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系是有點怪。
“永慶府,千金堂,治癘疫的那個齊娘子。。”李桐忙說道。
“真是胡鬧!”大伯沉聲喝道,“這跟德慶公什么關系!哪跟哪啊!”
“可是,齊娘子被陳家奉為上賓。”李桐忙說道,實際上這也不算說謊吧,畢竟那位陳夫人的確把那齊娘子奉為上賓,自己不過說了一些客氣拒絕的話,陳夫人就那樣梆梆的給自己難看。
這話讓大伯等人遲疑一下。
真的假的?
“伯父,當年太祖孝慈皇后可曾說過祖父血熱,要注意飲食?”李桐想到什么,忙忙說道。
成與不成,就看這句話了!
果然大伯一驚。
“適才侄兒也不信那位大夫,也沒有自我介紹身份,就出言婉拒了下,那位陳夫人就直接問我姓李,然后說了祖父的名諱,又說了這句話。”李桐接著說道。
“哪位陳夫人?”伯父問道。
“陳五稱呼為小姑姑。”李桐忙說道。
此言一出,幾個叔伯包括父親都對視一眼,面容鄭重起來。
“是她。”一個叔叔低聲道,“陳氏雪娘。”
“沒錯,當年她時常被太祖孝慈皇后帶著身邊。”大伯點點頭,“太祖孝慈皇后的確給父親說過這話。”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可以確定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慢待。”大伯沉吟一刻說道。“拿著我的名帖,去德慶公府親自相請。”
李桐高興的上前接名帖,但卻被叔叔伸手接走。
“去給槿少爺,讓他去。”叔叔說道。
槿少爺是李桐的哥哥,雖然不是長子,但是是嫡子。
李桐怔怔的看著名帖被拿走了。
“好了,你下去吧。”父親開口說道。
可是,可是…
李桐站到門外,還有些沒回過神。
這就沒自己事了?
李桐回頭看了眼,眼有些發澀。
所以說。像他這樣的,就是有機會也是留不住的。
這邊德慶公家很快接到李閣老家送來的名帖,這一次接待的就不是陳五了,而是小公爺陳安明。
聽了李槿少爺的話。陳安明一臉驚訝,但他不會像陳五那樣大喊大叫,而是含笑說要請示一下。
李槿絲毫沒有覺得被慢待,那些神醫都是架子很大,比如周茂春,陳家越這樣鄭重那就表明這齊娘子越厲害,他高興的等候。
這邊小公爺將事情告訴家人,都是大吃一驚。
“這齊娘子才來,這李閣老家就來請了,這名聲原來這么大了啊?”陳方氏很是驚訝。
“當初雪娘不是說病的不行了。如今看來完全沒事。一定就是這個齊娘子的功勞了。”陳三爺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救命大恩,自然要上賓相待。
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
“那快,咱們也不能慢待。”陳方氏說道,看小公爺。“拿著你父親的名帖,親自去雪娘那邊接她,用家里的馬車送她去。”
小公爺得到允許高興的出來了,請李槿回去。說齊娘子即刻就到。
雙方皆大歡喜而散。
這邊德慶公家的馬車出門,那邊齊悅也出門。
“估計這時候夠那孩子跟家人打聲招呼了。”她看看天色說道。
“你可真是體貼人。”阿如笑道。
“那個孩子一看就是在家不受寵的,要不然,也不會聽了范藝林幾句話就來找我,顯然自己也是不信的,我如果跟他貿然就去,我會遇到難堪,他會更難堪。”齊悅說道。
阿如看著她笑。
“笑什么?”齊悅問道。
“我想說一句話,但是說出來又有點好笑。”阿如掩嘴說道。
齊悅白她一眼。
“那就憋著。”她說道。
“娘子長大了,脾氣越來越好了。”阿如笑說道。
“什么啊。”齊悅哼了聲,微微抬高下頜,扶著恭敬的仆婦的手上車,儀態萬方,“這叫范兒”
阿如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推了她一把,自己抱著藥箱坐上去。
看著一旁的仆婦只咂舌。
這,這樣當人丫頭的,還不得被打死啊…
在京城混的車夫自然知道李閣老家,很快就停在了李宅門口。
“找桐少爺?”門房打量道。
這美貌女子找桐少爺?
桐少爺的身份低,那么來找他的人也高不到哪里去。
“是,我是他請的大夫。”齊悅含笑說道。
“桐少爺也請大夫了?”
“不是槿少爺去請大夫了嗎?”
“跟著湊熱鬧吧?”
門房們很驚訝低聲議論。
齊悅神態安然,靜靜的等他們說完。
因為李閣老的病皇帝很憂心,所以太醫院也很重視,保證每天都過來看。
董林下車時面色不太好。
吳山小心的抱著藥箱跟在后面。
“大人,不是小的沒用,實在是那金鋪老板不肯透露客人身份,所以打聽不到那女人的消息。”他低聲委屈道。
廢物,董林心里罵道,但又有些驚訝,他知道金鋪會對一些客人的身份保密,但那僅限于有身份的人,那些沒身份的人也沒什么可保密的。
“大人!”吳山忽的喊道。
讓想事情的董林嚇了一跳。
“她,她,她…”吳山指著前面面色驚恐的結巴道。
董林隨著看去,見李宅的門前站著兩個妙齡女子,其中一個身材高挑,體態秀美,很是惹人注目。
雖然只遠遠的見過一次,但這樣的女人。自然是讓人過目不忘的。
董林瞇起眼。
所以說踏破鐵鞋無覓處…
“…你哪里的大夫啊?你一個女子怎么是大夫啊?”門房這邊還在慢悠悠的磨牙。
“齊娘子?”
一個聲音插過來,打斷了他的話。
這聲音陌生,齊悅也看過來,見面前一個中年男人,國字臉,衣帽端莊,神態祥和。
不認識…
“可是永慶府千金堂的齊娘子?”董林再次問道。
自己名氣真的已經很大了?
齊悅微微驚訝。
“您是?”她客氣問道。
“想必我師兄沒有跟你提過我?”董林含笑說道。
齊悅立刻恍然。
劉普成當然沒有提過,要不是安老大夫說,她都不知道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劉普成竟然有個醫令師父,以及有個在太醫院的師弟。
“你是老師的師弟。”她說道。帶著幾分驚訝。
董林點點頭。
“你來京城了?我師兄可也來了?”他問道。
“沒有,師父說十一月要過來。”齊悅答道。
“是師父的忌日。”董林點頭。
門房不認得齊悅,但是認得董林,態度恭敬的過來相請。
“董大人。你快請,龔大人他們已經在里面了。”門房說道。
董林點點頭,抬步要走,又想到什么看齊悅。
“你是來?”他問道。
“我是看病的。”齊悅笑道。
“說是我們桐少爺請來的。”門房補充道。
桐少爺?董林不認得,他認得的都是李家有資質有前途的少爺們,那么這個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被找到的,毛遂自薦?
對,李閣老的病京城人都知道,這女人在永慶府宣揚唯千金堂第一,那么這是來京城也要這么干了?
可是。這是京城。不是永慶府。
董林微微一笑,點點頭。
“也好,你也來看看吧。”他說道,“許能有辦法。”
“不敢,先看看再說吧。”齊悅答道。
還真不客氣…
董林微微愣了下。但又暗自冷笑。
果然如同打聽到的那樣,這女人自大狂妄,性子暴躁。
不過這樣更好,這樣的人只要挖個坑就會跳。
“謙虛了。師兄時常夸贊你。”董林含笑說道。
“老師和你提起我?”齊悅回頭問道有些好奇。
當然沒有。
“就是師兄不提,齊娘子如今也是名滿天下了,誰人不知啊。”董林含笑說道。
這話可以理解為劉普成提了,也可以理解為沒提,總之要看你是怎么樣想的了。
齊悅笑了笑。
“您先請。”她讓道。
“別客氣,你來了京城,有什么事盡管和我說。”董林和藹說道,“你這次來是。。”
“就是來探親的。”齊悅簡單答道。
“住的不方便的話,太醫院下屬有幾個客棧,你可以搬過去,省的破費了。”董林說道。
“多謝,住的還好。”齊悅含笑答道。
他們邊說邊行,很快就到了李閣老的所在。
進院子就聞到濃濃的藥味,來往的人神色沉沉。
屋子里已經有三個男人正在低聲說什么。
“龔大人。”董林上前施禮。
齊悅見其中一個穿著官服的老者轉身點了點頭,董林又見過兩外兩個,不過沒有施禮,看來是同級。
“。。你來得正好,你來瞧瞧這味藥可添的?”龔大人說道。
董林應聲是便上前了。
齊悅站在一旁被忽視了,聽這些大夫們論藥,聽了一通云山霧罩的,這期間董林很是專注,似乎忘了自己帶進來一個師侄女…。
齊悅無所謂,她抬頭看垂著門簾的室內。
“李閣老在里面?”她低聲問從身邊經過的一個捧著痰盂的丫頭。
丫頭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能進到這里來自然不是一般人,忙點頭。
齊悅沖阿如一擺手,向內而去了。
屋子里三四個伺候的丫頭輕輕地忙碌,換水的,擦拭的。
床上躺著一個年約七十的老者,消瘦,神志已經有些不清,呼吸急促。
見她進來丫頭們都愣了下。
這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