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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吳人喪膽

  城頭變換旗幟,意味著城池已失。

  魯肅心頭只覺一陣刺痛,一瞬間竟有一種將要窒息的錯覺。

  他深吸了幾口氣,極力的平伏下驚怖的心情,仍舊率領著江岸邊的五百多兵馬趕往柴桑,試圖挽回這敗局。

  當魯肅策馬奔至柴桑北門時,他卻絕望的發現,城頭已樹滿了敵軍的旗幟,這座看似堅不可摧的重鎮,就這般被敵人輕易的占據。

  便在這時,北門大開,數不清的敵軍騎兵沖殺而出,向著水寨方向殺奔而來。

  敵人,不光要奪取柴桑,還要攻陷水寨,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區區五百惶惶之軍,如何能抵擋得住這等洶洶鐵騎的沖擊,魯肅立時意識到,再遲疑下去,自己的性命就要跟著柴桑城一塊交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魯肅的腦海中立時閃過這樣一人念頭,面對著洶洶而至的敵人,他只能痛苦的長嘆一聲,無奈的折返而還。

  一路奔回水寨,魯肅和他的五百軍卒,慌慌張張的登上戰艦,急是駛離了岸邊。

  十幾艘戰艦剛剛一走,顏軍騎兵就狂卷而至,鐵蹄直抵水岸,無人可擋,直將那些來不及上艦的士卒如螻蟻般輾殺。

  須臾間,這精心建造的水寨,便連同柴桑城一齊,為敵軍所攻占。

  直抵岸邊的顏軍騎士,揮舞著刀槍,向著逃往江中的吳軍嘲笑喝罵。大肆炫耀著武力。

  逃得一劫的吳軍士卒,個個惶恐黯然,面對著敵人的耀武揚威,卻只能默不作聲的承受。

  “不想顏良計謀竟如此詭詐,竟然連我也被蒙騙,這柴桑重鎮就這般失陷,卻當如何向主公交待…”

  魯肅望敵興嘆。自有千般羞愧與痛苦在心頭。

  大勢已去,再多自責又有何用。

  無奈之下,魯肅只能下令殘存之眾。向下游逃去,同時派人往上游通知韓當,叫他即刻率軍東撤…天色漸明。晨輝刺破了江霧,滾滾大江上,兩條白色的巨龍再次出現。

  韓當統帥的東吳水軍,耀武揚威的從下游逆流逼近。

  上游處,顏良也毫不示弱,命甘寧率軍離營迎擊。

  時隔一日,兩支水軍即將再度交手。

  岸邊處,顏良縱馬行走在崎嶇的岸邊,身邊跟隨著馬云祿等百余親軍。

  此一段的長江兩岸地勢艱難,莫說是騎兵。連步兵也不利于展開,故是顏良并不能似前番奪漢津之役那般,以步軍去攻取敵人水營。

  大軍施展不開,顏良只能率百余騎兵沿岸行走,觀看這場即將發生的水軍大戰。

  前番一戰。甘寧損失了約三分之一的斗艦,而吳軍損失的斗艦,卻很快就得了補充,這一戰,吳人艦身巨大的優勢,又將進一步拉大。

  顏良眉頭暗凝。暗忖:“這又是一場困難的交戰,興霸,你可一定要給本將扛住。”

  神思之際,東方處,吳人的各艦已樹起滿帆,那是即將發動沖擊的前奏。

  那巨大的樓船上,韓當正扶劍而立,一臉的傲然。

  環顧著左右一艘艘巨大的戰艦,幾乎如毫發無損一般,柴桑雖只有水軍一萬,但后備的戰艦卻多達百余艘,足以彌補戰損。

  “哼,甘寧小兒,你毀我一艘斗艦,老夫就補上一艘樓船,就算比拼戰艦多少,老夫拼也拼光你。”

  韓當遙視著“落魄”的顏軍艦隊,心中皆是傲然不屑。

  視野之中的那支敵軍艦隊,斗艦屈指可數,余下皆是艨沖小艦,如此一副“窮酸”相,如何能不叫韓當鄙視。

  兩軍相距數里,已是進入了交戰的范圍。

  韓當緩緩的拔出了劍,冷笑著道:“傳令下去,全軍準備沖擊,今日務必要一戰滅敵。”

  綿長的號角聲吹響,各艦蓄勢待發,只等旗艦發下號令,就全速沖上去將敵人艦隊撕成碎片。

  便在這時,副將張承忽然驚叫道:“老將軍,快看,柴桑方向起火了。”

  韓當吃了一驚,急是回頭看去,果然見柴桑方向烽煙沖天而起,聲勢極是駭人。

  “柴桑城怎么會突然放起烽煙?”韓當面露疑色,但卻依然保持著冷靜。

  話音方落,但見一艘走舸馳疾而來,匆匆的靠上了樓船旗艦。

  不過時,一名神色惶然的士卒爬上甲板,顫聲叫道:“稟老將軍,顏軍騎兵由陸口小路偷襲了柴桑,眼下城池已失,魯將軍請老將軍速率全軍退往下游,不可遲疑。”

  柴桑已失!

  這個消息,如驚天霹靂一般,瞬間在場所有人都轟得頭腦眩暈。

  今早出發時,他們還信心百倍,欲要將顏良的水軍一網打盡,而盡交戰在即時,卻忽聞老巢失陷。

  吳人高昂的斗志,瞬間土崩瓦解。

  韓當只覺一口氣提不上來,身形晃了一晃,險些就要站將不穩。

  “老將軍——”

  張承大驚,急是上前將韓當扶住。

  暈眩中的韓當,連喘了幾口氣,方才勉強的平伏下激蕩的氣血。

  強撐著未倒的韓當,此時一臉的傲氣卻已煙銷云散,盡為前所未有的驚怒所取代。

  “顏良狗賊,你竟然,竟然——”

  韓當恨得咬牙欲碎,怒氣填胸之下,卻怎么也罵不出口來。

  張承急道:“老將軍,柴桑已失,這仗是不能再打了,速速撤軍東去,保住這支水軍才是呀。”

  張承的話,如同一記重拳,再次敲擊在韓當的胸口。

  這位東吳老將雖然怒火填胸,卻依然保持著一絲理智。縱是他恨不得跟顏良拼個你死我活,但最終卻生生的忍了下來。

  “罷了,顏良狗賊,這筆賬暫且記下,老夫早晚要你血債血償。”

  韓當恨恨一語后,只能無奈的下令全軍撤退。

  江岸上,正自觀察敵情的顏良。那刀鋒似的目光中,陡然間閃過一絲異色。

  吳軍的艦隊,忽然動了。

  不是揚帆西進。直逼本軍艦隊,而是掉轉船頭,竟似有臨陣撤退的跡象。

  見得這苗頭。顏良急是躍馬上了一處高坡,舉目向柴桑方向望去。

  東面水天一線,那碧落色的背景下,三道濃黑的烽煙沖天而起,直抵云霄。

  顏良的眼眸瞬間就為狂喜所填滿,興奮之下,情不自禁止放聲大笑起來。

  那三道烽煙,正是顏良事先與張郃約定好的暗號,烽煙一起,代表著柴桑已破。

  大計已成。顏良如何能不狂喜。

  左右諸將眼見自家主公,竟是忽然大笑起來,皆是驚奇不起。

  “將軍,你笑什么呢?”

  馬云祿一臉好奇,她如今身在軍中。也就不便以“夫君”相稱,便改稱顏良為將軍。

  顏良長刀遙指江面,冷笑道:“吳人敗退就在眼前,本將能不笑嗎。”

  馬云祿等舉目向江上望去,只這說話間的功夫,吳人果然掉轉船頭。莫名其妙的向著下游急退而去。

  當馬云祿等看到這一幕時,所有人都驚得合不攏嘴。

  “吳人氣勢正盛,正會突然間臨陣撤兵,這豈非犯了兵家大忌,將軍,吳人莫非都瘋了嗎?”馬云祿驚奇的叫道。

  她不知那烽煙的暗號,自也就不知柴桑已破,故才會如此驚詫。

  顏良卻也不多解釋,只昂首道:“韓當這老東西想跑,可沒那么容易,速傳號令給興霸,讓他順流直追,絕不可輕易放走了吳狗。”

  號令傳下,傳令官急是在江面搖動令旗,向著江中自家的艦隊發號施令。

  戰艦上的甘寧,正還抱著必死的決心,打算跟吳人決一死戰,卻怎料到,就在交戰前的關鍵時刻,吳人竟然臨陣撤退了。

  驚疑之下甘寧,很快就發現了下游處那沖天的三道烽煙,知道內情的他,頓時也陷入了狂喜之中。

  便在這時,江岸上又發來追擊的信號。

  “柴桑已破,怪不得吳狗如喪家之犬般相逃,很好,老子就來個痛打落水狗。”

  興奮之下,甘寧獵獵的殺意在胸中燃燒,當即揮舞著鐵戟,大聲叫道:“全軍追擊,殺盡吳狗,為戰死的兄弟們報仇——”

  “報仇——”

  “報仇——”

  旗艦上的將士們齊聲怒吼,這怒吼聲迅速的擴散開來,最終匯聚成沖天的憤怒,蓋過了濤濤江水之聲,直將兩岸鳥雀驚飛四散。

  怒吼聲中,千帆盡起,這憤怒的水軍,如蛟龍一般直追而上。

  目送著自家艦隊如飛而過,顏良撥轉了馬頭,徑往大營而去,他要盡起大軍,直奔柴桑。

  惶恐的吳人,則不顧一切的順流東逃,幾百艘戰艦已完全亂了陣型。

  身后里許之外,甘寧的水軍窮追不舍,戰鼓與喊殺之聲,只震得吳人膽戰心驚。

  此時的韓當,已從最初的驚恐中冷靜了下來,蒼老的眉宇間重顯冷峻。

  柴桑雖失,但幸虧他及時的得到了消息,只要這般全速而撤,后面的甘寧就別想追上他。

  而襲取柴桑的乃是顏良的騎兵,這些偷襲者雖然能控制柴桑城,卻無法阻擋他的水軍江上撤退。

  只要能順利撤往下游,待到主公的大軍前來,柴桑城依然能失而復得。

  韓當神思著,不覺中,柴桑城已進入了視野。

  他不忍再多看一眼那失陷的城池,只能將目光集中往大江上,心中暗暗嘆息。

  極目遠望,突然之間,韓當的眼睛瞪到斗大,蒼老的臉上涌起驚駭之色,額邊更是轉眼浸出了一層冷汗。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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