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乃當世虎將,武藝超群,更難得的是精于指揮騎兵作戰。
顏良麾下雖有神行騎和鐵浮屠兩支精銳的騎兵,但缺乏的卻是一員得力的騎兵,故每戰,他不得不親率騎兵出擊。
若能得文丑這員奉自己為兄的優秀騎將,對顏良來說自是如虎添翼,自己身上的重擔也能減輕許多。
而顏良早就推算出,袁譚、郭圖等汝潁一派對文丑深為忌憚,此番擒獲袁譚,大敗袁軍,顏良如何能不趁機使計。
當文丑聽聞周倉的威脅之詞后,刀疤臉上立時掠過絲絲驚色。
袁家大公子為人所擒,這是何等重大的變故,如若傳到袁紹耳中,必然是大為震怒,自己身為袁譚的從將,豈能脫得了干系。
文丑震驚之時,同樣驚駭的郭圖已是心生狐疑,瞇起的雙眼猛的掃向文丑。
“傳令全軍,即刻退往堵陽。”
文丑沉聲下達了撤退的命令,而且連偏營都不歸,直接撤往幾十里外的堵陽城。
郭圖聞言大驚,急道:“大公子落入顏賊之后,你不發兵施救,為何反要撤兵?”
他這言語中,毫不掩飾責問之意。
文丑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沒聽顏良說么,我等再敢進攻,他就殺了大公子,難道你想害死大公不成。”
郭圖被嗆了一鼻子灰,又氣又急,一時卻又不知如何反擊。
文丑也不理會他,只管撥馬轉向,望著東北方向撤去。
郭圖雖是不愿,但也不敢只身留于此地,只能無奈的隨文丑軍一同北撤。
天光大亮時,文丑軍已在十幾里外,宛城外的兩座袁軍營壘,均已為之一空。
顏良卻未放松警惕,仍舊駐馬城外,直到斥候帶回的情報,確認文丑當真退兵后,他才率軍回到宛城。
此一役,大破兩萬袁軍,生擒袁譚,可謂是大獲全勝。
回城的顏良,下令盡取宛城庫府酒肉,大賞三軍,全軍將士為之歡騰。
一場慶功宴后,顏良令將那位袁家大公子押解上來。
片刻后,袁譚便被周倉拖進了大堂。
此時,這位手殘的袁家大公子,灰頭土臉,一身的怒氣,一見到顏良,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將顏良吃了似的。
顏良卻一臉淡笑,饒有興趣的欣賞著袁譚氣急敗壞的樣子。
座下甘寧見狀,怒喝道:“敗軍之將,見得我家將軍,焉敢不跪。”
袁譚一聽此言,頓時怒到臉色漲紅。
袁譚是誰,那可是四世三公出身的豪門公子,生平除了父母之外,又何曾跪過他人。
讓他給顏良下跪,這自然是莫大的恥辱。
受此刺激,袁譚冷哼一聲,傲然道:“我袁家四世三公,你顏良不過我袁家一卑微的叛將而已,想讓本公子你跪你,你受得起嗎!”
袁譚的這般傲然之詞,毫不掩飾他高貴的出身,言語中充滿了高傲與不屑。
如此傲慢之詞,頓時將甘寧激怒,這位酒醉三分的猛將,當場抄起雙戟就要殺袁譚。
袁譚沒想到甘寧竟生殺氣,一見這猛漢提戟跳下堂來,不禁嚇得神色大變,哪里還顧得什么傲氣,本能的就欲閃避。
“興霸且住手,本將可不想讓天下人說我是殺俘之人。”
顏良淡淡一語,立時喝住了甘寧。
甘寧雖有一腔怒氣,卻不敢不聽顏良之令,只得憤憤的退了座去。
袁譚見顏良出手阻止,以為顏良還顧及著他袁家大公子的身份,臉上的惶恐旋即收斂,轉眼又顯露出傲慢之色。
“顏良,我父已破曹操,天下無人能敵,你若識相的話,就趕緊放了本公子,否則惹怒了父親大人,起大軍前來征伐,定叫你死無葬生之地。”
袁譚仗著其父之勢,雖為俘虜,卻敢公然的威脅顏良。
不過,袁譚所言倒也不假,如今之勢,誰又敢否認袁紹的不可一世呢。
只是,換作旁人也許會被嚇到,可惜袁譚碰上的是顏良。
顏良那冷峻的臉龐間,浮起了一絲冷笑,刀鋒似的目光,如利刃似的掃視著袁譚。
顏良的目光讓袁譚感覺不寒而栗,盡管心中頗為不安,但他卻極力的佯裝出鎮定,傲然的面對著顏良的目光,眼睛卻瞅向別處。
“不愧是袁家大公子,好大的派頭。”
顏良淡淡一笑,向周倉招了招手,“子豐,袁大公子不是不想跪么,還不快伺候著。”
袁譚還以為顏良想要奉承他,正微微有些得意,猛聽到后半句話,臉色刷的就是一變。
“你啊——”
嘴還沒來得及張,周倉那大粗腿一掄,一腳就踹在了袁譚的后腿窩子上。
袁譚腳跟著一軟,一個沒站穩,“撲嗵”就跪了下來。
這一跪讓袁譚感覺到了莫大的恥辱,驚覺的他也顧不得腿痛,一臉惱怒的就爬了起來。
顏良眼色一掃,周倉又是一腳,再次把剛剛站起的袁譚踹倒。
“顏良,你怎敢如此對本公子…”
袁譚腿痛得呲呀咧嘴,罵罵咧咧的又掙扎著直起身。
顏良冷笑道:“不愧是四世三公的名家公子,果然是有骨氣,本將倒要看看,你到底是骨氣硬還是骨頭硬。”
言罷,顏良笑臉頓后,凜烈之色頓生,狠狠的向周倉使了個眼色。
周倉早對袁譚的狂傲無禮深為厭惡,等的就是顏良的點頭,這下他可興奮了,大粗腿毫不留情的向著袁譚踹去。
周倉的氣力在軍中那可是數一數二,他那幾腳下去,尋常人誰受得了。
袁譚只苦撐了片刻,挨過七八腳踹后便痛苦難當,兩條腿幾乎要斷掉一樣,再也沒有勇氣強作硬氣,只能氣乎乎的跪伏在了地上。
這位袁家大公子,終于低下了高貴的頭,跪在了顏良的面前。
盡管他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被打到不得不跪。
顏良一杯酒飲起,欣然起身,緩緩走到袁譚的面前。
他俯視著一臉憋屈的袁譚,微微笑道:“袁大公子,本將看你這一臉怒氣,似乎是不服啊,你若當真不服,本將就打到你服為止。”
顏良手段有多狠,袁譚是深有體會,耳聽這看似平淡的言辭,袁譚如芒在背,慌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心知顏良絕非說笑,絕對是說到做到,畏懼之下,便只好強把臉上的怒色壓下去,只能委靡的低垂著頭,不敢再有一絲的傲色。
顏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轉身回到嘴上,他擺手道:“袁大公子既然如此有禮,本將自當以禮相待,來呀,把袁大公子送下去,好好的招呼,不可慢怠。”
令下,幾名虎熊之士上前,連拖帶扛的把腿痛到站不直的袁譚拖走。
顏良輕描淡寫間,狠狠的打掉了袁譚的囂張氣焰,左右諸將看著那個解氣,無不是拍手稱快。
“將軍打得好,像姓袁的這種人,就該打到他服為止,不過將軍何必還留著他,不如一刀宰了痛快。”
甘寧還嫌不夠出氣,咬牙向顏良勸殺袁譚。
顏良卻淡淡道:“袁譚雖然討人厭,卻是袁家的大公子,若是把他宰了,袁家諸子中便沒人與其弟袁尚爭儲位,袁家若不內斗,本將又如何坐收漁人之利呢。”
顏良一席話,道出了他不殺袁譚的之因,正是為了給袁紹集團留下一個禍根。
甘寧這時才恍然而悟,不禁拱手贊嘆:“沒想到將軍如此深謀遠慮,末將當真是愚魯不及。”
其余眾將,也紛紛贊嘆。
面對諸位的贊不絕口,顏良卻只一笑付之。
正當這時,外面親兵來報,言是伊籍已經趕到宛城。
顏良精神又一振,笑道:“機伯來得正好,本將正有事要他去辦,快請他進來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