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刻滿神秘雕飾,籠罩著濃厚神魔色彩的殿堂內,近百位高位者愉快地交談著。
清新淡雅的樂章伴著燈光流轉,陶冶著情操、愉悅著身心。
這第一輪考核的結果顯然是讓人滿意的,一切似乎都在向著那理想的境況前進著,交談中的人們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妙的未來,從惡魔入侵人間以來便開始積累的壓力漸漸淡去。
“如果這次計劃完美成功的話,我們人類就將擁有我們自己的力量,神戰士們雖說是歸屬于神明,但本質上畢竟是人類,只要給他們時間強大起來…”
“時間啊,那段必須的時間就需要我們這些老頭子來爭取了!”
“假以時日,我們或許能夠恢復那萬年前的無盡榮光!”
“到時候,撐過這最初時間的我們,應該也能在人類的歷史上留下濃厚的一筆吧?”
“呵呵,這真是讓人心動的說法呢。”
當烏魯步入這殿堂中時,便是聽到諸如此類的說法,他不由得噗呲一笑,帝國邊境的民眾尚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里的大人物們卻已經在沉浸在那遙不可及的幻想中。
“小伙子,你笑什么?”一位四、五十模樣的中年人舉起手中的高腳杯飲了一口,然后才慢條斯理地問向烏魯。
這中年人身穿寶藍色的金邊大主祭袍,在說話的同時上下打量著烏魯,尤其是在烏魯胸口的紋章上停留了許久,像在思考著諸神殿中什么時候出了這般年輕的大人物。
夠資格佩戴這種紋章的人并不多。中年人實在找不到任何有關眼前年輕人的印象。他開口詢問。也是打算借此問出對方來歷。
“我是在笑你們的迂腐。在太高的位置站的久了,果然會導致腦子僵化嗎?”烏魯隨口說道,然后目光掃視,試圖在這殿堂中尋找那么一兩個眼熟的人。
說來他的熟人中有資格進入這里的人并不多,而安培導師應該是里面最容易想到的人,但他并未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
“恩?年輕人,有些話可不能隨便亂說!”中年人臉色微微一沉,但隨即又很快舒緩下來。依舊和顏悅色地說著。
“亂說?你是沒去邊境看過吧?想想也是,你們這些人怎么肯讓自己身處危險之中呢?在你們飲酒暢談的時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惡魔的爪牙下。我是真不明白你們在慶祝些什么。”烏魯就近找了個位子坐下,又從經過的侍女托盤上拿下一杯酒,隨后慢慢品嘗著這絲毫沒有酒味的酒。
既然沒有熟人,他也就不那么急了。
“你知道些什么?!”中年人眉頭一皺,似乎是被戳到了痛楚“你以為我們不想立刻斬殺惡魔,救護民眾?是我們沒有那個力量!而現在我們終于看到了希望,只要神戰士計劃大功告成。前有神戰士御敵,后有神明坐鎮。我們人類才有喘息的機會。這又有何不能慶祝?”
烏魯一口飲干杯中酒,道:“希望啊…那東西可不是依靠別人就能獲得的。你們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神戰士身上,卻對神戰士了解得少之又少,都說神戰士能夠與神魔抗衡,其實剛培育成功的神戰士說不定連你都打不過。”
“這我們當然清楚!”中年人有些慍怒,聲量不由自主地放大“所以在神戰士強大起來之前,就由我們這些人來爭取時間!哪怕要用人命來堆!只要為了人類的未來,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這就是你心中的想法么。只是那犧牲的人是指你們?還是指你?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只要這次選拔會成功,你們便也同時有了被培育成神戰士的資格。看來你說的犧牲并沒有把自己包括進去吧。”烏魯不氣不惱,依然慢條斯理地說著“而且你們似乎都忘了,五座通天塔倒塌的同時,就意味著通天塔中那幾顆最重要的鎮魂石失去了最好的保護,如果它們也被破壞的話,惡魔入侵人間的道路就將暢通無阻。到時候大批惡魔入侵人界,你們要怎么做?是期望神明也到人間幫助我們抵御惡魔?還是將希望寄托在還剛剛開始的神戰士計劃之中?又或是像之前你所說的,要靠著人命去爭取神戰士培育的時間?”
“當然是…”中年人瞪著一雙眼,口中話語卻似卡在喉嚨口般,怎么也說不出來。
“所以說,我笑你們慶祝得太早。一切都還沒開始,一切都還沒有定數,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烏魯輕輕放下酒杯,隨后起身離開,他發現自己要找的人已經出現在了這殿堂之中。
被爭執吸引過來的大人物們齊齊退開,為烏魯讓出了一條路,這些人當然不可能都是愚鈍之人,實質上許多人都知道通天塔倒塌的后果,而且其中一部分還參與了之后保護鎮魂石的計劃,通天塔一旦倒塌,諸神殿必將傾盡全力守護剩下的這四顆鎮魂石。只是對于能否守得住,他們絲毫沒有信心。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兒,他們又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心態因為今天的順利而過度放松了,這樣的心態是要不得的,一不小心便會鑄成大錯。
不過這帶著大主祭紋章的年輕人又是誰?
此時,殿堂一角的內門中,幾道身影緩緩走出,這些個姍姍來遲的人,其實才是這整個聚會的中心人物。
排頭的是個樣貌英俊的青年,這青年有著蓬松的金發和高高的鼻梁,但眼眸卻是黑色的,皮膚也趨近黃色,讓人無法從外貌分辨他的國籍。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真人,但烏魯其實知道這青年的身份,他看似年輕,實際年齡早已超過百歲,他就是諸神殿的現任殿主,整個大陸地位最為崇高的人類。
在惡魔入侵之前,他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
確實是個深不可測的人,但烏魯的目光只是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轉到了他的身后。
那里有兩個美麗的女性,便是烏魯之前要找的人。
之所以說是之前,是因為就在前一刻,烏魯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一個侍女身上,然后便是再也挪動不開,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驟然加速,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莫名升起。
“是她!”
腦子跳出這兩個字的瞬間,那侍女打扮的女人忽然動了,她似乎也察覺到了烏魯的注意,整個身子驟然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