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明輝上了車,將剛才在病房里章倩芳對他說的那番感恩戴德的話轉述給了林東聽。他知道這番話對林東的幫助很大,至少可以減輕些他內心的自責與愧疚。
“林老弟,你其實真的無須自責,像你那么好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但是我有句話不得不說,俗話說人善被人欺,有時候善良就是一種弱點,一種缺陷。尤其在商場上,善良的近義詞就是軟弱!”
林東怔了一怔,譚明輝說的話不無道理,可他終究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面的那一關。
人活一世,但求活得心安理得。
林東回到蘇城,節后第一天上班,劉大頭和楊敏就來上班了。他倆打算把婚假和chūn節的假期一起休了,到時候有更多的時間,就可以出國去看一看。
林東把劉大頭叫到辦公室,對他說道:“大頭,前兩天你結婚,我中途跑了,實在是對不住你。今天把你叫來,就是為了跟你解釋解釋。”
新婚的劉大頭紅光滿面,笑道:“解釋個啥?有啥好解釋的?我們一起共事那么久了,我還不知道你的為人,如果不是有要緊的事情,你不會走的那么匆忙的。”
林東笑了笑,說道:“那天我是聽到了倪俊才的死訊,所以…唉,不管怎么說,對于他的死,我是有責任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當時的心情。”
劉大頭聽到倪俊才死了這個消息,也是一愣,他完全能夠體會得到林東當時的心情。
“我說咋地,你那天失魂落魄的。”
林東笑道:“都過去了,咱還得打起精神來把事情做好。你把老崔叫過來,我有事情想與你們二位討論討論。”
劉大頭出了他的辦公室,去把崔廣才叫了過來。一進門,崔廣才就笑問道:“林總,找我倆商量什么?提工資啥的,你就自己定吧。”
林東請他倆坐下,把桌上的那包香煙扔了過去,“跟你們說正經的,其實這事元旦放假之前,我就想跟你們說了。這段rì子,公司里有些員工對我的分配政策感到不滿,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我不知你們兩個聽沒聽到過,但這話已經傳到了我的耳朵里了。”
崔廣才知道林東指的是什么,點點頭,“是啊,手下人是有些怨言,他們不過是發發牢sāo罷了,沒別的意思。”那些風言風語都是從他們資產運作部的員工嘴里傳出來的,既然林東已經知道了,倒不如他自己先承認。
林東聽得出崔廣才話里頗有護犢子的味道,轉而問道:“大頭,你覺得呢?”
劉大頭聽得一頭霧水,搖搖頭,說道:“我到現在還沒弄明白你們在說什么。到底什么風言風語啊?”他這幾個月來一直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之中,整天除了工作,就是與楊敏膩在一起,倒是對公司里的事情了解的沒有崔廣才細致。
“老崔,你跟大頭說說吧。”林東道。
崔廣才將事情大概的說給了劉大頭聽。
劉大頭道:“公司原來竟有這事,其實情報收集科和公關部的同事也很辛苦,只是咱們資產運作部的同事看不到而已。”
“其實這是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就是些流言蜚語嘛,不理會就是了。”崔廣才道。
林東說道:“二位,帶著消極情緒工作的員工的工作效率能有多高?近段時間我特別留意了你們資產運作部的狀況,有些同事的積極性實在是自公司成立以來,我見過的最低的。他們不是互不影響的單獨的個體,情緒是會傳染的。而相反,情報收集科和公關部的同事則卯足了勁,近段時間的表現極為出色。”
崔廣才默不作聲,劉大頭問道:“你那么一說,我倒是覺得真的有點情況,咱們手底下的兄弟似乎真的沒以前那么賣力了。林總,你說咋辦?”
林東看著崔廣才,等待他的回復。
崔廣才沉默了一會兒,“為了公司長遠的發展,我建議整頓風氣。林總,你說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會全力配合。”
“好!既然二位主管都有決心,那這事就好辦了。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既然資產運作部有些同事覺得情報收集科和公關部沒做什么事情拿錢卻不少,那就讓你們資產運作部的員工分批去體驗體驗其他兩個部門的工作。你們兩個盡快把第一批‘換崗’的員工名單擬定出來,這事既然決定做了,就盡快做完,接下來咱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劉大頭與崔廣才齊聲道:“好,我倆現在就去弄。”
崔廣才二人走后,林東又將穆倩紅與紀建明叫到辦公室,把“換崗”體驗計劃說了一遍。穆倩紅與紀建明都鼓掌叫好,無論什么都沒有親身經歷產生的感受更深刻。只要讓資產運作部的員工明白了他們兩個部門的辛苦,那些風言風語自然就會消散。
“太好了!這回我讓他們也感受感受幾天幾夜不睡覺是什么感受。”紀建明興奮的說道。
“我已經讓大頭和老崔去準備第一批人員的名單了,你們待會也去把具體工作準備好。”
為了弄清楚倪俊才出車禍之前發生了什么事情,汪海找來了私家偵探去調查。這事情其實很容易調查清楚,那偵探在溪州市走了一圈,花了半rì的時間,就把一切都打探清楚了。
汪海的辦公室內,一個身著風衣,頭戴禮帽,大大的墨鏡遮住半張臉的中年男人坐在他的對面。
“汪老板,您交代的事情我弄清楚了。倪俊才是因為被劉三的手下窮追不舍,所以才出的車禍。我順藤摸瓜,查到倪俊才從劉三那里借了一千萬的高利貸,起初定下的是一個月后還本付息,可后來有個叫林東的找到了劉三,他們談話的內容我不知道,但是那次之后,劉三就去了倪俊才的公司,把他和他的一個下屬給打了,并且要他立馬還錢。我找到被打的那個下屬,他跟我仔細描述了當天的情況,可以肯定一點,劉三知道了倪俊才公司的財務狀況。”
汪海猛吸了一口煙,從抽屜里拿出一沓鈔票,甩給對面的墨鏡男。那人收了錢,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晚上,汪海和萬源進了一家夜總會的包房,二人趕走了所有的公主,兩個人坐在里面喝著悶酒。
“這小子不可饒恕!”汪海今天已經喝了很多,但卻毫無醉意。他的雙目如杯中的酒一般殷紅,透著可怕的殺氣。
萬源靠在沙發上,不時發出一兩聲冷笑,“老汪,一個億啊!我多少年的身家就那么沒了。”他帶著哭腔,近幾年他的娛樂公司投資了多部電影都以慘淡收場,本以為這次能賺一筆,哪知卻是血本無歸。
“半生心血,付之東流!”萬源笑的瘋瘋癲癲,十二大哭,時而大笑,“不能饒、不能饒!”
汪海是最為頭疼的了,他好不容易從拆解公司那邊弄來了一個億堵上了公司的那個缺口,但好像有幾個股東已經發現了什么苗頭,背地里嚷嚷著要查賬,若是被查出他挪用公司公款,那不僅他的董事長的位置保不住,還極有可能進去吃牢飯。
“老萬,我這心里又痛又恨吶!我要殺了林東!”
萬源道:“有仇不報非君子!老汪,仇是肯定要報的,但是須得計劃的周全。林東狡猾的像只狐貍,咱不能再出錯了。”
“老萬,我現在腦子發熱,冷靜不下來,你說,咱該怎么做?”汪海道。
“據我調查,林東在倪俊才的公司埋伏了內鬼,是個叫周銘的,以前是金鼎投資的職員,后來做了倪俊才的內鬼,被林東發現之后,就到了倪俊才的高宏私募工作。這是個兩面三刀的家伙,在高宏私募上班的時候,又被林東拉攏了過去。這小子幫了林東大忙了,這口氣我咽不下,我要先把他做了!”萬源咬牙切齒道。
汪海恨恨道:“這個周銘,簡直比三姓家奴還可恥!殺,必須殺!”
“這個周銘交給我來解決。”汪海冷笑道。
資產運作部的一半員工今早接到通知,要他們立馬停止手頭上的工作。這些人接到通知之后,個個心中惴惴不安,心想忽然之間讓他們停止工作,難不成是要裁員?
“你們別胡亂猜測了,放輕松,是好事。哎呀,咱們資產運作部的同事老在辦公室里坐著,屁股都生繭子了。這不,林東體諒大家,給大家緩緩崗位。下面我點名,點到名的,隨公關部的美女們去參加應酬,喝酒吃飯,美得很。剩下來沒點到名的,你們就辛苦些,隨情報收集科的同事去四處跑跑,負責搜集一下公司需要的資料。”
崔廣才念出了一部分人的名字,被念到名字的個個歡呼雀躍,沒有被念到名字的,則個個愁眉苦臉。穆倩紅過來將被念到名字的那些人領走了,剩下的那些人則被紀建明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