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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慶春得意的說出這句話,并沒有看到那女人臉上的失落憤怒或者驚懼之類的神情,反而是喜悅。
“真的?”齊悅問道,“那太好了!”
王慶春冷笑,裝什么仁心!現在裝,晚了!
“也就是青霉素不夠的話也不是無解的。”齊悅接著說道,甚至合手念佛謝謝老天爺。
就目前這青霉素提取純度以及概率,真要大規模的爆發,那完全是杯水車薪。
有別的治愈法子就太好了,不過…
“不過,你高興歸高興,還是要注意觀察有沒有新增病例。”齊悅說道。
王慶春笑。
“齊娘子,這天下,不是人人都比不過你的。”他感嘆道。
一旁上了車還沒走的劉老夫婦聽見了都看過來。
“說的太對了..”劉老太爺點頭說道,看著王慶春覺得這人真是無比的順眼。
劉老婦人抬手就給他一下,轉頭就要開口,這邊齊悅已經開口了。
“沒錯。”齊悅看王慶春點點頭。
這女人認慫認的可真痛快!王慶春冷笑,別以為這樣就能免去好一頓羞辱..
“這天下我比不過的人多得是。”齊悅接著說道,看著王慶春一笑,“但,我絕對比的過你。”
王慶春臉上的笑微微凝固。
“你是不是忘了,你上次打賭輸給我,這賭約還沒履行呢,我就搞不懂,你說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得意的?”齊悅看著他,皺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這神情配上這話。簡直能活活把人氣死。
劉老夫人哈哈笑了。
王慶春憤怒的看了這邊一眼。
“喂,你輸了什么?欠賭債可是很沒品的事啊,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會這么下作吧?”劉老夫人笑問道。
如果不扳回一局,這輩子他都邁不過這個坎!
王慶春看向齊悅。
“齊娘子,事到如今,你要向全城人道歉!”他沉聲喝道。
“道歉?道什么歉?”齊悅看著他笑問道。
“你散布癘疫謠言,以死詛咒民眾。”王慶春喝道,“此次的荒唐事。你不僅要道歉,本醫判還要奪你在永慶府行醫資格!”
齊悅切聲笑了擺手。
“我散布什么謠言了,這病來勢兇猛,做防疫以及病情統計是最基本的事,你別少見多怪。至于以死詛咒民眾嘛..”她說道,“我不是危言聳聽,如果大家還是意識不到我說的這些事的重要性,那么,遲早會因此喪命的,這人,不嚇一嚇。有些事是記不住的。”
說罷不待王慶春再說什么,齊悅擺擺手。
“姓王的,我是不會道歉的,而且你別打算來羞辱我。就你還沒這個資格。”她說道,說罷沖劉家眾人抬手,“告辭。”
劉老夫人哈哈笑著沖她擺手。
“告辭。”她也應道,燕兒從她懷里鉆出來也跟著喊。
齊悅轉身進去了。
王慶春被晾在原地。連句告辭也沒撈到。
但他除了撈了一鼻子灰也不是白來,這里的人都知道城里的腹瀉也治好了。
“看來不是癘疫。”大家都松口氣。
懸在頭上的劍被摘下了。真是讓人如獲新生的感覺。
只是大家高興中又有些忐忑,那一口斷定是癘疫的師父怎么辦?
齊悅坐在屋子里,認真的翻看所有的記錄,病人的詳情,發病的時間,以及之前的接觸史。
常云成在門口遲疑一刻,還是走進來了。
齊悅正嘆口氣。
“其實,這沒什么的。”常云成說道。
“不,這一定有什么…”齊悅搖頭說道。
“月娘。”常云成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前,投下的陰影罩住這個小小的身子,“不就是失敗一次,再重來就是了,你是知道你自己的。”
齊悅抬頭看他笑了。
“你在說這個啊。”她笑道,站起來,“我怎么會有事?”
她笑著拍了拍常云成胳膊。
“我在想,這到底是什么病,這幾個病之間一定有聯系。”她說道。
常云成松口氣。
“不是說都是吃了清風樓的不潔飯菜嗎?”他說道,“這就是聯系啊。”
齊悅皺眉,從桌子上翻找。
“要找什么,我幫你。”常云成看她胡亂得翻,忙問道。
這女人就是這個毛病,總是將書桌堆得亂亂的,這樣找東西怎么方便呢。
齊悅在推倒兩摞本子之后扯出一個本子。
“找到了!”她說道,刷刷翻開幾張,指著其中一個給常云成看,“你看,這里記錄的一條。”
常云成側身過來看。
“八月四日,晨,雨,西城,攔送葬,死者男性,年齡不詳,職業不詳,說非腹瀉致死,拒絕進一步詢問,詳情不知。”
齊悅念道,一面給他解釋,“這是剛爆出腹瀉死人后,我讓弟子們全城核查時做的記錄,我當時想要所有的病人和死者都上報,這樣能準確快速的得到準確的病例以及及時發現疑似病例,但是大家實在是沒這個習慣所以并不順利…”
她說著話,又翻開一頁,指著一行。
“還有,這里。”她說道,“八月五日,城郊金店村,死者,男性,年齡五十左右,殺豬匠,非腹瀉死亡,據家屬描述,高熱,體有膿瘡,拒絕開館驗尸,具體癥狀不詳..”
常云成點頭。
“意思就是說,除了腹瀉,還有別的原因死亡的。”他說道,“所以就算腹瀉治好了,也不能排除這段時間死亡人數增多的異常。”
齊悅點頭,將本子放下。
“所以我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一定還有別的聯系我們沒注意到。”她說道,吐口氣。皺起眉頭,“要是小棺在就好了..”
常云成愣了下,小官?是誰?
“他一定有辦法搞到那些尸體。”齊悅說道,看向窗外,想起來小棺已經走了似乎好久了,這期間也沒個信傳來,不知道在那邊順利不,想到這里便點頭,“我要給他寫封信。”
“是棺材仔?”常云成問道。
齊悅點點頭。
“你別那樣喊他。他有名字的,還很好聽呢,袁子清。”她笑道。
常云成哦了聲。
“是,是挺好聽的。”他說道。
室內一陣沉默。
“我說哪里去了。”齊悅拍拍頭說道,“我想。我還是要去走訪一下這些記錄上這段不是因為腹瀉死亡的人家。”
“好,我陪你去。”常云成說道。
齊悅看他一笑。
“喂,到時候人家說難聽話的時候,你不許動手..”她笑道。
常云成看著她。
“等人家真動手時候,你護著我跑就行了。”齊悅接著笑道。
常云成看著她笑了。
二人相視而笑,這一次沒有像以前那樣很快移開,而是對視著。似乎被黏在一起。
“謝謝你能來。”齊悅說道。
常云成垂下視線。
“我..”他開口。
“別說是巧合了或者別的原因了,你有心,為什么要瞞起來?你對我的好,為什么不能讓我知道?”齊悅說道。伸手拍拍他的胳膊,“這對你不公平。”
常云成笑了笑。
“其實,我也沒幫上什么,一直以來。我對你都沒怎么…好..”他低聲說道。
齊悅要說什么,門外響起阿如的聲音。
“娘子。外邊的家屬要來接人了。”她喊道,“可以..出院了嗎?”
齊悅走出去,再給這五個病人做了一次檢查。
“已經好了,可以出院了。”她說道。
家屬對她的反應倒有些意外。
“齊娘子,我們不是,不是聽說什么,才要來接人,這樣,我們再住兩天吧..”他們說道,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齊悅看著他們笑了,然后沖他們躬身施禮。
家屬們嚇了一跳,紛紛避開,或者還禮。
“齊娘子,你治好了我們家的人,救了命,怎么還要你道謝。”他們紛紛說道。
齊悅抬起頭。
“我謝謝你們信我。”她說道,看著這幾家人,“對于大夫來說,治好病自然是很高興,但更高興的是,病人以及家屬的信任,你們信我就是對我最大的認可,尤其是這么多人不信的時候,信我也是要勇氣的。”
家屬們被她說的笑起來,看著面前這謙和的女子,哪里有半點民眾傳的那種囂張狂傲,看來這女子是那種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人啊。
“回去后還要注意休息飲食。”齊悅又說道,這邊弟子們將一張張護理飲食提要遞給他們,“我們會定期回訪的。”
家屬們道謝。
“還有,還是要做好防疫。”齊悅說道。
家屬們愣了下。
“齊娘子的意思是,這個病還沒…”一個年長的老婦問道。
齊悅接過她的話。
“這個病,還沒完全過去。”她點點頭說道。
家屬們對視一眼。
“好,我們知道了。”他們點點頭紛紛說道,這才離去了。
永慶府城里,伴著那幾個腹瀉病人被治好,原本緊張的氣氛一掃而光,尤其是在看到城外隔離的那幾個病人也回來了,所有人更是開懷。
“這一下,那齊娘子可把大家得罪慘了。”
“就是,不聽她的就讓大家去死,真是太過分了。”
“看她還有什么臉進城..”
幾個大夫坐在藥鋪說笑。
“嗨人家真有臉進城了,還跑到別的人家進行什么查問呢。”有弟子跑進來說道,帶著滿臉的興奮,“被王大人等人堵住了,要趕出城呢。”
這等熱鬧可不能錯過。
大家忙跑出去,街上已經人流匯集向城門方向而去。
“你要禁止我進城?”齊悅看著王慶春笑問道。
王慶春冷笑。
“不是我要禁止你進城。”他伸手指了下身后,“這是大家的意思。”
他的身后是亂哄哄的看熱鬧的民眾。
“你不是說是癘疫嗎?要隔離嗎?那么,齊娘子,為了全城人的安全,你這個跟癘疫打交道的人,不是應該先把自己隔離了嗎?”王慶春笑問道,“你自己喊的厲害,不以身作責,反而跑到百姓家里騷擾..”
“什么叫騷擾,這家人幾日前死過病人…”齊悅皺眉說道,“王慶春,雖然我看你不順眼,但我還得提醒你,這件事還沒完,你最好按我說的,全城核查,死者上報…”
她的話沒說完,王慶春哈哈大笑。
“齊月娘,你是不是還要說這是癘疫啊?”他大聲問道。
“我不敢肯定,所以要排查..”齊悅說道。
王慶春再次打斷她。
“齊月娘,別說你不敢肯定,你不是說什么就是什么嗎?那么,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王慶春看著這女人,說出了一直等待的機會說出的話,神情興奮。
“這王慶春可就有點那啥了..明顯這次的事對他有利嘛還要跟人打賭…”
“就是,已經治好了,這種賭有什么好打的…”
“..那也不能這么說,人家不過是想要扳回一局,上次輸的太沒面子了…”
“那人家也不是傻子,都這樣了,誰還跟他打賭啊,這不是自己找沒臉嘛..”
此話一出,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
齊悅看著王慶春,笑了。
“好。”她說道,“我當然敢跟你打賭。”
什么?
現場的議論聲頓時沒了,都看過來。
“老規矩,誰輸了誰跪城門!”齊悅笑道。
“好!”王慶春亦是笑道。
“輸了不準跑。”齊悅又加上一句。
王慶春這次沒了笑。
齊悅哈哈笑,不再看他,而是看在場的眾人。
“我再說一遍,防疫事大,注意消毒隔離。”她大聲說道,同時舉起一只手,“有急診,請找千金堂!”
說罷轉身大步而去,一直在她身旁矗立沉默的常云成依舊不說一句話,只是轉身跟上。
“以后不許那女人以及千金堂的人進城!”王慶春厲聲喝道。
知府大人給了王慶春此次應對城中疾病的可以根據需要自行做主的一些權利,城門的守衛對視一眼,應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