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帳中,顏良肅然高坐,英武的臉上,流轉著懾人的殺意。.
帳幃掀將起來,一名身殘斷臂,形容灰敗的鮮卑男人,被御林軍士押解了進來。
那斷臂殘者,正是鮮卑大人軻比能。
軻比能只看了顏良一眼,渾身就是一顫,顏良只是一個眼神,便叫這位鮮卑國主寒畏不已。
軻比能鐵青著臉,將頭扭向一邊,不敢正視顏良,卻又裝出一副昂然無畏的氣勢。
“大膽胡酋,我上國天子在此,還不速速下跪拜見!”周倉手一指,厲聲喝道。
軻比能身形微微一震,卻只冷哼一聲,依然昂然不動。
他在藐視顏良。
顏良稍使眼神,周倉大手立刻一揮,軻比能身后御林軍士,抬腳對著軻比能的后膝就是一腳。
軻比能雙腿一軟,悶哼一聲就跪倒在地。
一股屈辱感瞬間涌上心頭,軻比能憤慨到咬牙,掙扎著硬生生又站了起來。
他剛站起來,后面軍士又是一腳將他踹倒,如此幾次三番下來,軻比能便痛到沒了力氣,再也掙扎不起來。
無奈之下,軻比能只能飽含屈辱的跪在那里,憤憤不平道:“久聞天朝上國乃禮儀之邦,難道這就是你們楚國的禮儀嗎。”
聽了這番抱怨之詞,顏良想笑。
“你們這些胡虜,在我華夏燒殺搶掠之時不講禮儀,現在成了朕的階下囚了,卻想讓朕跟你講禮儀,真是夠厚臉皮的啊。”顏良諷刺道。
軻比能一怔,臉上依舊是憤慨,卻無半點知錯的意思。
在軻比能這等胡虜看來,他們南下牧馬,燒殺搶掠漢地,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他們壓根就不會覺得自己所為,乃是錯誤的。
看著軻比能那毫無愧疚的臉,顏良心里邊就不爽,當即擺手一喝:“來啊,先給朕抽這胡狗一百個耳光,滅滅他的氣勢。”
軻比能聞言大驚,急是瞪向顏良,似乎不敢相信,作為天朝上國的皇帝,竟然一點肚量和體統都沒有,竟要對他用“扇耳光”這等粗俗的形罰。
就在他驚愕之時,周倉已親自下階,挽起袖子,虎臂那么一搶,一巴掌狠狠的就扇了上去。
只聽得“啪”的一聲,軻比能高昂的頭都被扇歪,右臉上瞬間添了一個五指血印。
羞辱,莫大的羞辱!
軻比能心中怒焰狂生,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痛疼,猛的扭回頭來,以一種控訴般的眼神,恨恨的瞪向顏良。
就在這時,周倉反手又是一巴掌甩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中,軻比能的臉再次被抽歪,左臉上也添了個血印。
接下來的一刻鐘時間里,周倉根本不給軻比能醞釀憤慨的機會,大巴掌使出全力,抽得是“啪啪”作響。
最初時,軻比能還死咬著牙,哼也不哼一聲,想要裝英雄好漢,三十巴掌過后,軻比能就再也裝不下去了。
啪啪啪!
“啊啊啊!”
每一巴掌下去,難以忍受的軻比能,都是痛叫一聲,血肉淋淋的臉上,一絲絲的鮮血,不斷的飛甩出去。
周倉臂力何其之重,莫說是血肉之軀,就算軻比能是鐵打的臉,又焉能忍受得了。
大帳之中,耳光聲和痛叫聲,有節奏輪番回響,左右大楚將士,看著這胡狗的慘樣,無不暗呼痛快。
顏良則高坐于上,笑看著軻比能被扇到不誠仁形,欣賞這些胡虜被折磨,每一次都能給顏良帶來極大的愉悅感。
終于,周倉使出全力,將最后的一巴掌,狠狠的扇了出去。
“啊~~”巨力扇擊下,軻比能如殺豬一般,諾大的身軀竟是被扇倒于地。
斷臂的軻比能,氣喘吁吁的趴在那里,原本的虎熊之軀掙扎扭動著,如一個幽怨的怨婦一般。
一百耳光下去,軻比能的那張猙獰面孔,被抽得是血肉模糊,不誠仁形。
這莫大的羞辱之下,軻比能卻再不敢表露出恨意,只顫栗著趴在地上,連正眼也不敢再看顏良一下。
這個胡虜,已經是體會到了顏良的可怕之處,他哪里還敢再有傲氣,唯恐顏良會再使出更殘忍的手段,來折磨于他。
“軻比能,你千里迢迢的來到并州,為司馬懿那頭狼賣命,你可知道,司馬懿是怎么對你的嗎?”顏良戲虐般的問道。
軻比能一愣,微微抬頭,一副茫然之狀。
顏良賴得再跟他多說,又向周倉示意一眼。
周倉便冷冷道:“你為我家天子俘虜的第二天,那司馬懿就改封了拓跋力微為魏王,讓其統領鮮卑諸部,軻比能,你早就被司馬懿拋棄了。”
軻比能身形劇震,血淋淋的臉上瞬間涌滿了震驚之色,仿佛不敢相信這殘酷的事實。
想當初,司馬懿為了邀得他前來助戰,不但是厚禮相賜,封他為魏王,還放下皇帝的身段,和他軻比能約為兄弟。
而今,他為了司馬懿血戰被俘,才幾天的功夫,司馬懿竟已將他當作棄子一般,無情的拋棄,將原本屬于他的魏王頭銜,改封給了拓跋力微那小子。
司馬懿,你翻臉可翻得真夠快的!
軻比能心中是又驚又憤,內外折磨之下,他默默的低下了頭,滿臉的黯然傷感。
“朕還可以告訴你,那拓跋力微受了司馬懿策封,第二天便盡起本部兵馬,向你的中部鮮卑殺奔而去了。”顏良又將一個殘酷的事實道出。
軻比能又是一震,這一次他的臉上,卻閃過絲絲驚悚。
拓跋力微心狠手辣,此番得了魏王封號,當然是想趁著他被俘,中部鮮卑群龍無首之際,一舉將他的小種部,乃至整個中部鮮卑諸部吞并。
草原上以強者為尊,如今他軻比能被俘,活命無望,部族被吞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那拓跋力微極是狠毒,只怕吞并了小種部后,會毫不留情的將他軻比能的親族,一個不留的殺光。
這才是讓軻比能感到驚恐的原因。
軻比能眼珠子轉了幾轉,急是伏地道:“小人有眼無珠,誤中了司馬懿的殲計,才斗膽跟陛下作對,小人已知罪了,請陛下開恩啊。”
裝了許久的昂然,此時的軻比能,終于是放下臉面,伏首向顏良請降了。
顏良嘴角掠起一絲冷笑,他當然知道,軻比能的請降非是出于本心,而是想借歸降大楚,依仗大楚的實力,來阻止他的部落被拓跋力微兼并。
軻比能的一切,盡在顏良的意料之中。
“你當真知錯,愿歸降于朕嗎?”顏良故作驚奇道。
軻比能以額撞地,把頭撞得砰砰作響,口中萬般誠懇道:“陛下乃天神下凡,是注定的天下之主,小人早就對陛下心服口服,更不敢違背天意,自愿誠心誠意歸降陛下,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軻比能說到真誠處,竟是泣不成聲,黃黃的鼻涕也流了出來。
顏良心中冷笑,卻擺手道:“既然你已知錯,愿歸降于朕,那朕就給你一個機會,起來吧。”
顏良這話,自然是納了軻比能歸降。
軻比能大喜,連叩數首,顫巍巍的爬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垂首立于顏良跟前。
低頭時,他眼珠子一轉,又拱手道:“陛下恕臣之罪,納臣之降,臣無以為報,臣請回往塞外,號召中部鮮卑攻滅拓跋力微那個逆賊,再率我鮮卑軍南攻晉國,為陛下掃滅司馬懿的大業,盡一份力。”
軻比能口口聲聲要率鮮卑人歸順顏良,心中之意,卻是想借口逃離虎口,重歸草原執掌中部鮮卑大權,來應對那拓跋力微的進攻。
“你的這點小意思,焉能瞞得過朕,哼,朕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心中暗諷,顏良臉上卻露欣慰,點頭道:“難道你能有這份忠心,好吧,朕即刻就送你出塞。”
“多謝陛下,臣必不負陛下重托。”軻比能深深一拜,再三感恩后,方才退了出去。
出得御帳,軻比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氣,背上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卻狂喜萬分,卻不敢稍有表露。
顏良又下旨,將殘存的幾名小種部俘虜,撥給軻比能當護衛,給了他們數騎,并發了通關文書,方令他們出營,去往塞外。
那軻比能離開楚營,奔出七八里,見得身后無人時,不禁放聲狂笑起來。
那肆意的狂笑,有種飛鳥出籠的痛快。
“顏良啊顏良,你這可是縱虎歸山啊,待老子回去收拾了拓跋力微那小子,一統了鮮卑諸部,必當牧馬南下,親手宰了你,以報這羞辱之仇,你給我等著吧,哈哈…”
狂笑聲中,斷臂的軻比能,縱馬狂奔,一刻不停的向北逃去。
御帳中,徐庶卻已從內帳轉去,拱手笑道:“恭喜陛下,那軻比能已然中計,他這一回去,一場狗咬狗的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呢。”
“嘿嘿,軻比能這狗東西,這會估計一定在得意的狂笑吧,就讓他傻樂一會,待朕滅了司馬懿,再去了解了這條胡狗。”顏良不屑一笑,言語中殺機滾滾。
他站起身來,巍然如山的身軀朝向西面,極目遠望,晉陽城就在地平線的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