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十一月二十一日的清晨,一陣對講機出的蜂鳴聲將覺哥從睡夢中驚醒。
反正他如今也睡在客廳里,過去開門倒也方便。
大約十五秒后,穿著睡衣、打著哈欠的覺哥便走到了門旁,對著墻上的設備摁了通話鍵,并問道:“誰啊?”
“嘿嘿嘿…有您的快遞。”對講機里傳來了這樣的回答。
而這句話,讓封不覺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是…”雖然是通過對講機傳來的,但覺哥還是迅識別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伍迪?”
咔——嘟——嘟——嘟——
封不覺話音未落,對講機那頭就傳來了掛斷之聲以及一陣陣的忙音。
“這家伙…在搞什么?”覺哥不明白…像伍迪這種可以瞬間移動的、而且基本不講什么禮貌的家伙,為什么還要使用對講機。
砰砰——
下一秒,身旁的門板上突然傳來了兩記敲門聲。
這回,覺哥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外的人就隔著門高聲笑道:“嘿嘿嘿…有你的快遞…”
“你丫這是干嘛呢?”封不覺罵罵咧咧地打開了門,對著門外張口就道。
而門外站著的,正是穿著一套快遞員的制服、抱著個大包裹的伍迪。
“嘿嘿嘿…我來給你送快遞啊。”伍迪笑著回道。
“所以說…你為什么不瞬間移動進來?”封不覺問道。
“嘿嘿…這怎么行?”伍迪笑道,“這屋里孤男寡女的,萬一我撞破了你們的好事…”
“哈!”封不覺干笑一聲,接道,“既然你提到了那所謂的‘好事’…我得提醒你一下,打賭是我贏了吧?你準備什么時候付清賭債啊?”
“嘿嘿嘿…別著急嘛,你就不請我進去再說么?”伍迪回道。
“進吧進吧。”封不覺說著,已轉過身去,邊伸懶腰邊往客廳走。
待他回到客廳時,若雨房間的門恰好被打開。和覺哥身穿同款睡衣(都是長袖長褲帶紐扣的絨睡衣,不過封不覺身上那套是藍色的,而若雨那套是粉紅色的)的若雨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睡眼惺忪地問道:“誰啊?一大早的就來敲門。”
“你自己看吧…”封不覺歪了下頭。╞╪┞╪╪.。隨口應道。
接著,若雨便越過覺哥的肩頭,看到了來者…
那一瞬,她神情陡變,體內靈力幾乎是本能地迸了出來。進入了隨時可以戰斗的狀態。
“嘿嘿嘿…不愧是水家的后人…”伍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雖然沒有進行過很系統的訓練,但遇到危險時的戰斗本能依然極為出色…”
若雨沒有理他,而是看向封不覺,言簡意賅地問了兩個字:“伍迪?”
“是啊。”覺哥倒顯得很淡定,給出了確定的答案。
若雨聞言,橫踱兩步,將伍迪上下打量一番后,念道:“我們上次見你時…你好像不是這個模樣的吧?”
的確,和上次在嘉年華會場(詳情見番外篇萬圣節大冒險)中相遇時比較。眼前的伍迪看起來略有不同。當然了,這種“不同”并非是指外觀長相上的不同…若雨口中的“模樣”,指的是“用靈視觀察時見到的模樣”;也就是說,在“靈相”的層面上,此刻的伍迪和那會兒大不一樣。
“嘿嘿嘿…那自然是有原因的。”伍迪笑著回道,“那天畢竟是萬圣節,又是戶外活動,我要是鋒芒太露…說不定會引一些不太好的災難性現象。所以,那天我全程都在壓抑自己的氣場,你們看到的靈相也就弱了。”
“哦…”若雨點頭。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那你今天來,有何貴干呢?”
“嗯?”忽然,伍迪眼鏡片上的白光一閃。“我說…你為什么你要模仿封不覺的說話方式來問我問題?”
“我沒有啊…”若雨回道。
說完這句之后,她神色微變,隔了兩秒,她又用不太確信的口吻輕聲念道:“呃…沒有嗎?”
“嘿嘿…”伍迪見狀,奸笑一陣,并朝著沙走去。“看來你們倆很合得來嘛。”說罷,他就大刺刺地坐下,并將手中的郵包擱在了茶幾上。
“你不要以為東拉西扯的就能強行轉移話題了。”封不覺連跨兩步,順勢就坐到了伍迪對面,“這種事兒是我的強項,少在我這兒班門弄斧。”
“沒錯。”若雨也是幾步就來到了不覺的身邊,和他并排就坐,兩人像是審犯人一樣、隔著茶幾,望著伍迪,“回答我的問題先。”
“嘿嘿嘿…好好”伍迪攤開雙手,搖頭道,“真拿你們沒辦法。”他略微停頓了一秒,接道,“今天來呢,事情很多,咱們一件一件講…”說話間,他伸出手來,拍了拍桌上的郵包,“先,我是以夢公司老板的身份,親自來給你們送比賽獎品的。┞╪┝.。”
“獎品是什么?”封不覺立即問道。
“除了那一直沒貨的預賽獎品——限量版t恤之外,另外的就是冠軍獎品了。”伍迪回道,“嘿嘿嘿…考慮到貴隊的五人也算常見面,我就把全隊的獎品都送到你們這里來了。”
“所以說…”若雨用一貫的冷然語氣接道,“那到底是什么?”
“嘿嘿…五個人的獎品各不一樣,你們還是自己拆了看吧。”伍迪回道。
“還挺神秘哈”封不覺接了一句。
“嘿嘿嘿…”伍迪笑了,“我給的獎品,都是根據你們各自的口味去選定的…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
“呵呵…”封不覺也干笑兩聲,“就像你給某中二青年送天馬座圣衣那樣嗎?”
“一件青銅圣衣而已,沒什么稀罕的。”伍迪笑道,“嘿嘿…說到底,真正強的人,不穿圣衣也很強。”
“我不是跟你討論他強不強…”封不覺道,“我的意思是…把這玩意兒當獎品真的好嗎?”
“我都說了那玩意兒不稀罕了。”伍迪回道,“真正稀罕的神兵現世,可是會引諸界眾多勢力共同出手爭奪的…而圣衣那個級別的東西。稍微厲害點的角色,都不會有興趣去染指…”他掰著手指頭,一一數道,“其一。局限性太多…又要得到圣衣本身意志的認可,又要有小宇宙共鳴,而且只有人 形生物可以穿戴;其次,防御力也太弱…不但會被低溫冷凍,還會被各種物理攻擊打碎。雖說有自我修復和成長的性能。但二者都太過緩慢了;其三,也是最讓人無語的一點…很多時候,這玩意兒就是用來刷時髦值的,對戰力的提升并不是很大,鬧半天還是得看誰的小宇宙境界更高。”
“了解。”封不覺這時打了個響指,接道,“就算把東西給了小馬哥,他也不可能靠著這個搞出什么事兒來,更不會因此而被什么自然力量盯上。所以…給了也就給了。”
“嘿嘿嘿…正是如此…”伍迪回道。
“好,這是第一件事。”若雨此時又道。“請說下一件事吧。”
“這第二件事嘛…嘿嘿嘿…”伍迪的眼鏡片上又是白光一閃,他轉過臉去,故意壓低了聲音,對封不覺道,“這事兒…咱跟她說合適嗎?”
“嗯…”封不覺皺眉沉吟,似是在思考。
“喂。”若雨當即用手肘頂了覺哥的胳膊一下,看著后者道,“他還什么都沒說呢,你就知道了?”
“我…”封不覺也知道,這里瞞不過去。“大概知道一些。”
“哦。”若雨瞪著他,“那你又憑什么決定,這事兒講給我聽是合適還是不合適?”
“行”封不覺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告訴你就是了嘛…”
“嘿嘿嘿…”伍迪接道。“那我就說咯。”
“要說趕緊的。”覺哥用粗暴的語氣催促道。
伍迪又奸笑了幾聲,隨即看向若雨,說道:“封不覺的‘恐懼’被封印一事,你知道吧?”
“知道。”若雨即刻回道。
“你的‘愛’也被封印了,你知道吧?”伍迪又道。
若雨聽完這句,神情一變。過了五六秒才回道:“不知道…”
“嘿嘿…不知道也很正常,因為你的情況和封不覺不同。”伍迪接道,“封不覺的‘恐懼’是在九個多月前被我封印的;而你的‘愛’,早在你還是個嬰孩時就已經被封印了…”
伍迪停頓了兩秒,觀察了一下若雨的眼神變化,隨后再道:“嘿嘿嘿…別這么看著我,你的封印并不是我施加的,而是我的一位同事。至于原因嘛…現階段,恕我無可奉告。”
若雨聞言,思索片刻,然后又看向了封不覺:“這些…你都已經知道了?”
“啊,有些日子了。”封不覺應道。
“你知道我沒有愛上你、也不會愛上你,為什么還要跟我談戀愛?”若雨也不管旁邊還坐著個魔鬼,張口就問。
“我喜歡上你的時候…”封不覺用平靜的口吻回道,“并不知道你的‘愛’被封印了。”他也不管旁邊還坐著個魔鬼,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說著,“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直視著若雨的雙眼,用吵架般的氣勢道,“我這個人呢…性子比較倔,我不會因為一點點困難就半途而廢的。”
“愛上一個不可能愛上你的人,對你來說只是‘一點點困難’嗎?”若雨又道。
“沒錯啊。”封不覺說著,側目瞥了伍迪一眼,“而且,我已經把這困難解決了。”
伍迪順勢接過話頭,對若雨到:“嘿嘿嘿…是啊,他的確是蠻拼的…”
接下來的兩分鐘里,伍迪將自己和封不覺的賭局向若雨描述了一遍,并補充了一些關于封印的細節。說完,他還沉默了片刻,等著對方把這些信息消化完。
若雨聽完后,沉思了許久,方才用不溫不火的態度對伍迪道:“所以,今天你來辦的第二件事,就是解除我腦中的封印?”
“對。”伍迪回道。
“嗯…”若雨微微點頭,“明白了…”然后,她站了起來,“我拒絕。”
說完這三個字,她扭頭就走。
“你這是干什么…”封不覺也趕緊站了起來,拉住了若雨胳膊。
但若雨卻很干脆地將他的手甩脫了,并無視了覺哥的話語,用冰冷的語氣回道:“我也打擾了你相當長的一段日子,是時候該回去了。”
這句話,讓封不覺神色數遍,其眼中閃過了諸多復雜難言的情緒。
他似是想說些什么…但終究,沒說出口。
“你們慢慢聊,我要去收拾行李,就不奉陪了。”而若雨…則是一邊說著,一邊走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當日,黃昏。
伍迪已經走了。
若雨,也走了。
封不覺搬了靠背椅,坐在窗前,沐浴在一片夕陽之中。
他身前那略有些凹凸不平的墻面上,阿薩斯那“大爪印”的痕跡還依稀可見。
他身后的客廳里,伊人倩影,仿佛猶在眼前。
然,此刻,她們都已離去了。
雖然這不是一間面積很大的屋子,但少了兩個人,感覺…一下子就空了。
這么多年來,封不覺也是頭一回感到…自己的心里,好像也空了。
回望偌大的房間,那兩人一貓一起度過的日子,歷歷在目。雖然這段日子并不算長,可現在想來…每一天,都是值得眷戀的。
人,之所以會有那種心被掏空的感覺,恰恰是因為…他們的心,曾被某些美好的事物填滿。
只是,我們往往會忽略那點點滴滴的幸福,直到…失去的那一刻。
“是我做錯什么了嗎?”封不覺癱坐在椅子上,望著夕陽,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或許吧…”兩秒后,他自己回答了一句。
“欺騙和隱瞞不就行了嗎?那不是我最擅長的嗎?”接著,他又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這次,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才重新開口;“比起去欺騙她…原來…我更愿意去欺騙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