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嘶啞而難聽,不如說是刻意偽裝的聲調更為合適,在那道質問聲出現之前,烏魯就通過精神力的掃描看到了說話者的面貌。[]
那是一個渾身被黑色衣袍包裹,臉部被一副只露出眼睛、鼻孔的面具完全遮擋的人,在說話者的身后,還有兩個同樣打扮的面具人,不過似乎是為了區分各自的身份,他們面具的色彩有些不同。
說話者的面具是白底紅斑的花面具,另外兩人則是黑色與白色的純色系面具。
僅僅是瞟上一眼,就能很清晰地辨認出這三人絕對不可能是凱瑟琳小隊的人,甚至于這種刻意掩飾面貌的打扮,會自然而然地將他們歸于壞人的一列。
烏魯顯然也是這樣想的,他沒有回答花面具的質問,而是毫不猶豫地抓緊金發女人的手腕,頭也不回地向來路跑去。
能夠闖過莽荒山嶺無數兇獸,出現在霧隱峽谷之中的人絕對不是他能夠輕易招惹的,這一點認識烏魯還是有的,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像他這樣從地底穿行而過,事實上能夠向咕嚕這樣自由自在地操縱土元素的生物也并不多見,那些以土元素操縱而著稱的兇獸,也不過是會使用固定的土屬性技能,如此而已。
“這霧隱峽谷中怎么還有其他人?”奔跑的途中,烏魯急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按理說并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進入霧隱峽谷,因為這里的霧氣其實有毒!”金發女人手指微動,周圍的風元素頓時聚集到兩人的腳下,使得兩人的速度陡然倍增,她顯然已經了解到現在的處境。
“霧氣有毒?怎么回事?”烏魯皺眉問道。
“只是一些很淺薄的毒素,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撐上個三、五天,我們神侍就更不用說了,而且學院中有特別為這種毒而研制的解藥,所以我們才會躲到霧隱峽谷中。(就到)不過就算是如此,沒有必要的話也不會有人無聊中毒玩吧。”金發女人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么那些人到底是了什么而來的,我在山洞中還看到了柴米油鹽、鍋灶碗筷,他們似乎已經在這里居住了不少時間?”烏魯疑惑道。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的前方,卻是那花面具,就聽他依舊用刻意偽裝的聲調說道:“觀察得倒是仔細,不過你已經沒有機會尋找答案了!”
烏魯心中一凜,連忙停下腳步。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兩側都有巖壁阻擋,而即使不用回頭,他也能猜到后方的路一定被另外兩個面具人所擋。
三個面具人的速度都出乎意料的快,竟然輕而易舉地追上了他們,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都能夠無視白霧的阻擋,應該都達到了精神力外視的境界。
這更讓烏魯明白到兩方的實力差距之大,他本能地看了看身邊的金發女人,想要尋求她的看法。卻發現她神色慌張,雙眼不停地眨巴著,似乎想要極力透過白霧的遮擋看清楚擋在他們前面的花面具。
烏魯再次意識到。她在這霧隱峽谷中是無法視物的,也就是說若是發生戰斗,她只會成為累贅。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金發女人反抓住,烏魯嘆了口氣,對著花面具緩緩問道:“你們,總不是全是神使吧?”
只要面對的不是神使,烏魯還是有些逃跑的自信,畢竟他有著惡魔之書和咕嚕的相助,神使以下對他的威脅都不會太大。
烏魯的問題似乎觸動了花面具的神經。他愣了愣,才用更加怪異的腔調說道:“當然,并不全是!”
話音剛落,烏魯便覺一陣惡寒從身后襲來,他猛地一拉金發女人。(就到)在她驚呼之中摟住她的腰,隨后便是順勢倒地,以極快的速度向側邊翻滾而去。
幾乎在下一刻,一道巨大的十字風刃就出現在這狹窄的甬道中,風刃的兩側深深地陷入巖壁之中。堅韌的巖壁如豆腐般被切開,只留下兩道筆直的劃痕。
而在烏魯原來所站的地方,也有一道筆直的裂痕橫穿而過!
若是反應再慢一些,他和金發女人就會命喪當場。
“地遁!”金發女人的胸部緊緊地擠壓在胸膛之上,環繞在其腰間的手指也留有極為柔軟的觸感,但烏魯此時卻毫無邪念,一聲低到極點的命令從他齒縫中溢出。
他身體之下的地面陡然塌陷,兩人毫無預兆地滾落了下去!
卻是咕嚕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而做出了最佳的反應。
地面的裂縫在兩人墜落之后就瞬間愈合,除了土地平滑一些,再也看不出這里曾經有地穴出現過。
烏魯抱著金發女人,一路滑到地底深處,然后他掏出羅盤,略微辨認方向后,就迅速往北面偏南跑去,按照他現在所處的方位,凱瑟琳小隊躲藏的山洞雖然也在北面,卻應該在背面偏東的方向,烏魯之所以沒有往正確的方向跑,卻是感覺到自己并未完全擺脫追蹤。
那花面具的話很耐人尋味,并不全是神使,就意味著至少有一位神使在其中,而烏魯心中還有另一種更壞的想法,他在那道十字風刃上感受到了魔力的波動!
“并不全是神使,是因為里面還有魔使嗎?”烏魯心中猜測,卻沒有道出口來,若真的有魔使出現在霧隱峽谷,這其中的問題可就大了!
他寧愿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而剛才對魔力波動的感應,也只是因為太過敏感。
隨著兩人迅速奔跑,前方的泥土不斷被分開,后方的地道卻不斷地被重新填滿,按理說這樣處理下來幾乎沒可能被追上,但是烏魯心中卻沒有半點松懈,因為神使已經超脫了人類的范疇,那能夠限制人類的常規對神使來說什么都不是。
魔使亦是如此。
“生存在莽荒山嶺深處的森古巨猿突然出現在中段區域,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那些人的原因?”似乎是因為地底深處沒有白霧的原因,雙眼能夠視物的金發女人感到了久違的安全感,她顯然不認為那些人能夠追到地底來,思路轉換間便聯想到了這里。
“…不知道。”烏魯沉默了片刻,沒有妄自揣測,但是經過金發女人的提醒,他卻是已經有八成把握確定森古巨猿的暴動與那些人有關。
森古巨猿突然暴動,又整日圍堵在霧隱峽谷之外,里邊偏偏就出現了魔徒,這一切若說是巧合,他決計是不相信的。
再聯想到開學之前在驛站遇到的那只森古巨猿,一切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那只森古巨猿身受重傷,又莫名其妙地穿過生命結界,出現在莽荒山嶺之外,或許就是因為那些面具人在結界的一個角落悄悄地開出了一個對外的通道。
“說起來,你到現在還沒有問過我的名字呢。”金發女人轉了轉眼珠,又是說道。
烏魯翻了翻眼皮,他確實沒有問人姓名的習慣,不過現在這時候居然還有閑心考慮這樣的問題,這女人未免也太沒危機意識了。
他雖然不太想理會她,但依舊是順著她的意思問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金發女人滿意地笑了笑,張開嘴就想回答。
然而地動山搖般的巨大轟鳴聲卻是恰好將她的聲音掩蓋,頭頂上的泥土石塊突然掉落下來,整個地道開始急速塌陷,烏魯一手插入松軟的泥土中,牢牢穩住身體,金發女人也毫不避諱地摟住他的腰,以此保證自己不會摔倒。
頃刻之間,這地底之下,就只剩下烏魯和金發女人所在的一小塊兒空間,咕嚕軟軟地趴在烏魯的背上,似乎為了維持這樣的空間耗費了它相當大的一部分體力。
“找到了!”
正面的泥土中忽然浮現出一張丑惡的嘴臉,對著烏魯咧開嘴大笑著。
隨后那面泥墻上猛地突出一個身體的輪廓,那身體的臉上平滑一片,身上則是由長袍的棱角,正是與面具人一模一樣的造型,然而因為是泥塑的面具,因此完全分辨不出是屬于那個人的。
不過這些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
泥人從泥墻上完整躍出后,就張開雙手,絲毫不猶豫地撲向烏魯,這周圍的空間本來就狹小,泥人幾乎是在呼吸間就撲到了烏魯的面前,隨后便是重重的一拳落在烏魯的腹部。
一口酸水從他口中嘔出,烏魯本能地彎腰護住腹部,等泥人再次打出一拳時,卻被惡魔之書給擋住,烏魯對著肩膀上的咕嚕輕聲囑咐了幾句,原本狹窄的空間一瞬間變成了寬廣的圓形場地。
隨后烏魯急速后退,與那泥人拉開了一條不短的距離。
在這一間隙,金發女人的神術卻已經準備完成,只見她纖手一揮,一大片飛速旋轉的半月型風刃就出現在泥人的身旁,僅在瞬息間,那泥人就被絞成了幾份。
但是無論是烏魯,還是金發女人,都沒有感到絲毫高興。
因為在四周的泥墻之中,正有更多的泥人從中鉆出,它們都咧著嘴發出“嗬嗬”的聲音,一出現便是猛地撲向烏魯!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