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嗔出口,掌力破空。.(.)
林顏使出的…是一種江湖中無人見過的掌法,其掌風如煙如霞,飄散籠來,使人無處可避。
但,常人避不了的攻擊,封不覺卻可以避。
他躲閃的方式也簡單得很…只是順勢往后一倒,來了個自由落體…掉到了院墻的外面。
“我去…原來放著大門不走,特意爬到墻上是有用意的嗎?”
“我還以為他跟天馬行空一樣,純粹是為了在高處登場耍個帥呢…”
“其實…也不一定吧,也許他的本意只是為了耍帥而已,這會兒只是隨機應變…正好用到了地形。”
“誰知道呢…你確定這些不在他的算計之內嗎?他可是瘋不覺啊…”
“是啊…那可是瘋不覺啊…”
在觀看直播的觀眾們看來,覺哥顯然已經有些妖魔化了;沒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也沒人說得清楚他的一舉一動到底是隨性而為還是早有算計…某種意義上來說,封不覺這樣的玩家,簡直就是那些職業分析團隊的噩夢。
“曹公公,這我可就不明白了”數秒后,封不覺的聲音又從大門外響起;這一次,他直接從門走了進來,邊走邊道,“當年對付林常,你可是也出力了啊…莫非…你向林姑娘隱瞞了這事兒嗎?”
“你覺得呢?”曹欽笑著反問道。
“嗯…你好像沒必要這么做啊…”封不覺若無其事地從那群正在打坐療傷的武林高手中間走了過去,與曹欽繼續交談著。
“說得對,沒必要…”曹欽接道,“見到林顏的第一天,我就把當年蒼靈鎮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她,包括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她父親的為人。剩下的…就交給她自己判斷。”
“這就怪了…”封不覺這時行到了眾人的前方,站在了隊友們和袁圻的旁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他看向林顏,問道,“為什么你不順便找曹公公尋仇呢?”
“義父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務。而且…他并沒有對家父直接出手。”林顏回道,“動手的…是你們破劍茶寮。”說話間,她又將目光投向了袁圻、以及各幫各派的高手們,“而把我父親、還有我全家逼上絕路的…就是這幫所謂的‘武林正道、英雄俠客’。”
說這最后八個字時。林顏的語氣明顯帶上了諷刺和怨毒的意味。她對封不覺的“恨”,是無比純粹的,但她對這些人的仇恨…還帶有一分強烈的鄙視。
“哈!哈哈哈哈…”聞言后,封不覺略微沉默了半秒,隨即…大笑。
熟悉覺哥的朋友都知道。這種笑聲八成是邏輯強暴即將到來的信號…
“簡直是笑話!”封不覺兩手叉腰,對著林顏高聲道,“按照你這個說法,我也沒有對你爹直接出手啊”他攤開雙手,“你爹是被我的一位寮客用超遠程的暗器打死的,關我鳥事啊?”
“你自己都說了是你的寮客打死的,怎么能不關你的事?”林顏質問道。
“廢話!她是她,我是我,誰殺的你找誰去”封不覺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十分嘚瑟地應道。“這道理明擺著嘛…就比方說,朝廷就幾十萬兵馬,其中有一個小兵作奸犯科了,那當然是去抓他本人咯。難道你因為一個小卒犯罪,就去拿大將軍問罪嗎?”
“你…”林顏想要反駁,但她一時又無法在這話里找出什么漏洞來,故而只能喝道,“…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你倒是說說怎么個不一樣法兒?”封不覺問道。
“這…”林顏的臉憋得通紅,越是急越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無奈之下。她只能接道,“那你說…當年殺我爹的那個人呢?”
“死了。”封不覺想都別想就回道,好似早已等著對方來問了,“都四十幾年了。人早就死了。”
“不可能!”林顏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破劍茶寮的武功有青春永駐之功效?”
“是啊,有啊。”封不覺點頭道,“但我也沒說她是老死的吧?人家就不能有個意外啊?”
“一派胡言!誰會信你!”林顏怒道。
“你愛信不信。”封不覺說著,又看向了曹欽,“曹公公。你可以作證,我這次帶的幾位寮客之中,可有當初那位小靈姑娘?”
“嗯…”曹欽的態度還是一貫的冷靜客觀,“的確沒有。”
“你瞧,沒有吧。”封不覺道。
“她不在這兒,不代表她就死了!”林顏又道。
“行”封不覺聳肩,“你非要說她還活著,那我也沒什么好跟你爭辯的了…這蒼茫大地、天涯海角…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吧,要不要我給你畫個像啊?”
“豈有此理!”林顏怒不可遏,“你這無恥之徒,遇事就把責任往一個死人身上推…算什么好漢?”
“咱們現在講的是事實,不是講我的人品。”封不覺道,“再說了,我也沒說過自己是好漢啊”他笑著對林顏說道,“沒有人說過我是好漢啊你自己不也說我是無恥之徒了嗎?”他就是這樣,人家說一句,他能立刻說出三句來,而且還能說得有理有據,“但就算我是無恥之徒,你也得搞清楚一點…你爹不是我殺的。”
“可惡!”林顏又是一聲嬌喝,在言語上她實在是說不過覺哥,“不管是不是你殺的,我今天就是要你死!”
當一個人的執念深到了一定的程度…對與錯、真實與虛假…對她來說其實已不再重要了。
四十多年的恨,四十多年的執著,那份對復仇的渴望,伴隨了林顏一輩子。如今再去否定這一切,就等于是否定了她的整個人生。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是無法被說服的…
封不覺,自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他說這些話…其實也只是為了擾亂林顏的心緒,讓這個他注定要面對的波ss變得更好對付一些而已。
“袁盟主!”戰斗將啟之際,封不覺大聲言道。“務必助我的寮客們一臂之力!閻王由我來對付!”
說罷,覺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
他的行動始終是那般出人意料,在這種情勢下,他居然沒有往山莊外的廣大空間中逃跑。反倒是跑向了葬心山莊的內部。
封不覺跑得是如此果斷、如此瀟灑…頭都不回一下。
而林顏…還真就去追他了。她就像一只撲向火焰的飛蛾,縱然知道對方在引自己去追,也是義無反顧。
“哼…豈會讓你得逞…”兩秒后,絮懷殤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她當即轉身一縱、箭步而出。欲去追那二人。
那一瞬,一道身影似電光般閃出。
一股冰冷的、如有實質的殺意即刻綻開,擋住了絮懷殤的去路。
“抱歉。”若雨面沉似水,望著身前數米外的絮懷殤道,“我不能讓你過去。”
絮懷殤的腳步,也就此停下…
僅需一瞬,她便知曉…眼前的人是不會讓自己成功繞過去的。
“這是我跟封不覺之間的事。”絮懷殤目視若雨,沉聲言道。
“我現在,就站在你們之間。”若雨的回答頗為微妙。
“他欠我一場勝負。”絮懷殤又道。
“我知道…”若雨說著,已將手放到了劍柄上。“…所以我來替他還上。”
她們的交流很簡短,甚至讓旁人聽得云里霧里,但兩名當事人自己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下一秒,兩股驚天的氣場爆旋著綻出,形成對峙之勢。
劍意,冷、冽、沉。
刀意,凌、厲、烈。
當人們回過神來時,那二人周圍十余米的范圍都已被覆蓋在了一股氣場之中,就連一只蒼蠅、一片落葉都無法進入這個范圍。
數息過后,一片倏然落下的枯葉。進入了這片刀劍殺陣,它被無形氣場撕裂的聲音,也拉開了這場刀劍之決的序幕…
另一方面,葬心山莊深處。
封不覺跑得可是相當快的。或許很多人已經忘記了(我沒忘,真的),踏虛的特效之一就是“極限奔跑速度提升為兩倍”。
所以,只花了三分鐘不到,他就七彎八繞地跑了幾公里距離,來到了山莊的深處。
葬心山莊的占地面積是相當大的。不算閻王本人…她的每一名侍女也都有自己的屋宅,另外還有許多功能性的建筑或地界,比如廚房、書屋、煉丹房、織布作坊、甚至是溫泉…這些全都建在山莊的范圍內。
除此以外,這山莊中還有許多景色各異的庭院和花園(但沒有農田和草場,因為葬心谷的農耕和畜牧工作都由那些住在村子里的人來完成,他們會定期把農作物和宰殺好的新鮮肉類送入山莊),且每一處院落的設計都堪稱大師手筆,匠心獨具。
眼下,封不覺所到之處,便是一個櫻花樹園。
“嗯…跑這么遠了,應該差不多了吧。”終于,在那漫天粉白的櫻蕊之下,封不覺停止了奔逃。
林顏也在數秒間就追到了近處,并躍到了覺哥前方,與其對峙凝立。
“怎么?把我引來這里…有什么用意嗎?”林顏對封不覺的狡詐也是素有耳聞,故而張口便問道。
“呵…”封不覺笑了笑,“放心,我沒有什么陰謀。我會把你引來這兒,是因為…你武功雖高,但顯然不像曹公公那樣懂得分寸,要是我直接和你在那里打,難免會殃及周圍的人。”
“封寮主…還真是用心良苦啊。”林顏一路追來,先前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此刻她冷冷地諷道,“但你現在再裝出大仁大義的姿態,是否有些晚了呢?”
“哈!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有什么好裝的。”封不覺攤開雙手道,“裝給你一個人看?我圖什么?”
“也許我會因你的‘仁義’而饒你一命呢?”林顏接道。
“呵…這話你自己信嗎?”封不覺笑著問道。
“呵…”林顏也笑了,冷笑,“好吧…我不信。”
“既然我沒能用‘事實’說服你,用‘仁義’來感動你就更是個笑話了。”封不覺忽又面露肅然,接道,“我可以想象…在你的父親死后,你的家庭會遭遇相當悲慘的變故。我也很清楚…絕望和悲傷會引出人心中的黑暗,而諷刺的是…那份棲息于內心的黑暗,往往能讓人變得更強。”
覺哥說這種似是而非的中二臺詞時是極富感染力的,他甚至能讓那些并不符合其描述的人產生一種“誒?我好像就是這樣的啊”的錯覺。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殺死封不覺,為父報仇’認定為人生目標的。”停頓兩秒后,封不覺接著說道,“但我想…當你認定了這一點后,你活得輕松多了。這個念頭成為了你發泄的途徑、活下去的動力、以及強大的根源。”他淡然地望著林顏,與其四目相對,“時至今日,你已足夠堅強、心智也已足夠成熟,而且還身懷絕世武功…這樣的你,自然也有了其他的憧憬。”他揚起一臂,做了個“請”的手勢,“是時候把‘復仇’這兩個字從你的心中抹去了…殺了我,你才能展開人生的下一階段。”
話至此處,林顏神情已是數變。
沉默片刻后,她再度開口了:“如果你說這些是為了讓我產生動搖…你成功了。”
“呵…”封不覺笑而不語。
“但…”林顏說著,眼神一凌,“就算你是對的,我也已經別無選擇!”
言畢,她身形一動,以突破音障的急速,朝著封不覺直襲而來!
林顏自幼便得曹欽真傳,身負神功無數,再加上她本人的天資也是百年難得一遇,其武功修為之高,恐怕也只有曹欽能出其右了。
這一次,她用盡全力攻來,速度上…竟是比覺哥還要快上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