不太靠譜…

  “老爹,我覺得不必急于使用魚雷。”灰胡子話音未落,一個聽上去有些稚嫩的聲音從其身后不遠處響起,“且不說我們還不能確認對方的身份和目的…即使那真是海上緝毒署的,我們也不該貿然攻擊…因為他們的人有可能并不全在船上,我們若是打草驚蛇,那之后就會陷入敵暗我明的別動局面。”

  這說話之人,居然是個小男孩兒,他看上去才十一二歲,長了一張頗為白凈的面容。

  “兒子…叫我船長。”灰胡子聞言,彎下腰去,低聲對兒子念道。

  “唉…”小男孩兒翻著白眼,嘆了口氣,“好好…船長,我有個主意,不如…我們先在島的另一面找個地方登陸,然后派一隊人去偵察一下那艘船的情況。如果真是緝毒署的人,那再作計較。”他聳了聳肩,“不過…據我推測,這很可能只是一艘普通的游輪,為了躲避壞天氣才在這島上停泊的。等風浪小了,他們自己就會離開。”

  “嗯…”灰胡子船長摸了摸嘴上的胡子,笑盈盈地看了看自己的天才兒子,然后昂首高聲道,“你們都聽到大副的話了?”

  “是的,船長。”指揮室里的船員們異口同聲地回道。

  一分鐘前,面對船長先生的“魚雷發射”命令,他們變成了聾子;但這會兒…大副一開口,船員們仿佛瞬間又恢復聽覺了。

  灰胡子晃了晃上半身,揚起右手的鐵鉤:“那還等什么!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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