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白嫩如玉,精致迷人,時而抿起嘴角羞澀一笑,時而翹起睫毛嫵媚一瞪,清純間不失風情萬種,美艷間不去天真圣潔。
金色的長發無風而動,她笑的時候,左臉頰會露出一個深深的酒窩,煞是迷人。
在侵入腦海的畫面中,美人兒僅僅穿著單薄透明的紗衣,玉臂舒展,腰肢輕擺,美妙之處若隱若現。
就是這樣傾城傾國般的美人兒臉,卻讓烏魯心中升起的情.欲瞬間消去,就像是被潑了一頭的冰水般,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因為這張臉太熟悉了…
熟悉得就算是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忘記她的容顏。
庫倫沙城,沙屋中,他與她渡過了永生難忘的五日。
短短五日,堪比五世,一回首,一回眸,都仿若昨日光景,歷歷在目。
烏魯眉頭緊鎖,被束縛于陰影中的意識拼命掙扎,掙扎,他不是不想見到她,卻絕對不想看見她的影像被利用到這等幻境之中,這是對自己的羞辱,更是對她的褻瀆!
“你既然藏于我右眼中,就應該知道我的忌諱,若是再如此下去,我就是將自己的右眼挖了去,也不會再留你!”
烏魯驟然在心中怒吼道,他的心緒如大海波瀾,嚎啕怒吼,冥思狀態早已無法維持,但他的意識卻依然留在那團陰影之中,那團陰影在烏魯的意識掙扎下,也是劇烈波動,時而膨脹,時而收縮,似乎隨時都會崩潰,卻又偏偏在極限之處撐了過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飄散在烏魯身周的粉色氣息逐漸變得深沉濃郁,向著血紅之色轉變而去。
在月光下,竟是透著一分猙獰之意。
侵入烏魯腦中的畫面聲音,都像是被撕碎的紙片般崩分離析,那些溫香軟玉、鶯聲燕語,盡皆崩潰消散,化為空空。
烏魯忽然從原地站起,右眼之中血光大盛,他卻是不知怎的從陰影的束縛中掙扎了出來!
猛的往前踏出一步,腳下的石階“咔嚓”一聲裂成幾塊,一道若隱若現的黑影詭異地浮現在烏魯的身后,那黑影龐大至極,比之后方的屋檐還要高上兩分,總的看去像極了擁有三個頭顱的巨人,黯淡的血光沿著它的輪廓緩緩勾勒,在夜幕中有些猙獰可怖。
“給我回去!”
低沉的聲音從烏魯口中響起,他猛地一拍自己右眼,像是要將什么東西生生按進去一般,隨著他的喝聲響起,周邊的血光如潮水般向著右眼退了回來,佇立在烏魯身后的巨大黑影也是渾身一顫,迅速變得模糊不清,最終消散于天地之間。
只是在它徹底消散之前,一雙眼睛卻是忽然睜了開來,這雙眼睛屬于三個頭顱中最中央的那個,那頭顱依舊模糊不清,但眼睛卻是驟然變得清晰而真實,黛眉細眼,媚若水波,眼角間一點嫣紅更是讓那雙眼睛顯得分外妖嬈艷麗。
待得這眼睛也是如曇花一現般消散而去時,烏魯整個人的氣勢頓時消退了下去。
他粗喘著氣,身子一晃,就是坐倒在地。
將意識從那團陰影的束縛中掙扎出來,已經令得烏魯的精神幾乎消耗炲盡。
吃力地盤膝坐好,烏魯緩緩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算是緩過勁來,他慢慢地回憶起方才發生的事情,對自己的右眼終于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
或者說,是右眼中隱藏的東西。
那東西不知道是什么,但它雖然沒有明顯的魔性,卻也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的玩意兒,方才若不是那些美人兒中忽然出現安娜的面孔,烏魯怕是早已沉淪在那幻境之中而不可自拔,到時候是直接死亡,還是身軀被奪,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就在剛才,烏魯感覺到自己右手中那腐蝕觸手的本能意識竟是出現了恐懼之意,能讓惡魔殘魂化成的魔器產生恐懼之意,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安娜認為我能變強的依仗就是這個嗎?
烏魯對照著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快速思考著,漸漸像是掌握了什么要點,他眼中有精光一閃而逝,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
“這東西雖然確實很強大,但若是真的去依仗它,怕是我的身心都會很快墮落,那時候的我還是我嗎?而且沒有它,我就真的不能變強嗎?”烏魯望著夜空中出奇明亮的圓月,口中自語道,他的眼神逐漸變得不再迷茫,“經歷了這次后,想必那疼痛也已經不能難倒我,我連它的本體都能掙脫開來,那由它引起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夜空之下,此刻的少年終于有了一絲屬于強者的影子。
想通了許多的烏魯,卻是沒有發現在暗中一直有一道身影在注視著他。
隔著一扇破舊的木門,姬兒透過那些縫隙悄悄地窺視著烏魯的背影,其實從烏魯的意識被困于陰影中開始,姬兒就已經被他外溢而出的些許魔氣驚醒,隨即便是悄悄地從床上爬起。
只是在姬兒眼中,烏魯正經盤坐,卻是應當在修煉魔絡,因此她一直只是偷偷地看著烏魯的背影,既不吭聲,也不厭倦,不知怎的,就看得癡了。
那道背影雖然不是那么寬廣,卻讓姬兒覺得無比安心,即便它的主人是修煉魔絡的魔徒,但是…
姬兒咬了咬牙,心中一片混亂,如果自己此行順利到達赫利烏斯神殿的話,他們兩人怕是永遠都不可能走在一起了。
不僅僅是因為兩人的陣營截然相反,還因為她要走的路本就是一條孤單的路,若是成功抵達終點的話,尚且還有遙不可及的神明能夠“陪伴”她;若是失敗的話。能夠陪伴她的就只有那些冰冷的神像…
當烏魯身后的三頭黑影驟然浮現時,姬兒沒有被它的威勢所震撼,只是突然發現兩人的距離似乎本就很遠,很遠…
因為她從那黑影的身上感覺出了與神明類似卻絕不相同的氣息,那是本不應該出現在人間的氣息!
震驚中,她在心中茫然嘆道:“偉大的阿弗洛狄啊,姬兒到底該怎么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