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帳篷在雨中艱難的搭建著。
“我說你就不能幫忙嗎?”男生喊道,“把燈照穩點。”
“你喊什么喊,就沒見過你這么笨的!”女聲也毫不示弱。
女人,竟然敢這樣和男人說話…。
所以,這里的女人都是這樣啊…
吵吵鬧鬧的二人花了半日的功夫才搭建好了帳篷,鉆了進去,雖然在風雨中搖曳,但好歹能夠遮風避雨。
明亮的燈在帳篷上映照兩個身影,有光有遮擋有爐子點燃,就如同回到城市最繁華熱鬧的地方一樣讓人覺得安全。
外邊的風雨對他們來說就被拋在身后了,更不會注意大雨中一雙眼注視著他們。
天亮的時候,不知道什么時候相依偎著睡著的二人醒過來。
“雨停了!”男生刷拉拉開帳篷,看著外邊喊道。
他先鉆了出去,女生揉著眼睛跟出來。
雨后的山林清醒的一塌糊涂,晨光初起,露珠粼粼,鳥鳴幽怨,絲毫沒有夜晚的猙獰。
“哇,太美了。”女生張開手轉了一圈喊道。
“看,我說的沒錯吧?這地方美的很。”男生帶著幾分得意說道,一面鉆進帳篷里,拿出相機開始啪啪的拍照。
女生也不甘示弱,拿出手機對著自己左拍又拍,然后對著手機又按來按去。
“…讓你們這些家伙好好的羨慕一下本小姐。”她說道。
拍完照片,發完微博,享受完微博微信里的各種驚嘆贊美,女生就甩了甩手。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來這一趟也夠了。我們快走吧。”她說道,招呼還在上躥下跳,躺下站起不停拍照的男生。
男生這才依依不舍的收起相機。
“還有吃的嗎?”女生問道,一面拿出小包,拿出化妝盒簡單的整理自己。
“我找找啊。”男生說道,進了帳篷拎出一個背包,翻出幾個袋子,“只有些牛肉干了…”
“那算了,不吃了。”女生說道。收起盒子,“快走吧,下山找個旅館,吃些熱飯菜吧。”
男生也點點頭。
二人開始整理帳篷。
“喂,帥哥。還沒問你,手機號呢。”女生說道。
“好說,美女。”男生笑道,報出一個號碼,“美女留下真名唄。”
女生哼了聲,斜了他一眼。
“名字就是個代號而已,真真假假有什么。你我有次同游的緣分,今生已經足矣。”她說道。
男生嘻嘻哈哈的笑。
竟然是…不認識的二人嗎?
叢林后,如同與灌木融為一體的男人皺眉。
是野合的男女嗎…。
這里的人…都是這樣的…。
他沒有移開視線,死死的盯著這兩人。這兩人的一舉一動。
白日里終于看清這二人的裝扮,奇怪的裝扮…。
但是,如果這就是這里的規矩的話,他必須盡快的學會…。
“喂。弄清方向了沒?”女生不耐煩的問道。
男生已經蹲在地上搗鼓半天。
“這指南針進水了吧?怎么沒反應?”他說道。
“哎呦我說你可真夠二的,經驗。經驗,你以前那些經驗不都是自己吹的吧?辨認東南西北也不會啊。”女生不耐煩的說道。
男生喃喃的不知道說什么,女生拿出手機。
“報警吧,咱們不走了,累死了,叫那些搜救隊來抬咱們下去。”她說道,“我發個微博。”
小旅館的前臺,一個小年輕人正擺弄電腦。
“哎呀我去”他說道,“又有傻逼驢被困了。。”
大門被推開了,走進了兩個警察。
“周所長。”小年輕人忙站起來打招呼,
“干什么呢?”老周問道,看了看前臺。
“上網呢,哎哎,周所長,你看又有人被困了,求救呢。”年輕人忙扭過電腦屏幕,給這警察看。
老周隨意的看了眼。
“這種事真是越來越多了。”他說道。
“也不考慮下基層警力,咱們所里這兩三猴人,想救也救不過來。。”另一個警察也探身過來看說道。
“不用操心,離咱們這里十萬八千里呢。”年輕人忙笑道,又看老周,“周所長有什么公干?”
“哦,昨天住在這里的那個人,沒事吧?”老周問道。
年輕人哦了聲。
“沒事,昨天晚上我媽每個一個小時就去看一下,好好的,一大早就出去了。”他說道。
警察聽前邊點頭很欣慰,聽到后邊嚇了一跳。
“去哪了?”他問道。
“我,我怎么知道?”年輕人也被嚇了一跳,說道。
“快快去找,別找地方尋短見了。”老周忙向外走,“咱們這窮山惡水的,這種事可別越來越多,得給局里打報告,再幾個人來…”
一群人急忙忙的沖出去了,正上愁怎么找呢,老周的電話響了。
“周所長,那女瘋子又來了。。”電話里景區管理小妹尖聲喊道。
齊悅一把抓住管理人員的胳膊。
“我給你們錢,我給你們錢,你讓我把這個尸骨帶走好不好?”她哀求說道,將背包里的錢包硬是塞過來,“這些不夠的話,我還能再拿,你們要多少?你們要多少?只要你們開口我都給!”
她說著眼淚又掉下來。
景區的管理人員都圍在四周,不敢上前也不敢離開,總之是防著這女人再闖進墓室里去。
“這位小姐,你不要胡鬧了,你,冷靜一下…”大家紛紛說道。
“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齊悅哭著伸著拿著錢包的手胡亂的遞著。
誰來接她的錢,來接她的錢。
誰來給她希望,給她希望。
汽車的轟鳴聲從山下傳來。
車沒停穩,黃英就從打開車門沖下來。緊跟在后的是彭家海。
“齊悅。”她喊道,向這邊跑來。
齊悅已經蹲在地上抱頭而哭,手里還抖著錢包。
“給你們錢,給你們錢,讓我帶他走,讓我帶他走。”她喃喃的重復的說道。
“齊悅。”黃英蹲下來扶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黃姐,黃姐。”齊悅聽到熟人的聲音,伸手抓住她。“你帶錢沒有?帶錢沒有?”
“帶了,帶了。”黃英說道。
齊悅抓住她。
“給我,給我,我們都給他們,買下來。要多少都給他們。”她喃喃說道,再次站起來,沖那些管理人員伸手。
這邊管理人員已經給隨著黃英來的人說了事情。
“非要買。。”他們指了指墓室那邊,“那里面的尸骨。。”
彭家海聞言看向墓室那邊,一臉不解。
黃英也看了眼在那邊雖然安靜了但還是抱著膝頭默默哭的齊悅。
搞什么啊。。
“好好,最近她們科室可能是缺人體骨科模型,可能這里面這個太合適了…”她強笑兩下。對周圍的人解釋,“你們知道,有時候,這種大夫。科研工作者,是很,狂熱的…”
周圍的人這才恍然,點點頭。再看齊悅時,便帶著幾分理解了。
“齊悅。”彭家海蹲下來。伸手拉齊悅的手。
齊悅猛地縮回去。
彭家海嘆口氣沒有再伸手。
“那個,尸骨,很重要?”他問道。
提到尸骨,齊悅才抬頭看向他。
“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她顫聲一連氣的說道。
黃英此時已經和這里的人商量好了。
“齊悅啊,我們先下山去,有什么事,你要什么,我們再商量好不好?”她也矮身說道。
齊悅搖頭,扭頭看著那邊的墓室。
“我哪里都不去了…”她喃喃說道,淚水模糊了雙眼。
哪里都不去了。。
常云成,我陪著你…
我哪里都不去了。。
常云成,我只陪著你…
奇怪的轟鳴聲從頭頂上傳來。
是什么?
樹叢里的男人透過枝葉縫隙看去。
樹木遮天蔽日什么也看不到。
“這里,這里。”
空地上的男人和女人已經在揮舞著手里的衣服跳來跳去的大喊。
“我去啊。”男生喊道,“坐直升機啊,老子還是頭一次呢。”
直升機?雞?
是那聲音的來源嗎?
男人微微動了動,然后猛地繃緊了身子,耳朵向一個方向側了側,轉身鉆出樹叢。
正大喊大叫的男生和女生并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
不多時,犬吠聲傳來。
“來了,來了。”女生喊道。
“啊,還是人來啊,真是的。。直升機怎么飛走了。。”男生有些悻悻的說道。
說話間,十幾個身穿軍裝的戰士就從樹林中奔出來,三條軍犬跳躍其間。
這些人是…
明顯的帶著刻意訓練過的氣息,雖然算不上兇悍…。
。雖然依舊是奇怪的衣裳,但卻是統一的。
穿著統一服裝的應該非是一般民眾。。
“…你們怎么回事?為什么不按規定路線走?”
“。。你們管得著嗎?”
“我們還沒問你們為什么來的這么晚呢…”
“…我們是納稅人…你們有義務…”
下面亂糟糟的吵成一團,很快人開始向外撤去。
軍犬卻依舊狂吠著,掙扎著跳。
“怎么了?”有戰士問道。
“不知道,好像這里還有人?”牽著軍犬的戰士說道。
他說這話松開了軍犬。
軍犬一陣狂吠沖一個方向就去了。
真有人?
便有人大聲的去問那一男一女。
“沒人。”那邊回話。
與此同時三條軍犬從樹叢后扯出一件衣裳。
原來是衣裳啊。。
眾人搖頭松口氣。
“哎,那不是我的褲子嗎?”那男生喊道,“我去啊,什么時候跑出來了!”
“昨晚被雨水沖走的吧。”女生說道。
戰士從軍犬口里拿下褲子扔給那男生。
軍犬還在狂吠,看樣子還想向別的地方跑。
戰士忙拉住。
“走走走。”隊長喊道,沖這邊招手,“收隊收隊。”
戰士扯住還在狂吠的軍犬掉頭走開了。
日頭漸漸正中,林子完全恢復了安靜,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刷拉滑下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日光下健碩的身材閃著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的光芒。
三下兩下跳下來,已經半干的長發遮住了他的臉,他伸出雙手撩開頭發,逐一露出闊闊的額頭,濃眉大眼,高挺鼻梁,薄唇鈍頜。
他伸手扯下一旁的枝葉,動作熟練飛快的編織,很快一條遮羞的短裙就圍在腰間,目光炯炯的看向方才那些人離開的方向。
這個光怪陸離的奇怪的天地,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