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軍郁悶的去充電,扭頭看常云成坐著翻看手里的文件夾,以一種握毛筆的姿勢握著碳素筆在紙上寫什么。
連握筆都不會!連發短信都不會!跟個文盲似的字都不認識幾個,裝什么文化人啊!
“會寫字嗎?要不要我教你啊?”他問道。
常云成沒理他,在方才沒打通的電話上做個記號,合上文件夾。
“不打了?”曹文軍問道,將自己的手機在手里扔了兩下,“要不要用我的?”
求我啊孫子!
“不用。”常云成很干脆的說道。
曹文軍很意外。
這兩天這小子除了上班睡覺時間外,都是捧著手機打電話。
以為他一鼓作氣不打完誓不罷休呢。
“別客氣,我不在乎你用我幾個電話費。”曹文軍說道。
常云成搖頭。
“今天的電話打完了,我該做別的事了。”他說道,一面站起來,“我出去一趟。”
“要不要小的我陪從?”曹文軍斜眉吊眼的問道。
常云成看他一眼。
“不用了,你太丑了,帶出去不好看。”他說道。
曹文軍幾乎暈厥。
什么叫無知無畏,他算是明白了!
一個要身份沒身份要錢沒錢要什么沒什么的人,竟然敢這樣作踐自己!
他是誰啊!他是曹文軍啊!曹家的第三代啊,正統第三代啊!
吉普車轟鳴著沖進一家醫院,嚇的來指揮停車的保安四處亂竄。
曹文軍扒開車門就吐了幾口。
“我說我來開車,你就是不聽,你丫挺的一路上被多少攝像頭照下來,還得找麻煩…”他干嘔著說道。
常云成拍了拍方向盤,看著曹文軍。
“你。”他說道。
曹文軍看過來。
“你見過一個大男人騎在被別人牽著的馬上走嗎?”常云成淡淡問道。他雖然是問句,但顯然不需要曹文軍回答,說完看了眼面前的門診大樓,就大步而去。
什么跟什么啊?
果然腦子有毛病!
擦,腦子有病還這么拽的家伙他可真是第一次見!
“我說你夠了沒?這幾天電話都打爆了,你多大的人了,還玩見網友。”曹文軍追上去說道。
“電話打了,我還是要來確認一下。”常云成說道。
“確認什么?”曹文軍不解的問道。
確認或許電話里她忘記了自己,那么見了真人會不會想起來…。
常云成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夾,這個醫院叫齊悅的大夫是婦產科醫生。他站在這明亮的人流擁擠的大廳里,有些眼花繚亂。
亂糟糟的世界啊…
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讓讓,讓讓。。”
大廳里急診醫生推著一個急診病人沖進來。
常云成似乎看到曾經的場景。
他不由抬起腳跟著那群人就過去了。
急救室大夫護士們忙碌著。各種監護設備發出滴滴的響聲。
“家屬請回避,家屬請回避。”護士們在勸說擠在屋子里哭喊的家屬。
但情緒激動的家屬根本聽不進去。
現場更加的混亂。
“讓你們出去聽不到嗎?”常云成幾步過去,長手一伸一推,四五個家屬被推得向外退去。
他身材高大,聲音威嚴。力氣又大,一時間大家都被鎮住了,愣愣的被推了出去。
院里新來的保安嗎?
護士驚訝的看著這個男人,哎呦,長得也未免太帥了吧…。
“多謝啦。”她笑著道謝,打定主意忙完了就再去道謝。順便一起吃個飯什么的。
曹文軍伸手拍額頭,將站在門前如同門神的常云成一把揪住。
“你看大門看上癮了啊!”他低聲喊道,“別丟人行不行?”
喊完曹文軍又有些后悔。媽的,他丟人不是正和自己的意!干嗎手欠拉住!
自己是被作踐當使喚人上癮了吧!
他憤憤的甩開手。
常云成沒說話轉身大步走開了。
老子才不管你丟人呢,待會兒被保安從樓上扔下來才好呢!
曹文軍心里想著也不跟著了。
“我去車上等!”他恨聲說道,走到門口想起來,車鑰匙不在自己身上。只得怒氣沖沖的罵了聲,站在門口狠狠的抽煙。
沒多久常云成就出來。一句話不說開門上車,曹文軍哼聲跟上。
“找。。”他剛開口,就見常云成猛地打方向盤,那余下的話就變成一聲罵,曹文軍死死的抓住扶手,開始了再一次的東搖西晃。
看著車又沖進一家醫院,曹文軍扒著車門吐的都沒力氣下車。
“你難道要一家醫院一家醫院的都看一遍嗎?”他有氣無力的問道。
“是,先從燕京開始。”常云成說道,一面拿出文件夾,提筆劃去方才見過的那位齊悅,目光落在第二位上,跳下車。
“你瘋了嗎?你這要找到什么時候啊?”曹文軍驚訝喊道。
“總會見完的。”常云成說道,甩上車門走開了。
神經病!
曹文軍沖他比劃一個中指。
燕京三院兒科門診,坐診的齊大夫很是上愁。
面前這個男人已經坐了好半天了。
“孩子不舒服的話,得需要抱過來讓我親自看看,只憑你說是不行的。”齊大夫再次耐著性子說道。
“好。”常云成說了聲,還是看著這位大夫。
齊大夫今年三十五,雖然說已經過了花癡的年紀,但被一個男人這樣看著,還是忍不住臉紅。
她忍不住輕咳一聲。
“這位家屬,那你先回去抱孩子吧。”她敲了敲桌面說道。
常云成看著她敲桌面的手,面色一陣激動。
“你,你是月娘嗎?”他顫聲說道,前傾扶住桌子。
齊大夫嚇了一跳。
“不。不是,我是齊悅。”她說道,將桌上的桌牌拉過來給這男人看。
雖然長得很養眼,不過,不會是腦子有問題的吧…。
常云成沒看桌牌,依舊看著這個大夫。
“齊月娘,我,我是常云成。”他再次說道,“你不記得我了?”
齊大夫啪的站起來。
“保安保安!”她尖聲喊道。
站在門口抽煙的曹文軍看到一大群保安如臨大敵氣勢洶洶的沖進門診樓,就搖搖頭。
“好了。這個點結束了,可以趕下一個點了。”他自言自語,將煙頭扔進一旁的垃圾箱。拍了拍手向停車場走去。
身后一陣嘈雜吵鬧,曹文軍頭都不用回,沒等他走到車前,常云成已經大步超過他,打開了車門。
他神情淡然。身上因為推搡而發皺的衣裳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形象。
“我說,快點趕下一個點吧。”曹文軍坐上來,說道。
常云成看他一眼。
“這樣離你進瘋人院的時候就越來越近。”曹文軍說道,咧嘴一笑。
常年成也沖他咧嘴一笑,猛地踩下油門。
曹文軍雖然已經做好準備,但還是差點被甩出去。死死的抓住扶手。
吉普車橫沖直撞的轟鳴著沖了出去,停車場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我是齊月娘啊,帥哥。要不要出來聊聊啊…。”電話里傳來甜膩膩的聲音。
常云成拿下電話掛斷了,在文件夾上劃去一個名字,然后再次撥通一個。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欠費停機…”
是什么意思?
常云成聽了一會兒,始終沒真人說話,只得也掛斷了。
“電話都打完了?”曹老此時走進客廳。手里轉著長壽球問道。
常云成看著密密麻麻已經做了各種標記的文件夾,都打完了。除了打不通的都打完了。
“人員變動大,號碼也變動的快。”曹老說道,在對面坐下來,“廣告已經投放了嗎?”
常云成點點頭。
“那就別急,如果她看到了,一定會聯系你的。”曹老說道,看著常云成,“小常啊,上次你在門口射破人家車胎的那個人,問你有沒有興趣去跟他較量較量,單兵特種…。”
“沒興趣。”常云成打斷他說道,一面站起來,“我還有一家醫院要去。”
曹老看著他。
這些日子燕京的只要有叫齊悅這個名字大夫的大小醫院都被一個瘋子攪和的頭疼不安。
“廣告已經發了,電話也打了,你要是這樣一家一家醫院的找,那什么時候才是頭?燕京的找完了,全國的你都要去嗎?”曹老問道,“小常,人生長的很,慢慢來,有些事不要找要等…”
說到這里,曹老忽地見眼前的男人猛地繃直了身子,這是見他以來第一次看到他情緒的外露。
曹老停下話,看著常云成。
“人生…。不長…”常云成慢慢說道,舌頭似乎有些發硬,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有些事…不能等…。再不。。等…”
這把年紀的曹老什么都經歷過,情緒早已經麻木了,但這一刻,當這句話說出來,他感覺鋪天蓋地的悲傷涌過來。
“。。鳳兒,你等我,你在這里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帶你走…。”
槍聲密集硝煙四起中,年少的他松開了那個女孩子的手。
然后就沒了然后…。
常云成什么時候走出去的曹老沒有注意,他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默默的點起一根煙,他的身體保健醫生已經禁止吸煙了,保姆看到了要提醒,但卻見老者并沒有吸而是放在煙灰缸上,看著香煙慢慢的升起煙氣。
保姆躡手躡腳的走出去了,屋子里獨坐沙發的老人如同雕像般沉默。
“沒有?”常云成問道,再次低頭看手里的文件夾。
齊悅,燕京醫院胸外科。
“對,以前是有,前一段調走了。”護士說道。
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這些名單里的注冊醫師,調動有,辭職的有,還有從事別的行業的也有。
不過這沒什么,他一個一個的找就是了,醫院找完了,再找非醫院的,這個世界很強大,那么多手段可以用,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的到。
常云成點點頭道聲謝,轉身走開了。
護士看著他的背影。
“哎,這不是挺彬彬有禮的嘛,哪里像他們傳說的瘋子一樣啊…”她說道。
“主要是看臉。”旁邊的護士搭著她的肩頭,“在你眼里,只要長得帥,瘋子也是天仙。”
樓道里響起嘻笑聲。
常云成已經走進電梯。
電梯里站著幾個人,都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常云成沒有多看站好專注的看著指示燈。
“等等等等。。”
電梯門要關上的時候被人從外邊扒住又打開,一個胖乎乎的護士擠進來,手里拿著滿當當的。
“小黃,干什么慌里慌張的。”一個大夫笑道。
“啊齊大夫,我正要找你。”黃英高興的說道。
齊大夫這個詞讓常云成轉過頭,看到是最里面站著的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大夫。
老大夫,男的。
常云成又轉過頭,繼續看指示燈,身旁的護士擠過來,他站開一些,看著那護士抖著手里的一堆報紙,要從中抽出一張,因為手里東西太多,所有的報紙都刷拉掉在地上。
電梯的人都幫忙撿,獨獨常云成站得直直的,連腳都沒挪一下,他微微低了下頭,看到落在自己腳背上的那張報紙。
“嗨,看這張,又是哪個吃飽撐的,做這種莫名其妙的尋人廣告…齊月娘,我是常云成,我來了,你在哪里…”
“…抄襲非誠勿擾廣告詞的吧…”
“…廣告吧,就跟前幾天那個什么前任張太現任張太的小三宣言廣告似的…。”
電梯里響起熱鬧的說笑聲。
黃英從常云成腳背上猛地抓起報紙,帶著不滿看了常云成一眼。
這個男人長得這么好,看上去也很有教養,怎么一點也不知道禮貌?真是的…
這年頭好看的男人都被慣的不象話了…
電梯門開了,常云成抬腳走出去。
“齊大夫,你看,這張報紙上有月亮的事跡報道呢…”
常云成猛地站住腳。
月亮?
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