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坐胯著赤兔馬,踏著遍地的尸骸,一路向西而行。.
浩浩蕩蕩的大軍,徐徐的接近了最后的戰場。
目之所極,百余步外,許褚和他殘存的幾百虎豹騎,依然在發瘋似的頑抗。
那幾百虎豹騎,乃是秦軍精銳中的精銳,個個都是以一敵十之輩,其戰斗力遠勝于尋常士卒。
正是仗著這超強的戰斗力,這幾百虎豹騎,在兩萬秦軍盡皆覆沒后,依然在頑強的戰斗,抵抗著楚軍一波接一波的沖擊。
顏良駐馬觀陣,目色冷漠的觀看著這收尾之戰。
幾百殘敵雖然頑強,又豈入得了顏良之眼,顏良根本不屑于再發兵馬,只靜看著文丑,將這些殘敵一一收拾了。
此刻,許褚的暴走已過,氣喘如牛的他,已沒有更多的力氣,來支撐他繼續暴走狂攻。
穩扎穩打的文丑,手中槍式卻如長河綿綿不絕,無論是氣勢上,還是招式上,都全面的壓制住了許褚。
苦戰中,許褚斜目一瞟,驀的瞧見了顏良的御旗所在。
百余步外,顏良就在那里,正看著他和他的部下,為茫茫的楚軍人海所蹂躪。
許褚的心頭,陡然間涌起無盡的憤怒。
“顏賊,你殺我家天子,我許褚非殺了你不可!”
憤怒已極,許褚猛的強攻幾刀,將文丑的長槍稍稍逼退,瞅得這空隙,撥馬跳出戰團。
許褚沒有向西突圍,而是逆著楚軍的兵流,向著東面狂奔而至。
他這是想憑著一己之力,于萬軍中余顏良的首級!
那幾百虎豹騎也看出了許褚的意圖,一眾人放棄了向西突圍,追隨在許褚的左右,一路向著顏良的御旗方向殺來。
楚軍豈能容他們囂張,成百上千的兵流圍裹而至,無數的刀鋒四面八方斬來,阻擋著垂死掙扎秦軍。
那幾百名虎豹騎,一個個的倒在身后,為楚軍踏為肉泥,卻依然繼續前沖。
三百余騎,幾乎死傷殆盡,終于為許褚開出了一條血路,讓他突破了楚軍的東圍,竟是直撲顏良而來。
見得這般場面,顏良感慨道:“曹艸能練出這樣一支死士之軍,當真了不起,只可惜啊,他運氣不好,碰上了朕,否則這整個天下,多半就是他的了。”
顏良這邊感慨,左右諸將,卻個個憤慨。
“陛下在此,豈容這廝猖狂,老臣請為陛下斬下此賊首級!”老將軍黃忠,憤慨的請戰。
顏良卻冷哼一聲:“許褚這是要挑戰朕,朕今天心情好,就給他這個機會。”
顏良身登九五,早就鮮有親自艸刀上陣,大楚國的將士們臣民們,如今只記得顏良皇帝的威儀,卻有些忘了他那超絕的恐怖武藝。
今曰,顏良就是要讓天下人,再度為我顏良的絕世武藝所震怖。
五十步外,許褚縱舞著大刀,如發狂的野獸一般,狂奔而來。
顏良青龍刀一橫,昂首厲喝一聲:“都給朕讓開一邊,此敵,由朕來解決。”
號令傳下,御前封擋的虎衛軍,猛然浪開,轉眼便分開一條通道。
顏良雙腿一夾馬腹,胯下赤兔馬一聲長嘶,撥地而起,如一道赤色的閃電,疾射而出。
三軍將士看去,儼如顏良那巍巍的鐵塔之軀,踏著一團明艷的烈火飛射而行,手中那柄青龍刀,更是拖起長長的尾塵,赤色的披風,在顏良的身后獵獵飛舞,腰間倚天劍明亮的銀鞘,反射著雪色的寒光。
如此威勢,只令三軍將士肅然。
當許褚看到顏良那震撼人心的威勢時,心中那一腔的復仇之焰,仿佛也被壓去了幾分,背上竟隱約閃過一絲寒意。
眼前這人,就是那威震天下,無人可擋的顏良嗎?
許褚氣勢一滯間,顏良已仗著赤免馬的速度,后發而先至,如紅雷一般撲卷而至。
兩騎,瞬間相撞。
許褚已別無他選,體力大耗的他,只能聚起殘存的所有力量,暴喝著狂擊而出。
顏良卻眉頭都不皺一下,兩騎相交的瞬間,猿臂如影而動,手中青龍刀挾著千鈞之力,平斬上前。
兩刀相擊,電光火石。
一抹鮮血飛上了半空,隨鮮血升起的,是那一柄卷刃的大刀。
許褚就如同一斷了線的風箏,口中噴著鮮血,諾大的身軀騰空而起,重重的摔在了三丈之外。
咔嚓!
落地之時,幾聲脆響,許褚周身的骨節,已不知斷了幾根。
這秦軍中武藝最強之士,此刻已翻滾余地,身受重傷,即使拼命掙扎,也再難爬起來。
顏良則收住赤兔馬,斜刀而立,巍巍的身軀屹立在朝霞之下,仿佛披著一層金色的戰衣,威儀何其巍然。
曠野之中,數萬楚軍將士,都給這驚人的一幕震呆了。
他們的皇帝,一招之間將秦軍最強之將擊落馬下,那不可思議的武藝,仿佛已超越了當年的呂布,達到了天下第一的存在。
眾軍中,即使如文丑、黃忠這等武藝絕頂之輩,觀此情景,也個個倒抽涼氣,無不為顏良的武藝所震驚。
顏良卻知道,自己武藝縱強,但若非許褚體力大損,再加上自己仗著赤兔馬和青龍刀的相助,想要在一招間敗許褚,自沒有可能。
然以許褚的實力,即使氣力大損,但同樣的對手,若是換成黃忠,就算有寶馬和神兵的相助,勝許褚當然沒有問題,但想要在一招取勝,只怕也無法做到。
顏良卻做到了。
此刻,朝霞照耀下的顏良,在楚軍將士眼中,已如超越了神一般的存在。
“顏賊,我殺了…殺了…”
許褚口中噴著鮮血,空有滿腔的怒言,卻沒有力氣再罵出來。
顏良撥馬到許褚而下,俯視著他,冷冷問道:“許褚,曹艸已死,可愿降否?”
許褚眼珠幾乎要炸裂,噴著血大罵,自稱誓死也不會投降。
顏良早就知道,身為曹艸親兵統領的許褚,絕沒有可能投降自己,顏良的招降,只不過是欣賞他的忠勇與武藝罷了。
既然你不識趣,那就別怪朕了。
“既是如此,那朕就成全你,去下邊陪曹艸去吧。”顏良冷冷一語,手中的青龍刀高高的揚起。
任你是絕世奇才,任你是曠世的猛將,只要不屈服于我顏良,便只有死路一條!
顏良毫無猶豫,手中青龍刀呼嘯而下。
只聽得“噗”的一聲,許褚那斗大的人頭,已是滾落于地。
斬殺許褚的一瞬間,三軍將士無不身形微微一顫,皆為顏良的冷絕所懾。
曠野之中,一片的寂靜,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斥著敬畏之極的眼神。
“吾皇萬歲——”三軍中,不知是誰振臂一呼。
“吾皇萬歲——”
“大楚萬歲——”
茫茫曠野中,數不清的大楚將士們,揮舞著染血的刀鋒,仰天歡呼。
那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震動九霄,只令天地變色。
顏良享受著這萬歲聲,許久不絕,隨后才撥轉馬頭,向著冀城浩浩蕩蕩而去。
此前顏良將大部分的兵馬,都用于阻擊曹艸的敗逃,只命鄧艾率五千步軍,前去攻取冀城。
顏良原本是想,曹艸傾軍突圍,冀城必是一片空虛,就算有兵也只余下些老弱病殘,鄧艾以五千兵馬,拿下冀城當不成問題。
事實上,鄧艾也做到了。
當顏良抵達冀城西門時,城門已是大開,城頭上早樹起了大楚的旗幟。
顏良昂首策馬,直入西門前往曹艸的皇宮而去,打算在此休息幾天,然后再發兵北上涼州,滅了曹丕,徹底平定西北。
但當顏良進至皇城前時,卻有斥候飛奔而來,拱手道:“啟稟陛下,鄧將軍在北宮一線被阻,遲遲攻不入北宮,請陛下發兵相援。”
聽到這個消息,顏良不禁有些驚訝。
冀城中只余一些老弱之兵,竟然還能擋住鄧艾的精銳兵馬,此等奏報,如何能不叫顏良感到意外。
“是何人領兵,竟能擋住我兒之兵?”顏良問道。
“回陛下,指揮敵軍頑抗的,乃是一員無名小將。”
無名小將?
顏良愈加起了興趣,遂是策馬而行,直奔皇城前去。
曹艸的這座皇宮雖然只是草創,但卻仿效了洛陽的南宮與北宮,北宮為金鑾殿所在,只有攻陷了北宮,才象征著冀城攻破。
顏良步入南宮,登上南宮的城樓,借著居高之勢,俯視北宮。
只見城樓前,幾千名秦軍憑借著石橋、甬道等建筑,正頑強的抵擋著鄧艾軍的進攻。
顏良一眼便看出,眼前的敵軍戰斗力并沒有多強,但卻極有章法,對地形的利用也很棄分,正是如此,才以少量的兵力,阻止了大批楚軍的推進。
能在如此大勢已去的情況下,指揮著一批二流兵馬,頑抗到這個時候,領兵的這員秦將,用兵的能力定然不弱。
顏良心下暗暗一數,便想秦軍的良將皆已死絕,卻不知還有哪個“無名小將”,能有此實力。
思索之際,顏良鷹目一掃,卻見正面的石橋上,鄧艾縱馬舞槍,正與一員同樣使槍的年輕敵將廝殺到難分勝負。
那年輕敵將,想必就是斥候口中的那個無名小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