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感,突兀而猛烈的下墜感。
與之同時傳來的,還有遍及全身的疼痛。
場景的轉換依舊只用去了一瞬。
四名玩家似是從夢中驚醒一般,他們猛然睜眼,便發現自己正在下落。當然,只是幾米的落差而已,這點距離還摔不死他們。
四人掉落在了一張絳紅色的地毯上,皆是呻吟著起身,并抬眼觀望。
周圍是一片書籍的海洋,看著好像是個圖書館。有六排極高的書架拼銜在一起,形成一個六邊形,如同圍墻般將他們圍在其中。
天花板的高度接近十米,可見的地方就有好幾個吊燈,照明沒有問題。
就在四名玩家的正上方,懸掛著一個方形大鐵籠子,此刻籠子底部的鐵板已然打開,看來這就是他們落下的原因。
“這兒就是所謂的‘現實世界’了?”秋風一邊問出這個問題,一邊伸手摸著自己的胸口,還好,那個血洞不見了。
“應該是吧。”封不覺從地上站起來道:“你們的生存值如何?”
“我幾乎沒有損傷。”鴻鵠回道。
計長道:“我也是。”
秋風回道:“先前的損傷好像消失了啊。”
封不覺自己的生存值,也回到了96,看來在“現實世界”里,他們的生存值一直是滿的,直到從上方的鐵籠落下,才掉了一點點。
“嗯…這就對了。”封不覺說道:“在那個精神世界里得到的物品也全都消失了。”他指的是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機、筆記本、錢包等等。
“我在記憶空間里用掉的消耗品居然也回來了。”秋風說道。
經他提醒,封不覺也再度打開菜單,檢視了一下行囊欄。他發現自己吃掉的一片scp500和一瓶生存值補充劑竟然又回來了。
再看技能欄,在精神世界中學到的南斗飛龍拳卻是還在。
“物品方面,我們應該回到了剛進劇本的狀態。”封不覺道,“不過…我之前在記憶空間里學會的技能被保留了下來。”他摸著下巴推測道:“若是我沒有立即學習這個技能,而是以技能卡的形式將其放在行囊里,或許東西就會消失吧…”
“你運氣還真好。”鴻鵠道:“竟然能撿到技能。”
“你和中年彼得潘聊了那么久。就沒乘機讓他教教你怎么飛?”封不覺回道。
“我還真向他請教過了。”鴻鵠回道:“他告訴我,想飛起來,一是需要小妖精的粉末,二是‘相信’自己能飛。”他頓了一下:“現在想來…這似乎也是一個提示,可惜…當時我認為他只是說出了原著的設定而已,所以沒當回事兒。”
鴻鵠說完這句,又補充道:“哦,另外,我也試了向他請教劍術。”他嘆了口氣,“結果他說。自己離開neverland的第二年,就因為持有管制刀具的罪名被捕過一次,他的短劍被有關部門永久性沒收了。”
“哎…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么可怕啊…”秋風長嘆一聲。
計長道:“咱們不都是成年人嗎,這話說得…”話雖如此,但他回應時的語氣和秋風也差不多。
封不覺道:“看來諸位的童年都很美好,于是,長大后就生出了一種…‘當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慨。”
鴻鵠看著覺哥道:“嗯…讓我猜猜…瘋兄你小時候就不太正常吧?”
“還好,我七八歲時的性格就與現在相差不大。”封不覺回道。
“那就是非常不正常…”秋風接道。
“反正當時我覺得,兒童、包括青少年這樣的社會角色。是一個受到嚴重歧視的群體。”封不覺道:“所以我在十一歲時,寫了一篇名為《關于成年人對少年兒童持有的刻板偏見》的論文。”
“以此表明在億萬祖國的花朵中,也是混有一兩朵你這種奇葩的?”經此一本,秋風的吐槽功力顯著提高。
“當時還是皮秋(即皮丘。港譯比超)的你懂個屁啊。”封不覺自然不會在語言交鋒上落下風。
計長在旁評道:“不過…瘋兄你也確實是個奇人啊,我十一二歲那會兒,憋五百字的作文出來都困難。”
他們幾個看似是在聊天,其實都是一心二用,手腳全沒閑著。
四人心照不宣地各自負責一個方向。一邊說話一邊查看著周圍的書架,試著找出離開這個區域的方法。
“實在不行,咱們就爬到書架頂上去看看吧。”計長觀察了一番后說道:“可以先躍上那個鐵籠,再利用籠子上方的鐵鏈往上爬,到達和書架頂部一樣的高度后,很容易就能跳上去了。”
“你們就不考慮…把周圍的書全都看一下?”封不覺的閱讀癖發作,道出了驚世駭俗的言論。
秋風抬頭看著那高八米左右,裝得滿滿當當的書架,干笑一聲道:“就算我們四個分頭看,看到被強制斷線為止,恐怕連目錄都看不完吧。”
鴻鵠沒有過多地參與那三人的扯淡,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隱藏世界觀上”。此刻,在任務欄的擴展菜單中,這個劇本的世界規則已被寫了出來:
隱藏世界觀:腦內囚禁。
一個飽覽群書的強大生物將玩家們帶入了自己的腦內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每一個被他所知的虛擬人物,都將成為一個具備自我意志的生靈,并且相互影響著。
之前x23在回收scp233時受到阻攔,就是因為…她要進入的是“老板”的腦內世界。若不是這層原因,老板根本攔不住她。對二十三這個級別的衍生者來說,從里世界入侵劇本根本不算什么,系統都干預不了,何況比四柱神級別還低的那些數據呢。
“要從這里出去并不難。”鴻鵠將世界觀琢磨透徹后,結合任務道:“但目前的任務,似乎在暗示我們,那真正的‘老板’非常強…”他轉頭看向隊友們,“我們貿然離開這個安全區域真的好嗎?”
“的確,像戰勝真正的‘老板’,或逃離推理俱樂部這種存在選擇的主線任務,通常都是由于其中一項的難度太高,很可能導致團滅,因此系統才給玩家另一條較為容易的通關路線。”秋風接道。
“而更高難度的通關路線,意味著更多的經驗、更多的技巧指…”封不覺語氣十分囂張地說道。
“可萬一我們團滅了,就一無所有。”鴻鵠打斷道,“風險系數也是需要考量的啊…”
“在見到那個‘老板’之前,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強。”封不覺道:“諸位都是聰明人,如今大家基本都是滿狀態,行囊欄也已經解鎖。我們不該急著妄自菲薄,而應客觀地評定團隊的整體實力。”他頓了一下,又道:“何況,這只是一個普通難度的團隊生存模式劇本而已,隱藏boss再強,又能強到什么程度?”
“我說…瘋兄,聽你這意思,你干掉過噩夢難度的boss不成?”計長問道。
鴻鵠摸著下巴,沉吟道:“瘋兄的等級尚未到30級,應該是不能排噩夢難度的團隊生存模式的,看來…他是在單人生存模式中通關過噩夢級的劇本。”
“這不廢話嘛。”封不覺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回應道:“這都公測近一個月了,難道通關過噩夢劇本也算是新鮮事兒嗎?”
“我嘗試過三次噩夢級劇本,皆在中盤陣亡…”秋風說道。
計長則言道:“我嘗試過五次,也是一次都沒通過。其中有兩次,在我認為是接近劇情尾聲的地方,功虧一簣了…”
鴻鵠也說道:“我是個人玩家,不像他們工作室的職玩有任務在身,所以我嘗試得比較多。從我達到15級至今,我總共嘗試過二十六次噩夢難度的單人生存,一共只通關過一次。”他扶了扶眼鏡:“說實話,我這人生活中也是受過些挫折的,心理素質也算不錯。但玩噩夢難度,真的是死到沒信心,有兩三次我還是因驚嚇值過高被嚇出劇本的…”
秋風又道:“可是聽瘋兄你的口氣,好像通關是尋常現象啊?”
“沒有啊。”封不覺立即開始裝傻充愣,“我也只通關過一次噩夢級劇本而已啊,而且那個劇本是沒有boss戰的解謎劇本。”他搖頭晃腦道:“我的意思就是,和遍地死亡flag的噩夢級劇本比起來,這普通本的boss算個球啊?”
“呵呵呵…算個球?”忽然,一個奇特的聲音響起,插入了玩家們的對話中:“如果你覺得我是,那我確實可以變成一個球。”說話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環繞著在耳邊響起。而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聲音竟然和系統的提示音一模一樣。
四名玩家皆是神色一變,彼此間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后,他們異口同聲地道了一句:“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