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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顛倒黑白(下)

  “我…蓄意謀殺?”約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覺哥,反復念道,“我?蓄意?謀殺?”他每念一個詞,都要升個調兒。[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對。”封不覺的手指依然指著約翰,“就是你!”

  “呵”約翰怒極反笑,這一聲干笑幾乎是從嗓子尖兒里給擠出來的,聽著跟有人踩了他的腎似的,“好…可以…那你倒是跟我解釋解釋…米勒這個‘被害人’…”他說著,抬起雙手做了個打引號的手勢,“為什么要大半夜地潛入我家,還帶著行兇的工具,從背后襲擊我?”

  “問得好。”封不覺能說出這三個字來,就表明他早已想好了答案,“其實這很容易解釋…其一,他并不是潛入你家的,而是你把他給放進來的;其二,他也沒有帶行兇的工具,那釣魚線也是你放在現場的;其三,他也沒有從背后襲擊你,而是你從正面襲擊了他。”

  這回,連左言都聽不懂了,約翰、山姆和道斯特更是被他說得一臉懵逼。

  “呃…覺哥…”左言畢竟腦子比另外三人要快些,數秒后,還是他的第一個問道,“那你我推理中…關于‘米勒來謀殺山姆’的那部分,豈不是都被你給否定了?”

  “‘說到底…我們剛才聽到的、那兩個不同版本的推理,都只是在案件初期、偵查和證據搜集工作并未完全展開時做出的推測罷了。’”封不覺一字不差地將約翰幾分鐘前剛說過的話又重復了一遍,隨即還朝約翰投去了一道賤氣凌然的目光,“這話…是你說的吧?”

  “呼…”約翰需要從胸中吐出一口長氣,才能回應這個問題,“是…”

  他已不想再多說一個字了,所以他給出了一個言簡意賅的答案。

  “我們現在不妨再來重新分析一下我那段推理中的‘部分內容’。”封不覺掃視了眾人一眼,接道,“米勒謀殺約翰的動機…真有那么充分嗎?”

  聽得此言,左言也已被覺哥給驚到了,他在心中念道:“我的哥…玩兒反轉玩兒到把自己的推理都給推翻的…我今兒還是頭一回見吶…”

  “仔細想想,他手頭掌握的那段錄音,真的能當作威脅山姆的資本嗎?”封不覺接著道,“僅憑那樣一句話,究竟能證明什么呢?”他攤開雙手,聳肩道,“任何人都可以用手機或別的什么設備錄一段音,說自己接下來要去見某人…比方說,我現在就可以錄段音,說自己過會兒要去會見英國女王,錄完之后過一段時間,我再去街上隨機殺個人,然后拿出錄音,就能證明是女王指使我干的了嗎?”

  “呃…”道斯特想了想,“經你一這么說…有道理啊。”

  “所以,真相就是,米勒并沒有足夠的動機要去殺約翰。”封不覺借坡下驢,給出了一個結論。

  “切…‘買兇殺人’不就是動機嗎?”暗處的維多克可不會被覺哥牽著走,他的思路自始至終都清晰無比,此刻,他當即就在心里吐槽道,“先用一段推理把我的推理中你不想承認的部分推翻,保留你想用到的部分,再用另一段推理把自己那段推理中不打算保留的東西再推翻;本質上來說…這家伙只是利用邏輯手段在‘推測’的基礎上作反復證明,給人一種有理有據的錯覺,并最終剝離出一個自己從一開始就想好了的‘真相’…”念及此處,維多克不禁一笑,“呵…封不覺…你絕對是我見過的偵探中最無賴的,但也極有可能是目前為止我見過最有能耐的。”

  這段讀白,維多克并沒有通過心靈對話告知左言,他可不想在左言面前露出這種“遇到對手了”的感覺。

  因此,也沒有人能聽到這位貓探對覺哥做出的分析。

  “那…昨天發生的這一系列事件,到底該如何解釋呢?”另一方面,道斯特開口問了個還算有建設性的問題。

  “很好解釋。”封不覺道,“若分別從三名涉案人各自的角度來說,事情清楚得很;首先,來看山姆——他是受米勒勒索,來島上交錢的。但赴島之后,山姆臨時決定要去跟約翰和好,于是他昨天白天去造訪了約翰,黃昏時分又去給了米勒錢,晚上則在酒吧里喝酒,遇到了我。

  “再說米勒——他同時勒索著山姆和約翰,為什么這次他會讓山姆來島上給他錢呢?因為這幾天他正好在島上有事,什么事?自然就是找約翰談判,想要勒索更多。

  “黃昏時分,米勒拿完了山姆的錢之后,就在住處等著,等到深夜,他才去了赫伯特莊園。

  “從這里開始,我們再由約翰的角度出發來說——約翰被米勒勒索已久,而且米勒最近一年里已不止一次向他提出過要加錢;約翰覺得這件事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自己的身世秘密掌握在米勒這種人的手上,勒索之事將無盡無休…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約翰便和米勒約定,就這件事再談判一次。

  “就這樣…昨晚十點多,米勒如約來到了這間大宅;約翰當然不可能讓米勒走正門進去,所以就給他留好了一條進來的路線——對屋主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事。

  “兩人談話的過程中,早有準備的約翰突然暴起發難,朝米勒撲了過去,當時的他很可能準備了別的兇器,但令他也沒想到的是…他這一撞,直接把米勒撞死在了桌角上。

  “正巧在這個時候,山姆的電話來了;因為擔心電話鈴聲會把宅子里的工作人員引來,約翰只得立即接起電話,一聽是山姆的聲音后,約翰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嫁禍之計…

  “于是,約翰開始一個人模仿兩個人打斗的聲音;反正也只是喘粗氣、不用講話,就算事后調取錄音也查不出什么破綻。

  “演完這出后,約翰便掛斷電話,處理掉了自己原本想用的兇器,并從屋里搞來一條釣魚線,在自己頸部留下勒痕、制造出正當防衛的假象。

  “搞定了一切后,他才拿起同一部電話,撥了道斯特警長的私人號碼,并企圖利用自己和警長的關系…讓案件從最初就被帶入他所期望的方向;如此一來,很多對他不利的證據,便不被保留、或是被因種種原因終被湮沒。

  “就像…當年的那樁遺產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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