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大人…”在與封不覺進行了短暫的交流后,鬼驍虛著眼,有氣無力地對法官言道,“我改主意了…我不認罪,并且同意將辯護工作全權交由瘋不覺處理。”
“好…”法官應了一聲,隨即看向覺哥道,“辯方律師,你隨時可以開始。”
封不覺也不客氣,直接進入了正題:“法官大人,我要傳喚證人。”
“辯方律師,本庭在開庭前并未收到過你提交的關于人證和物證的傳喚申請。”法官接道,“如果你需要傳喚的證人不在庭上,我們也無能為力。”
“無妨。”覺哥接道,“我很清楚…要傳喚的證人全都到庭了。”
“是嗎…”法官語氣微變,接道,“那就請便吧。”
封不覺輕笑一聲,轉過身去,看著那扇被自己踹開的大門道:“我要傳喚的第一名證人是——”
他的前半句話出口時,一個黑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那個黑影…還真就是個名副其實的“黑影”。
這貨整體來看長得就跟那些即將栽在柯南手上、但還沒被揭露出真面目的兇手一樣。
他全身上下都如同暗影一般,只有一雙眼睛透出幽藍的色彩;他的身體表面還帶有(層層詭異的褶皺,隱約間可以看到血一般的液體在那些褶子里流動,就好似…他的血管都長在體外、而且是透明的。
“…奧爾登。”封不覺在對方登場之時,報出了其名諱。
一時間,聽審席中、陪審席上…響起一片竊竊私語之聲。
不過,這點吵鬧,還不到法官去要求肅靜的程度。
“哼…辯方律師…”比夫這時冷笑出聲,看著覺哥道,“你的第一名證人就是個在逃的‘通緝犯’嗎?”
“正是。”封不覺理直氣壯地回應道。
“辯方律師,我得提醒你…”兩秒后。法官也開口了,“待奧爾登作證結束后,法警是不會讓他離開法庭的。”他頓了頓,“另外,有鑒于他的身份,其證詞的可信度也會受到影響。”
“沒關系。”封不覺道,“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嗯…”法官沉吟一聲,“那么,請開始證人詢問吧。”
在他們對話之際,奧爾登已然一路行到了證人席上。默默站定。
真理法庭的證人席上可沒有放圣經之類的東西,他們也不要求證人進行任何宣誓流程;因為這里是“真理”法庭…這個法庭本身就是宗教和法律的集合體、是一種極端的信仰。
“請說出你的名字。”封不覺也不浪費時間,快步走到證人席前,張口就問。
“奧爾登。”奧爾登回答,他有著類似中年男人的嗓音,并無甚多特點。
“你的身份是?”封不覺明知故問著。
“目前,是一名通緝犯。”奧爾登回道,“曾經…是主宇宙中的一名流浪者。”
“你認識被告嗎?”封不覺又道。
“認識。”奧爾登的回答也是言簡意賅,“他是吞天鬼驍。”
“你們過去見過面嗎?”封不覺道。
“見過。”奧爾登道。
“請簡單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封不覺道。
奧爾登微微點頭:“神歷493年。我在糖漿星上搜集當地人的恐懼。在一個村落中,我偶遇了鬼驍,他問了我一些關于那村子的事,隨后我們就分道揚鑣了。”
“反對!”
他們言至此處。比夫檢察官提出了他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反對:“辯方律師詢問的內容與本案無關。”
“反對有效。”法官接道。
“法官大人…”封不覺則是攤開雙手接道,“我剛才的提問無非是想證明…吞天鬼驍并不是檢察官所描述的那種‘瘋狂的’、‘冷血的’、‘專注于獵殺唯一性數據’的連環殺手。”他舉臂朝奧爾登示意了一下,“如果是的話…那奧爾登當年和他見面時,就應該慘遭毒手了。”
“哼…”比夫冷哼道。“也許是他當年還沒那能耐呢?”
“你說這話有證據嗎?”封不覺問道。
比夫仰起頭,嘚瑟地回道:“呵…我這是合理推測。”
“哦”封不覺笑著點頭,“也就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帶著自己的主觀偏見,從結果去反推過程和動機,再捏造一些符合以上條件的內容并當成事實咯?”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嗯…讓這樣的人當檢察官真的沒關系嗎?”
“你…”比夫被覺哥說得臉色發黑,“難道你剛才所說的…就不算是合理推測了嗎?”
“哈!”封不覺干笑一聲,朝對方投去一道鄙夷的目光,“當然不算。”他頓了一秒,接道,“檢察官先生…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推測?什么叫論證?”
“那你倒是告訴告訴我,區別在哪兒?”比夫懷揣著滿腔的、滿臉的“不服”,反過來問了覺哥這么一句。
他這一問…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要比喻的話,比夫的行為就像是在遭遇邏輯強暴時做出了欲拒還迎的舉動…
“好,既然你寡廉鮮恥地問了,那我就義薄云天地回答你。”下一秒,封不覺便十分囂張地回道。
“嗯…雖然明知這家伙是在亂用成語,但為什么我沒有感到多少違和感呢…”在旁圍觀的鬼驍此時在心中念道,“這就是小說家的能力嗎…突然有點想去看他寫的書了啊…”
封不覺那邊…可不知道鬼驍心里的念頭,此刻的覺哥正沉浸在從精神層面上摧殘對手的快感之中。
但見他快步行到比夫的面前,底氣十足地言道:“檢察官先生,證人在剛才的證詞中,已經非常清楚地表示——他與鬼驍相遇的時間點是在神歷493年;而你手上那份洋洋灑灑的指控書…”言至此處,他伸手戳了戳對方桌上的那疊紙質文件“…也在開頭就寫明了——鬼驍涉案的時間是在‘神歷492至501年之間’。”
此言一出,全法庭的人都恍然大悟。
95的人想到的是:“對啊,那份又臭又長的指控書在開頭時確有提到過這個。如此說來…鬼驍和奧爾登相遇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狩獵唯一性數據了。”
還有5的人想到的是:“這個瘋不覺…原來在比夫開始案情陳述時就已經在暗中偷聽了,他是故意等到鬼驍要認罪時才闖進來攪局的。”
當然了,這些人的想法,也都早已在封不覺的意料之中了,他這會兒不準備管那些。
此時,覺哥正專注于收拾眼前的屎臉鳥人…
“檢察官先生。”封不覺直視著比夫的雙眼,氣勢逼人的接道,“試問,一個在492年…”他猛然拿起了指控書。指著紙上的字,一字一頓地念道,“就能‘毫不猶豫地對時官發起殘忍襲擊’的人…”他停頓了半秒,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臉正常人圍觀腦殘的神情,看著比夫道,“…怎么可能會在493年,因為自認‘沒那能耐’,而放棄對奧爾登出手呢?”
對于這個問題…比夫無言以對。只能干瞪眼。
“這是不可能的。”封不覺接著說了下去,“鬼驍沒有對奧爾登出手的真正原因…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是因為指控書中對他的描述有誤。”
“那么…再讓我們回到你向我提出的那個問題上,答案也就清晰了…”封不覺說著。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根據證人提供的證詞,做出合乎邏輯的推測。以證明我的觀點…這,就叫論證。”他放下手,雙手抻直抵住桌面。上身前傾,獰笑著對比夫道,“你,前后兩次,通過主觀臆斷、憑空腦補,提出與常理相悖的結論,還自詡為‘合理推測’…這,說得好聽叫‘錯誤推測’,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個白癡在那兒扯淡。”
“可…可惡!”比夫氣得都快爆血管了,他又望向了法官,“法官大人!他…”
“誒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話啊…”封不覺立即打斷了他,“你這檔子事兒…若不是白癡在扯淡,那就是一個智商正常的人在捏造事實咯?”
“我…”比夫想了想,似乎決定把白癡之名給認了。
然,封不覺連這個機會都不想給他…
“大家都看到了,這就是所謂‘不敗的檢察官’…”覺哥聳肩,轉向聽審席,笑道,“呵…按照他這種自圓其說式的指控方式…”他歪著頭,露出一個賤賤的表情,“…不敗什么的…我也行啦”
言畢,全庭嘩然,接著就是一片鼓噪。
乓乓乓——
“肅靜!”數秒后,法官不得已地敲響了法槌。
待庭上重歸肅然,法官方對覺哥言道:“辯方律師,這兒不是你的個人脫口秀或者演講現場…”他轉頭看了不遠處那個已然失魂落魄的檢察官一眼,隨即嘆息著對覺哥道,“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觀點,就適可而止吧…”
法官的思路還是很清晰,說完這句,他又轉向陪審團道:“各位陪審員,剛才檢察官的那句‘合理推測’,請各位不要采納。”
說罷,他又重新看向覺哥:“辯方律師,無論如何,檢察官的‘反對’依然是有效的。接下來,你向證人提出的問題須與本案有關,否則…就請你停止詢問。”
“既然如此…”封不覺顯得很從容,反正他真正的目的(擊潰檢察官)已經達到了,這會兒正好可以展開下一步,“請容我…”他順勢接道,“傳喚第二位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