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秀秀有意放慢了動作,一點點的打開了包袱,隨著里面的東西展現在關家夫妻面前,她滿是期待的向著吳氏看了去,卻意外的看到后者一臉的失望。
吳氏皺著眉頭,在青花瓷茶壺上彈了彈,又拿起茶盅看了眼,不滿的道:“家里又不缺茶壺,你亂花錢買這些做啥子!”
關家老爹趕緊寬慰吳氏:“難得孩子喜歡,買了就買了。”
關秀秀哭笑不得的叫道:“這不是我買的,是世子哥哥送的!”
吳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青瓷茶壺,仔細看了一番,登時勃然大怒,她把茶壺蓋掀開,茶壺口往關秀秀面前一送:“你個死丫頭,這分明是用過的茶壺,莫不是你貪心,順手拿來,卻誆我說是世子大人送的!”
那茶壺里面一圈淺褐色茶漬,宛如鐵證。
關秀秀被吳氏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滿心的期待都化做了泡影,登時委屈的吧嗒吧嗒的落下淚來,她抽泣著胡亂用手背抹了兩下眼睛,叫道:“姆媽休要亂講!明明就是世子哥哥送我的,我為何要騙姆媽?我若是喜歡順手牽羊,那燕王府里有的是寶貝,何必巴巴的拿了這用過的茶壺!”
還不是因為這是未來的太子殿下用過的!
關秀秀一番辯白,說的頗有道理,吳氏登時有些下不來臺,關家老爹趕緊再次當起了和事老:“他娘,孩子啥樣的你還不知道么,銀子都給你了,這茶壺有啥騙的呢!”
銀子二字同時提醒了母女倆,吳氏的手下意識的向懷里摸去。一雙小手卻比她還快,刷的一下順走了吳氏懷里的銀子。又劈手拿走了關家老爹手上的。
關秀秀把兩錠銀子死死的捂在了胸口,忿忿道:“銀子是我的,不給姆媽了!”
話罷,小姑娘極有個性的擰身進了自己房間。
吳氏瞠目結舌,她指著關秀秀的背影對著關家老爹訴苦:“你看看,都是你慣的!”
頓了下,吳氏哼了一聲,啐了一口:“臭丫頭,且讓你得意兩天,過些時日。我就把銀子搜走!”
關秀秀回到自己房間。趕緊把眼淚抹干凈,抱著兩錠銀子東張西望,她可得藏好了,不然姆媽一定會打著給她積攢嫁妝的旗號給搜刮了去。
有個狼一樣兇殘的姆媽,真是防不勝防啊。
關秀秀藏好了銀子出來。桌面已經被收拾干凈,那青花瓷的茶壺被擦拭的干干凈凈,擺放在了桌面上,頗為賞心悅目。
關秀秀登時心疼的了不得,這可是以后的皇上用過的東西,要是一不小心打了,還怎么傳給后世子孫!
關秀秀毫不猶豫的掀開茶壺蓋,把里面溫熱的茶水往地上一潑,原本準備聯絡一下母女感情。順便問候一下銀子下落的吳氏立時跳了起來:“你個敗家丫頭!”
關秀秀充耳不聞,把茶壺抱在懷里,又拿起兩個茶杯,顛顛的跑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同樣仔細的藏好了。
呦呦,她關秀秀現在也是個小富婆了呢。
剛一藏好茶壺。門外便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吳氏的聲音溫柔的擰出水來:“秀秀,給姆媽開一下門。”
關秀秀一個激靈,看來姆媽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
她謹慎的打開了一條門縫,吳氏臉一沉,隨即想起什么,重又和顏悅色的道:“秀秀啊,這是你哥哥幾次回來給你捎回來的書信。”
關秀秀狐疑的伸手接過,看了眼,便知道都是郭志彬給她寫的信,看那厚厚一摞,郭志彬還真是筆耕不輟呢。
吳氏看著關秀秀始終警惕的守在門邊,隨時準備關門的小心模樣,眼珠一轉,笑瞇瞇的道:“秀秀啊,你哥哥考中了秀才呢!”
關秀秀一怔,隨即歡呼一聲,連聲追問:“真的么?真的么?”
吳氏抓住空當,肩膀頂住門板使力,一下撞開了房門,她心中得意至極,臭丫頭,老娘還治不了你了!
關秀秀哎呀一聲,被撞在了一旁,她使勁瞪著吳氏,太卑鄙了!太狡猾了!
吳氏的雙眼銳利的在房間內掃來掃去,床底?衣箱?五斗櫥?死丫頭藏哪兒了!
關秀秀已經奮力的往外推著吳氏的大腿:“姆媽快點出去,快點出去!”
吳氏一雙腳如同釘死在了地上,母女二人撕扯成了一團,一個不肯走,一個非要趕。
僵持不下間,從母女二人身后傳來了幾聲咳嗽,一個聲音響起:“這,實在是抱歉了,何大人。”
吳氏刷的轉身,關秀秀從吳氏身后探出頭去,看到堂屋里站了兩名男子,一人身著七品官服,另外一人身著便裝,卻是郭浩儒。
再往外,一班衙役個個捂住嘴巴,想笑又不敢笑的站在院中。
這下人可丟大發了。
郭浩儒看出吳氏尷尬,趕緊解釋:“我們見門開著,喊了幾聲又沒人應,所以貿然的走了進來,還請大嫂勿怪。”
吳氏慌忙的擺著雙手“不怪不怪。”
一旁的何大人輕咳兩聲,指著關秀秀問道:“這個,就是圣上親口御裁的小才女吧?”
關秀秀和吳氏一番爭扯,發髻早亂,頭發零散,看上去和村子里跑來跑去的無知孩童沒什么兩樣,郭浩儒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去,低聲道:“正是此女。”
何大人點了點頭,笑著對吳氏道:“大嫂,令愛堪為我縣楷模啊,本縣已經決定嘉獎一番,告知全縣。”
甚么令愛什么楷模的,吳氏俱都沒有聽懂,最后一句那嘉獎二字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吳氏喜滋滋的把一縷碎發往耳后別去,看向何縣令,謙虛道:“哎呀,就一個小孩子,獎啥子獎。”
何縣令笑道:“一定要的!”
他朝外一揮手。喝令道:“還不抬上來!”
幾名衙役立刻動手,把放置一邊的一塊牌匾抬了起來。幾人一起動手,掛在了關家的屋檐下方,何縣令咳了一聲,把上面的紅綢一挑,紅底黑字的小才女三個字露了出來。
吳氏登時傻了眼,她伸手扯了扯郭浩儒的袖子,輕聲問道:“那牌子上寫著啥?”
郭浩儒認真的念與她聽:“小——才——女。”
吳氏登時喜上眉梢,哎呀呀,她家秀秀成了才女了,這塊牌匾可是鐵證啊。對對。到時候就把這塊牌匾給秀秀陪嫁上!
吳氏頗有優越感的瞥了郭浩儒一眼,這下,媒婆還不踏破她家門檻!
郭家,再也不是吳氏眼里的肥肉了。
吳氏殷勤的招待著何知府,對關秀秀呵斥道:“去。還不把世子殿下賞賜給你的茶壺拿出來,給大人們泡茶喝!”
本欲拒絕的何大人手一頓,世子殿下賞賜的茶壺?這倒是要見識一番了。
關秀秀瞪著吳氏,姆媽好陰險,叫她去拿茶壺是假,探聽她藏銀子的所在才是真。
關秀秀眨了眨眼,故意道:“那茶壺可是世子殿下用過的,再拿來款待知縣大人,不大好吧?”
何大人一聽。得,還是算了吧,世子大人賞賜的還可以見識一番,這世子殿下用過的,他那敢再用啊。
待吳氏送走了幾位大人,回到了堂屋中時。發現那小討債鬼已經溜回了房間,再次插死了房門,不由氣的一跺腳,這個不孝女!
關秀秀趴在床頭,郭志彬的信散了滿床,她逐一的看了過去:“今日羅非,宋城來尋我玩耍,我們一起去了老街,一人吃了碗豆花,待到付錢時,我說沒有帶錢,他們似乎有點不高興。”
“羅非和宋城又來找我,這次,他們先問我有沒有銀錢,我說沒有,他們就推說有事,走了。”
“羅非宋城說這次要自己付自己的賬單,我拿出了銀錢,他們卻說忘記帶了錢包,叫我先墊付上。”
“我去找羅非要錢,他說已給宋城,我又去找宋城,他說給了羅非。”
“街上又有集市,羅非和宋城拉著我去代筆,銀錢卻被他們收著了。”
“他們在外面叫我,大哥在跟他們說話,上次的銅錢都被他們收走了,還有欠我的錢也沒有還,實在是可惡,我不想再看到他們!”
面前仿佛出現了郭志彬氣鼓鼓的樣子,關秀秀忍不住大笑出聲,單手錘床,哈哈,她關秀秀可都是為了郭志彬好啊,早些吃虧就早些明白過來。
一封封信讀下來,關秀秀腦海中清晰的浮現了郭志彬一遍遍的被耍的情景,這傻瓜,看以后還幫不幫人家數錢,那分明是人家把他賣了的銀錢!
關秀秀捂住肚子笑了半晌,看來和郭志彬通信也蠻有趣的呢,這家伙至少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關秀秀一邊想著如何回信,一邊伸開了最后一封信,這是郭浩儒方才塞給他的,郭志彬還真是會利用時機。
“秀秀,你終于回來啦!我很想念你!”
一行大字龍飛鳳舞,占據了滿滿一張紙,撲面而來,讓人一下便感受到了郭志彬的喜悅心情,那滿腹思念似乎都要掙脫這紙張騰空而去。
關秀秀的胸口仿佛被人一拳擊中,一下變的悶悶的,她怔怔的看著這一句話,似乎看到了郭志彬欣喜欲狂的臉,關秀秀啐了一口,惱道:“登徒子!”
額,關秀秀手里的四個包袱,兩個是走的時候帶的,還有兩個是新拿回來的,帶的包袱里有一個是裝了書本和筆墨紙硯的,所以這個包袱沒有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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