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輪相當丑陋的魂相,勉強算是人形的身體上,頂著一個凹凸不平的巨大腦袋,那腦袋上沒有半縷發絲,墨綠色的經絡透過半透明的皮膚顯露出來,如一條條丑陋的毛蟲,在頭頂上微微蠕動。大文學 而在腦袋以下,則是纖細得驚人的脖頸和四肢,讓人難以想象這樣的身軀如何支撐得起那么大的腦袋。
不過在這魂相之上,卻散發著相當純粹的神性氣息,這表明它雖然丑陋難看,卻并非是惡魔,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明圖騰!
阿斯莫林地穴的侏儒神,擁有在地脈中任意穿行的權能,并非只是普通的地下行走,而是類似空間移動一般,可以沿著地脈任意變換方位。在通常情況下,只要他的腳踩著地面,那么任何神魔都困不住他。
不過這位帶著白面具的神使顯然沒能完全掌握侏儒神的權能,他所能做到的,也不過是依靠權能之力在地下行走,頂多速度快若疾風。
召出魂相之后,白面具的語氣卻依舊慌亂,按理說他掌握的權能只有接觸到地面才能更好地發揮,但此刻他卻是在拼命地往空中逃跑,而特地召出魂相來,其實只是為了增幅他對土元素的親和力,以使他用來飛行的土屬性神術“地元磁浮”能夠更好地發揮!
“地元磁浮”屬于八級高階神術,它與大部分通過制造羽翼來飛翔的高階神術不同,是通過對地面磁力,又或說是重力的簡單控制來完成飛翔的神術,最大的缺點是無法曲線飛行。
不過若是單純用來逃跑,那么“地元磁浮”的飛行速度絕對比一些風屬性的神術還要更快。
“幫你擋住?難道你是被那兩只小老鼠追上來的?”見白面具竟是如此慌亂,那花面具不由得恥笑道。
“那兩人中,一個不過是神師,另一個更是還在脈絡境徘徊,你不會連他們都搞不定?”黑面具也疑惑道。
“兩個混蛋,別說風涼話了。老子被詛咒鎖定了,該死的,居然是鎮魂詛咒,這里又沒有鎮魂石,怎么可能出現鎮魂詛咒?!”白面具氣急敗壞地吼道。大文學 “鎮魂詛咒?你說的是真的?”花面具語氣一變,連忙問道。
“你我都參加過破壞鎮魂石的任務,你認為我會將那種恐怖的詛咒弄錯?”白面具譏諷道,“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它雖然鎖定的是我。但你們既然都在這里,肯定也逃不掉!”
便在他話音方落之時,一道淡紅色的光芒驟然從地下鉆出,白面具頓時發出尖銳的叫聲,他再也不敢繼續停留,整個身體化為一支長箭破空逃去。
與此同時,花面具和黑面具不約而同地向兩邊散開,因為有面具遮擋的緣故,兩人都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色。但毫無疑問,他們的神色絕不平靜!
他們曾親眼目睹過鎮魂詛咒的爆發,對中詛咒之人的慘象至今記憶猶新。若非當時有秘術加持,他們或許也會成為那一具具腐蝕潰爛的尸體中的一員吧。
更為重要的是,而今他們并未被加持任何能夠免疫詛咒的秘術!
兩道微弱的光芒從淡紅色光芒中分離而出,其中的主體不依不饒地追向白面具消失的方向,而分離出的兩道光芒,則是分別向花面具和黑面具沖了過去!
鎮魂詛咒的感染特性,在此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地底之下,烏魯在施展完詛咒后,便是悄然醒轉過來。雖然潮水般洶涌而來的殺意并未完全退去,但他依舊勉強能夠自行思考。
從詛咒成功施展之后,那些泥人就徹底失去了控制,它們一部分繼續向烏魯撲來,另一部分則是自相殘殺起來。在廝殺中崩潰的泥人化為普通的泥漿沉入地底,再也沒有重新站起來過。
見此前景,烏魯雖然沒看到狼狽而逃的白面具,卻也差不多猜出了他現在的下場,就算沒有身死。也必然不可能好受。
以往的經歷告訴他,鎮魂石內的詛咒就算是神使也無法無視。大文學 “不過看它并未有睜開的痕跡,看來到目前為止還未成功殺死對方呢。”烏魯回頭看向身后的三頭黑影那第二顆頭顱的雙眼,有些自嘲地笑道。
三頭黑影顯然對沒有生命血氣的泥人毫無興趣,以致于并未有幫助烏魯解決它們的意圖,而其實已經精疲力盡的烏魯如何會有解決它們的方法?
他只能憑借“神光普照”神術一次次地抵御住泥人的攻擊,泥人的每一拳打在他身上都讓他產生幾玉吐血的沖動,然而實際上又沒有對他造成真實的傷害,這種迥異的違和感令得他越發難以承受。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藏于懷中的術槍被偶然打落在地,烏魯才意識到自己的頭腦已經被殺意沖昏,他竟是忘了這隨身帶著的重要武器!
勉強抗著泥人的重擊撿起掉在地上的術槍,烏魯將自己的身體緊緊縮在角落中,開始一下一下地扣動扳機,然后換上彈夾,然后再扣動扳機。
幾種彈夾中,唯有寒冰之觸對泥人的效果最為顯著,一旦命中,那些泥人便會逐漸干裂成塊,安靜地化為地上的塵土。
當最后一個泥人倒下時,烏魯繃緊的神經驟然放松,閉上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他手中緊緊地握著術槍,竟然就那樣昏迷了過去。
“神光普照”產生的白光依舊在他身上持續顯現了好幾分鐘才逐漸消散,就算是十一級禁忌神術也有其極限所在,烏魯并未因它而蘇醒過來。
而在他昏迷之后,那三頭黑影也悄然遁回了他的體內。
整個地道中,只剩下四散分布的泥土和坑坑洼洼的拳痕,依舊在述說著這里曾經經歷過的慘烈廝殺。
一刻鐘后,金發女人在咕嚕的帶領下重新摸了回來,她jǐng惕地觀察著每一個角落,直到確定并沒有泥人的痕跡后,這才從地道中鉆了出來,然后便是看到了昏迷中的烏魯。
烏魯縮在角落,半個身體被泥土掩埋,臉上盡是掩飾不住的憔悴。但他的呼吸卻很平穩,看來只是因為過于疲倦而昏睡了過去。
“他竟然真的解決了…明明才是脈絡境的神侍,卻能夠打敗神使…就算擁有的是上位神器,也未免太過夸張了點…”
金發女人小聲驚呼道,她將烏魯從角落中抱出,極為自然地用手清理著他身上的泥土,清理到半途,她突然有些愣神地看著自己的手。臉色略微陰沉了下來。
但這抹莫名出現的陰霾很快散去,她開始反復地對烏魯施展“安神術”。
并非為了讓他醒來,而是為了讓他睡得更加安心。
然后她將烏魯背在背上,在咕嚕的幫助下迅速離開了此地,雖然眼下的場景看似是以烏魯的勝利而結束,但畢竟對方有三人,此地不宜久留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烏魯這一覺睡了大約三個小時,等他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時。映入眼簾的是柔順的金色長發,雖然其間夾雜著一些塵土,使得長發的光澤略顯暗淡。但正是這種感覺,卻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
一年前,昏倒在他沙屋外的金發女孩,同樣沾染了塵土。
說來或許有些可笑,他始終難以相信,那個從來不會大聲說話的若蘭,居然會和安娜是同一個人。
他想要找到安娜,卻并不是為了重續前緣這種不可能的理由,兩人間的關系從謊言揭破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產生了無法愈合的裂痕。
而且,他曾經喜歡的是若蘭,而不是安娜。
對這一點,他無比確信。
心中存在的那一點再見她一面的執著,或許只是為了尋求一個真正的了斷而已。有些始終放不下的東西,總是需要某些契機來牽引。
至于再次見面后會做些什么,他卻是從未想過…
與穆琳相戀后,總讓他感覺那已經逝去的戀情太過虛假,但誰又能說得清楚。虛假中是否存在真實?就像神明與惡魔,不也時常讓人難以分辨?
“總算醒了嗎?”
金發女人的詢問聲將烏魯從恍惚中驚醒,一股充斥全身的疲憊感涌上心頭,就像是宿醉之后突然醒來,渾身的肌肉酸疼無比,腦子里依舊暈暈乎乎。
“我們現在在哪里?”烏魯看了看四周,輕聲問道。
“接近地面的地方吧,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方位。從我找到你后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那幾個人想必不會再追來了。如果可能的話,我覺得盡量快些找到我們的山洞比較好。”金發女人回答道。
“已經三個小時了?!”烏魯心中一驚,連忙從她背后爬下,隨后又因為雙腿過于酸麻而險些摔倒,“我們馬上到地面去!”
他卻是想到了一直處于危險當中的凱瑟琳。
依靠羅盤確定了大體方向,烏魯牽著金發女人重新開始了搜尋,這一次他小心謹慎了許多,終于在大約半個小時又發現了一處山洞。
這山洞外同樣留有足跡,但山洞口卻沒有那層隔絕濃霧的水幕,烏魯聽金發女人所說,也知道她們并沒有布置那種水幕的能力,她們也曾試過隔絕濃霧,卻屢次失敗,最后不得不放棄。
“是誰?”當兩人接近山洞時,有道聲音從里邊傳出。
“芙蘭達?是我,我回來了!”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金發女人略帶驚喜地回應道。
“是若蘭嗎?你沒有死?!”山洞中的聲音也突然變得高昂起來,顯然里面的人也很激動。
與此同時,烏魯怔怔地望著身邊的金發女人,腦中不斷地回蕩著突然聽聞的名字。
s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