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下恐葉后,玩家們便一路向北(對他們來說往哪兒都一樣,只有本宇宙的生物才能分辨出島上的方向)而去。
離蠶母的巢穴越遠,前方的水晶路徑就變得越寬闊,岔路也相應地減少。
四人快步行走了半個小時后,來到了一塊較寬闊的地方。
這時,他們才停下腳步,正式開始休息…
“啊…”跡部又躺下了,“這回打死我也不走了,至少讓我躺兩個小時再說。”
“完全贊同。”天馬行空接道,說話間,他也躺了下來。
另一邊,鴻鵠也靠墻坐下,并念道,“我感覺腳底起泡了…但我沒法兒脫下鞋子,在狀態欄里也看不到什么異常。”
“呵…那你就忍著唄。”封不覺笑道。
鴻鵠吁了口氣:“嗯…這提醒了我,下次買時裝時,最好還是選擇運動鞋(他現在穿的是布靴)。”
“那個…”小馬哥在地上喘了幾口后,即刻又道,“你們餓了嗎?我好像又有點兒想吃東西了…”
“啊,我也差不多。”封不覺若有所思地接道,“距離上一次進食,僅隔了不到三個小時,按理說…饑餓感不會這么明顯的。看來這個劇本里的饑餓效應比現實中的周期要快啊…”
“或許是因為我們的消耗比較大。”跡部接道,“還有…之前那頓根本沒有吃飽…”
“不可能。”封不覺立刻否定道,“我可不像你們那樣,由于心理上的抗拒而對食物報以欲拒還迎的態度…”他十分自豪地說道,“我可是吃得九分飽才停下的。”
“你想說明什么呢…”跡部虛著眼道,“表達你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變態嗎?”
“不,瘋兄想說的是有關進食節奏的問題…”鴻鵠插嘴道。
封不覺打了個響指,接道:“沒錯,如你們所見,吃了九分飽的我和只吃了六七分飽的你們…重迎饑餓感的時機是差不多的。”他一邊說話,一邊從行囊里取出了什么。
一見他取出的東西,隊友們的神色就變了。
“喂喂!不用了吧?”跡部第一個喊出聲來,“咱不是已經有羊肉了嗎,你還把沃科爾的尸體碎塊拿出來干什么?”
“首先,這不是尸體碎塊,而是我烤熟并保存起來的儲備糧。”封不覺平靜地回道,“其次,你放心…我也不是拿出來吃的。就算要吃,我也不強求你們去吃。”他把肉塊舉了起來,放在手心上道,“我是拿這塊肉出來做一下講解。”
“好吧…”跡部無奈地回道。他明白,就算自己說不好,也沒有能力阻止眼前這個瘋子的行為…
“這塊是從沃科爾背部割下來的,也就是里脊。”封不覺繼續說道,“據我掂量著…”他還真用手掂了掂才道,“大概在五百四十克到五百七十克之間。”
“你說重點行嗎…不要再這樣了…”連小馬哥都扶額勸道。
“不要怎樣啊?”覺哥聳肩問道。
“不要再若無其事地做這種恐怖的事情了…”鴻鵠接道,“或許在你看來是沒什么,但你要遷就一下我們這些正常人的感受。你拿著一塊從人型生物身上割下的肉,像個職業屠夫一樣從容地說著部位和分量,會嚇到人的…”
“好好”封不覺虛心接受了,但他行動上完全沒有要改進的意思,“總之,就當這塊肉是五百五十克好了。”他用手指在肉上比劃著說道,“在祭祀殿中,我吃下的那份兒大約是五百克,而你們每個人都只吃了三百五十克不到。”他頓了一下,“但眼下,我們卻幾乎在同時感到餓了…”
說到此處,封不覺抬眼看了看隊友們:“注意到問題所在了嗎?”
“你的胃口比我們大三成?”小馬哥運用小學數學知識機智地搶答道。
他的答案離譜到封不覺都懶得去反駁…
“我明白了…”鴻鵠似乎得出了結論,“吃九分飽和六分飽,本質上是一樣的…”
“對。”封不覺點頭應道,“我們早該想到的…這游戲里并沒有關于排泄的設定,所以我們消化食物的過程…絕對不可能是完全擬真的。”他接道,“很顯然,在這個劇本里,所謂的‘進食’僅僅是解除饑餓感的一種方式而已;與‘攝取營養、新陳代謝’什么的全然沒有關系。”他把手上的肉塊又收了起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和喪尸很像,純粹是為餓而吃。”
“所以…吃多少東西下肚其實是無所謂的?”跡部問道。
“那倒也不盡然。”封不覺回答,“我估計…想要暫時消滅饑餓帶來的負面效果,至少得吃到五分飽吧…到了這個程度以后,饑餓感基本也就消失了,再吃下去就是奔著‘飽腹感’去了。”他摸著下巴道,“因此,我建議…接下來每次進食,我們都只吃個半飽。”
“我同意。”鴻鵠迅速響應,“這樣的話,在食物總量不變的前提下,就可以維持更長的時間。”
“隨便啦,五分飽也好,快來烤羊肉吧!”天馬行空說著,腰部一發力,便從地上坐了起來。
“行…”封不覺說話間,已拿出了嘲諷之樹的樹枝,做好了生火的準備,“這會兒再讓你們吃沃科爾的肉,想必你們也不肯了…”
同一時間,恐葉之上。
“我就這么卷起來嗎?”比爾站在葉脈上,對著下方的比利喊道。
不知何時,這附近的水晶路徑中已多了許多血肉模糊的尸骨。它們多半都是從別處趕來的猛獸,有些是被血腥味吸引來的、有些是被死亡的氣息吸引來的、還有些…則是準備來接替蠶母霸主地位的。
可是,它們卻無一例外地被比爾給干掉了。這些生物畢竟只是“逆島”上的生靈而已,即使是它們當中最厲害的蠶母,與島上的“囚犯”們相比…還是有差距的。
即使是玩家們最先碰到的那個列森德,其實力也能和蠶母分庭抗禮。更不用說“芙靈”那個級別的隱藏BOSS了,芙靈要是在封印狀態下…不用費多大勁就能把蠶母直接摁到屎里淹死…
“怎么能卷起來呢?”比利在下方回應道,“你以為是納豆卷嗎?你這么搞法,尸塊會從兩頭漏出來的。”
“那我怎么辦?”比爾反問道。
“按照包粽子的辦法包啊。”比利回道。
“呃…”比爾想了幾秒,他那張顯示屏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沒有扎粽子的線啊?”
“用你剛才弄死的那只藤怪綁不就行了?”比利又道。
“誒?對啊。”比爾臉上浮現了XD的顏文字,“哈哈!就地取材。”
“唉…”比利搖了搖頭,“辦事仍是那么不靠譜,而且不喜歡動腦筋…”他沉吟道,“希望在篆頡尊那里待上一段時間,能讓他有所成長吧…”
高處的比爾沒有聽到哥哥的念叨,這會兒他正在用手指切割著恐葉的葉瓣兒。
恐葉自然不是一般的大葉子而已,要不然蠶母也不會選擇此處作為巢穴所在。以硬度來說,恐葉確是不如四周的水晶那么堅硬,但其“韌性”卻是異常驚人的。無論是怎樣的損傷,恐葉都能在短時間內自行修補…對于蠶母來說,捉不到獵物時,這片葉子就是她的早餐、午餐和晚餐…而且永遠吃不完。
此刻,比爾就是準備利用恐葉的這個特性,割下并掀出葉子當中的一塊,將蠶母的尸體打包帶走。
嗞嗞嗞嗞——
伴隨著一種金屬摩擦皮革的響聲,切割開始了。
比爾的手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進行變形,只要他愿意,五指可以分別變成五把小電鋸(小是相對而言,比爾的一根手指,其寬度就接近人類的一個手掌了),或是五把錘子、五把螺絲刀等等…這些雕蟲小技,不在話下。
他邊鋸邊走,邊走邊掀…繞著蠶母的尸體徐徐勞作著。
那恐葉在受到損傷的同時,便已開始自愈。其表面的一層葉肉剛被剝離,新的植物纖維已從切口處開始滋長出來。所以不用擔心當中這塊葉子會騰空摔落。
不多時,比爾就做好了準備工作,他用割出來的那層葉肉開始包尸體…三下五除二,就把蠶母的尸體碎塊全都包進了一個三角形的葉粽中。
而在下方圍觀的比利,看到弟弟兩只手有點忙不過來,便也用念動力幫了點忙。只見他揮了揮手指,那藤怪的尸體就立刻被拉扯成了整齊的長條狀,并自行飛上恐葉完成了捆綁。
“OK,搞定。”比爾站在那“大尸粽”旁邊,頗有成就感地拍了拍身旁的那個東西…
“扛起來跟我走。”比利這時說道。
“啊?”比爾一愣,“我們還不離開這座島嗎?”
“是的。”比利又低頭看了看表,“我還要去拜訪一個人…然后就走…”
“我說…這算是天黑了嗎?”天馬行空看著四周逐漸暗淡下去的水晶,開口問道。
此時,玩家們已然吃完了食物,并原地休息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在起初的十幾分鐘里,他們還有點兒忐忑,生怕系統給出消極游戲的判定。結果…半小時過去,仍未有動靜,那時大伙兒便松了口氣,看來在這個劇本中,系統是認同“休息”這個行為的。
“誰知道呢…”封不覺回道,“天上又沒有日月星辰…”他腦補道,“說不定這里連所謂‘天’的概念都沒有,誰知道我們抬頭看到的是什么?誰又知道這里的時間流速是怎樣的?也許這里的一個夜晚長達三十個小時;也許天上的那個倒影才是真正的咀魔島、而我們身處的地方才是個鏡像;又也許…這里的生物到了晚上還會變身…”
“連東南西北都分不出來的我們,確實是很無助啊…”鴻鵠接道。
“嗯…好吧…”天馬行空雙手枕著頭道,“也無所謂,就算這些水晶全都徹底停止發光,我們也有那堆火在,還有其他的照明設備。”
“問題在于…”封不覺眼神微變,接道,“若是整個水晶迷境徹底黑了,那我們待在光源附近的真好嗎…”
“對啊…會引來怪物的吧。”跡部接道。
鴻鵠也道:“是啊…如果此地真的有所謂‘黑夜’,那么肯定也會有‘夜行生物’的存在。到時候…我們留在如此明顯的光源旁邊,確實頗為不妥。”
“那么…諸位的體能值恢復得怎么樣了?”封不覺忽然問道。
“比想象中好很多,已經到六成了。”鴻鵠回道。
“我也是。”跡部接道。
天馬行空也道:“差不多。”
“好的,那咱們準備出發吧。”封不覺說著,便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晶塵。
“哈?”跡部奇道,“喂…周圍可是越來越黑了啊。”
“所以才要走啊…”封不覺應道,“我們人類的雙眼是不適宜黑暗的,無論如何都需要光線才能視物。咱們留在原地也好,保持移動也罷,兩種情況都不可能會熄火熄燈…既然如此,還不如拿著手電去探路呢。”
“嗯。”天馬行空也站了起來,活動了幾下筋骨,“我們在這兒待得也夠久了,該挪挪地兒了。”
“停在原地或是離開…哪個更危險…”鴻鵠接道,“我保留意見…”他看向了跡部,“跡部,你怎么看?”
跡部都愣了,這下子他倒成了決策者,還真是鮮有的情況。
“我…”跡部猶豫再三,還是說道,“我覺得…還是走吧…任務總得做啊。”
其實,他也沒有想太多,只是本能地偏向了封不覺那邊。在這種時刻,跟著感覺走,不如跟著覺哥的方案走…
于是,在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下,鴻鵠也接受了行動的提議,四人便再度出發了。
他們還不知道的是…整個劇本中最恐怖的一次危機,已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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