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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0章 夏日的回憶(七)

  封不覺雙手并出,扣住那女鬼的腋下、奮力一拉,就將其拽了下來。

  摔落在地的剎那,那女鬼顯然是懵了,還未來得及做出什么反應,一只腳就踏在了她的肩上,同時,一道手電筒的光線也快速照在了她的臉上。

  “嘎——”這怪物的第一反應還是擺出猙獰的面目來怪叫。

  但封不覺顯然不買賬:“喊!”他的嗓門兒比鬼還大,“喊有用還要手腳干嘛?”

  他說得對,就連怪物也發現靠“嚇”似乎是不管用了,于是,她猛然一個翻身、推開了覺哥的腳,并貼地爬行著往后退去,快速遁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無論從力量還是敏捷上來看,這個鬼都比此前的野口強上很多,所以封不覺也未能阻止她的行動。

  待覺哥舉起手電朝那漆黑的音樂教室中照去時,方才的女鬼早已無影無蹤。

  “這還真是妖啊…”見此情景,封不覺不禁沉吟道,“這個劇本里的鬼魂,都是可以直接用手觸碰到的‘實體怪’,但是…”他頓了頓,目光一轉,“它們又同時具備著那種可以進入異度空間、迅速化為‘無形’的能力…”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若雨從覺哥那細微的神情變化中察覺到了些許蛛絲馬跡,故而問道。

  “我是在想啊…會不會有這么個設定…”封不覺道,“我們幾個…其實也是鬼。”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怔。

  “嗯…”安月琴第一個接道,“經你這么一說,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的確,旁白給我們植入了一個先入為主的概念,由此便制造出了思維上的盲點。”小靈也接道,“假如團長的推測屬實,那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我們可以從物理上接觸那些鬼魂了。”

  “誒?不對吧!”到這會兒,剛才已被嚇飛的鬼驍同學稍稍有點兒緩過勁兒來了,雖說之前那一下差點把他嚇掉線,不過現在他還是緊跟上了眾人的思路,走過來道,“那為什么…”他把手電筒的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遍,再問道,“咱們全都不受光線的影響呢?”

  “關于這一點嘛…”封不覺摸著下巴念道,“我是這樣想的…”他環視了隊友們一圈,接道,“我們這六個…都是剛剛才成為鬼魂的人,還沒有完全融入死者的世界,暫時還不是很懼怕光明;而我們所遇到的那些鬼,已經死了多年,早已是黑暗世界的一部分了,所以…”

  “不愧是小說家,在基本沒有什么依據的前提下也說得有模有樣。”若雨聽罷,即刻給出了這個很中肯的評論。

  “嗨我都說了是推測嘛。”封不覺攤開雙手,“講出來主要是為了給大家提供一條新的思路,萬一我待會兒因為某種即死FLAG掛了,那我的智慧還會護佑著你們…”

  “我感覺…你的智慧總是在忽悠著我,而不是護佑著我。”鬼驍聽罷,也是有感而發地念叨了一句。

  這句話,基本上也總結出他在巔峰爭霸S2中碰到覺哥之后的各種遭遇…

  “呵呵…過獎過獎。”封不覺聞言,笑著回應道。

  “是在夸你么!聽得出好賴話來么?”鬼驍又一次被覺哥的下限給驚到了,那種面對挖苦時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態度,著實是讓人無語。

  有句話說得好——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同理,你也無法侮辱一個真正的無恥之徒。

  “行啦,各位,反正那鬼也不見了,咱們就先搜起來吧。”封不覺說著,便邁門而入,準備開展他最擅長的搜查工作。

  而其他人也是緊隨其后,紛紛打開了各自的手電,分頭展開了調查…

  這間音樂教室的面積也不大,四面墻上都貼著老舊發黃的墻紙;教室的角落里有著一架鋼琴和一個配套的琴凳,旁邊還立著一個造型簡單的立式譜架;教室靠中間的區域擺著一些正方形的、印著數字的彩色方塊凳,光看那尺寸和風格就知道是給小朋友坐的;而在門對面的那堵墻邊,還擺著一個比較大的柜子,雖然也是木制的,但以這種解謎類劇本的尿性…哪怕它是紙糊的,只要你沒有達到開啟條件,就別想打開。

  玩家們的搜索就在這樣一個環境里展開了,因為空間有限,五分鐘后,他們就把能調查的都調查了一遍,結果如下——

  一,鋼琴內部沒有藏什么東西、且可以正常彈奏。

  二,琴凳毫無異常。

  三,譜架上放著一張泛黃的、殘破的曲譜,不過還是有幾個小節可以完整辨認出來的。

  四,方塊凳的數量正好九個,分別寫著阿拉伯數字19;經過檢查,這些方塊凳全都是實心的、且被固定在地面上。

  五,從墻紙上沒有找出什么明顯的異常、規律、或線索(墻紙部分由封不覺進行確認)。

  六,接觸柜子的門時得到的是“正被某種黑暗的力量封印著”的提示。

  確認了以上六項后,玩家們便湊在一起簡短地交流了一番,并再度把手電筒的開啟數量減少到了兩個。

  “OK…”此時,封不覺便說道,“該查的都查了,接下來…也只有用‘這個’了吧。”說這話時,他已經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鈴木的豎笛,“物品上講明了只有男性玩家可以吹,所以…”他又看了看小嘆和鬼驍,“誰來呢?”

  “呃…我不會管弦樂器。”小嘆說得還挺專業。

  此處得提一下…在小學三年級之前,小嘆確實是有學過音樂的。

  當然了,像他這種家里巨有錢的孩子,自然是不會為了考試加分之類的理由去學那些的。

  小嘆會學音樂,單純是因為父母覺得他有天分…

  那么這所謂的“天分”體現在哪兒呢?事情是這樣的——小嘆上幼兒園時,有段時間特喜歡亂敲東西,于是他父母就以此為據,把他一個七歲都不到的孩子送去學打擊樂了。

  學了兩年半,小嘆沒說什么,但老師實在撐不住了。那位老師坦言——這孩子五音不全、節奏感奇差,將來唱卡拉OK能找到調兒就不錯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就這樣…王嘆之小朋友結束了他為其二十九個月的兒童鼓手生涯;而他最終的學習成果就是…學會了打幾個最基本的鼓點、把左手的靈活性練得和右手差不多了,以及…治好了愛亂敲東西的毛病。

  “我會吹一點口琴…”繼小嘆之后,鬼驍給出的回答是這樣的。

  “這樣啊,那我來吧。”封不覺看他們倆都不會,便隨口道了一句,并把豎笛舉到了嘴邊。

  “合著你會啊!那還問毛啊?”鬼驍即刻吐槽道。

  “誒?”安月琴見狀,也是挑眉奇道,“原來你還會樂器啊?”

  “不對吧…”然而,若雨此刻卻是露出了狐疑之色,轉頭對安月琴道,“我在他那兒住了那么久,可從來沒見過他家里有任何樂…”

  嗚——

  她們的話還沒說完,覺哥便已開始吹了。

  嗚——嗚——嘰——呋呋…嗚——嘰——

  他吹得完全不成調子,時而岔氣、時而又發出非常尖銳的聲音,其手指也只是用莫名其妙的指法胡亂地摁在豎笛的各個孔上,胡搞一氣。

  “喂!原來你不會啊!”鬼驍驚道,“不但不會,就一個門外漢來說也吹得超級糟糕啊!你究竟是哪里來的自信啊!”

  “少廢話,反正大家都不會,誰來不是都一樣么?”封不覺也是立刻進行反駁,并在說完后,繼續旁若無人地瞎吹。

  雖然鬼驍也很想再吐槽幾句,但他得承認…覺哥的話還是有道理的;眼下他們三個男生的確是沒人會吹,還真是誰上都一樣。

  于是,眾人又在覺哥那類似精神污染一般的吹奏中扛了一分鐘左右。

  也不知是什么原理,一分鐘后,突然…

  但聞“叱——”一聲疾響乍起,緊接著,音樂教室的拉門就自動關上了。

  然后,一個女人的聲音飄飄蕩蕩地在這個空間中回響起來: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老師要開始演奏了。

  “什么情況?又刷怪了嗎?”鬼驍用他的手電四處掃動,可是什么都沒看見;而那聲音的來源也是飄忽不定,難以判斷。

  “這應該是一項提示。”封不覺則是冷靜地言道,“照那個聲音所說的做,就會觸發下一步的劇情。”

  “那…我們就過去坐下唄?”小嘆說著,便轉頭看向了那些方塊凳。

  “不是這么簡單的…”小靈面色微沉,接道,“這些椅子上寫的數字,顯然是有意義的…而且剛才那聲音也說了,要我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也就是說…”若雨接過她的話頭,“如果有人坐錯了位置,就有可能引發什么不妙的事情。”

  “喂喂…封不覺在那兒嚇唬人也就算了,你們怎么也盡發表些可怕的言論啊!”鬼驍聽到“不妙”二字時,又開始慌了。

  “呵…這是擺在眼前的實際問題,再可怕也得去直視和解決啊。”覺哥笑了笑,接道,“不過呢,大家也不用太擔心了,這個座位的問題…在我進入這間教室后不久就意識到了。”

  “什么?你又已經把謎題破解了?”鬼驍說罷,自己也想了幾秒,隨即高聲接道,“哦!我知道了,是按照教室里的座位順序來的吧?即…第一排第一個人就是1,第二個人就是2,以此類推…”

  “不對。”下一秒,覺哥還沒說話呢,小靈就已否定了鬼驍的答案,“你怎么知道應該用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的順序?”

  安月琴也接道:“是啊…你也看到野口英二的日記了吧,那是從上到下、從右往左寫的,萬一座位也是按照那種思路來排的呢?”

  “再者…”若雨也補充道,“就算是按照‘左上為先’的順序,也可能有‘第一排第一人是1,第二排第一人是2’這樣的規律。”

  “這…”經她們一說,鬼驍瞬間對自己的答案失去了信心,他只得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覺哥,“好吧…我還是聽聽你的答案吧。”

  “我覺得呢…這里的順序應該參照九宮圖。”封不覺應道,“此前在二年A班的教室里,我就有點在意那些課桌椅的排列方式了…那33的座位,與儲物柜那九個箱子一一對應,似乎就是在暗示這個。但直到我們離開教室時,都沒有出現與九宮相關的謎題。”他微頓半秒,將視線投向了不遠處那九個方塊凳,“但來到這里之后,看到這九個數字,就又讓我想起了那出。”

  “你先等等…”鬼驍這時插嘴道,“你說的九宮就是橫豎斜每條軸加起來都是十五的數字游戲對吧?那種圖里的數字位置也不是固定的吧?”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有肩,八六為足,五居中央。”一秒后,小靈立刻用一段二十字的口訣解答了鬼驍的疑問。

  “聽見了吧…還是有所謂‘標準形態’的。”封不覺接道,“總之…按照九宮來排的話,我是5,你是7;似雨、花間和悲靈(在鬼驍面前覺哥還是用了伙伴們的游戲昵稱來稱呼)分別是4、9、2,而小嘆(但覺哥對小嘆的稱呼就一直是那樣兒)是1.”

  “嗯…”鬼驍又想了想,“你這個排列…有把握嗎?”

  “至少比從左到右、從上到下之類的排法有把握。”封不覺回道,“不過,你的擔憂我也理解,因為這個謎底…的確是佐證不足。”他若有所思地念道,“我想…我們此前一定是‘錯過了某些線索’,因為據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連我也找不出任何明確的證據指出我們這六人對應著哪六個座位。”

  覺哥能這么說,自然是有根據的;他腦中所推演過的情況…遠遠超過這里所有的人。

  就拿二年A班那九個人的名字來說吧,其羅馬拼音、假名、筆畫、偏旁部首、與金木水火土的關聯、乃至與之同姓的知名人物…覺哥全部都去思考篩選過了。其他的那些關聯信息,他也是按照這種發散程度進行推思的…在此基礎上,封不覺才說出了“據目前掌握的信息”這樣的話。

  然,現在的情況,已不允許玩家們再去尋找什么線索了。

  你們沒聽見嗎?我讓你們坐好!

  就在眾人猶豫之際,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而且其語氣變得比剛才更為暴戾和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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