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的賤婢!
“走。”謝氏甩袖子進去了。
回頭見楊夫人還站著,忙喊了聲。
楊夫人的視線落在齊悅身上,帶著幾分審視。
“那個,就是齊娘子?”她問道。
“就是那賤婢。”謝氏答道。
楊夫人哦了聲,面上帶著幾分笑瞇瞇。
這笑瞇瞇讓謝氏感覺很不舒服,她覺得任何人見了這賤婢都該露出厭惡的神情才對。
“看清楚點,這種女人可千萬不能靠近。”她說道。
楊夫人笑瞇瞇的沒說話,轉身跟她邁步進去了。
結束一天的義診,回到千金堂的時候天都黑了,雖然累,但每個人都笑容滿面,大家放下手里的東西,交給管庫的弟子,進行消毒清點,其他人則準備到一旁的浴室洗澡。
齊悅設計的淋浴,讓工匠打造出淋浴噴頭,雖然粗糙了些倒也不影響使用,如今她的宅子里用的也是這個。
千金堂里的井水用竹筒外加小水車構造出一個簡單的自來水模式,劉普成配置的消毒粉就放在旁邊,便于大家日常洗手。
“咱們大夫,不止大夫,就是日常生活中也是,盡量用流水沖洗。”她囑咐道。
改變從日常做起,從小事做起。
齊悅看著弟子們自然而然的走到竹筒前說笑著洗手,似乎他們一直是這樣的,那一瞬間她似乎又回到自己熟悉的現代工作環境。
“這些都是錢啊錢啊錢。。”胡三在一旁嘀咕道。
齊悅哈哈笑了。
“這世上有些事是錢買不到的。”她扭頭對他笑道,“別擔心錢了,千金散盡還復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她說到這里眼睛一亮。
“老師老師。不如今晚我請客,咱們出去吃飯…”她大聲說道。
齊娘子最愛熱鬧最愛請客動不動就說吃飯會餐什么的。
院子里的弟子們停下腳看著劉普成。
阿如伸手拍了下齊悅的胳膊。
“吃飯,你是想喝酒吧?”她低聲說道,瞪眼,“想都別想,阿好熬了鴿子湯。”
魚湯終于結束了,卻又換了鴿子湯,齊悅一臉皺巴巴。
“是,太晚了,娘子還是回去吧。別總在外邊吃,女人家的不好。”劉普成走過來說道。
對于劉普成的話,對于那些對自己好的話好的心意。她一向是言聽計從。
“是。”齊悅說道,說完又抬起頭,“那,我回家喝酒沒事吧?”
劉普成被她逗得無奈的笑了。
這邊胡三再次拉著阿如嘀咕。
“師父怎么這么愛請人吃飯啊,那得花多少錢啊。還是在侯府養成的大手大腳的習慣吧…”他嘀嘀咕咕的說道,“你得勸勸她啊,她不知道過日子柴米油鹽貴,你也不知道嗎?一個女人家將來日子…”
“你閉嘴。”阿如聽得不耐煩瞪眼道。
胡三立刻閉嘴了。
“你懂什么。”阿如看他的樣子,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嘆口氣說道。
“什么?”胡三不解問道。
“如果花錢能買來不寂寞。花多少錢都行。”阿如說道。
胡三聽懂了,寂寞,是因為想念世子爺吧。
他也嘆口氣。世子爺回來那一趟至今師父還不知道,世子爺不讓人說,在安老大夫再三確認師父會恢復好之后,世子爺就沒停留一刻的走了。
聽說來的路上幾日幾夜不休,跑死了好幾匹馬。
他伸手扯了扯阿如的衣袖。
“又干嘛?”阿如甩開他的手。瞪眼警告道。
“不如告訴師父,世子爺他。。不僅千里迢迢的趕回來看她。還留了四個人專門的護著她…這樣師父心里一定很高興…”胡三壓低聲說道。
阿如沖他擺手,又往齊悅這邊看,見齊悅正抽出隨身帶的本子向劉普成請教問題,并沒有注意他們說話。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機會回頭了,又是皇帝的金口,和離書也簽了,更何況還有夫人…。”阿如低聲說道,“這一點,世子爺也知道,所以他才這樣做,這時候讓她放下,才是對她最好的,一個人苦總好過兩個人苦。”
胡三長長的嘆口氣。
“真是富貴門庭也有富貴門庭的可悲處。”他說道,又帶著幾分慶幸,“幸好我們都不是…”
陡然冒出這一句,阿如瞪大眼,旋即面色通紅。
“呸,誰跟你我們的!”她啐了口轉身走開。
胡三也沒想到自己脫口就將心里話給說出來了,頓時也漲紅了臉,幸好沒別的弟子注意。
晨光灑進院子,齊悅正刷牙就聽到外邊叫門。
“這么早,是有急診嗎?”她叼著牙刷問道。
這邊已經有婆子過去開門了,片刻之后回來了。
“娘子,是楊家夫人要見你。”她說道,一面遞過來一張名帖。
楊家夫人?
阿好接過來看。
“哎呀,娘子,是那個愛說媒的楊夫人。”她驚訝的說道。
那個夫人啊。。
齊悅咕嘟咕嘟漱口,將水吐在痰盂里。
“給她說,有急診去千金堂,我隨后就到。”她說道。
阿好蹬蹬的去傳話,坐在車里的楊夫人愣了下。
“是沒說清楚,我是有事來找齊娘子的,不是來看病的。”她含笑說道。
阿好打量一眼,隔著門簾也看不清神情。
“什么事啊?”她問道。
楊夫人被問得再次愣住。
這丫頭…
就算不知道主仆規矩,也應該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吧?怎么如此好生無禮?
但做慣了媒人,周全與男女雙方,見慣了各種饑荒,對于小丫頭這點無禮,她還是能忍受的,更何況。她自持身份也不會和這么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有些私事,受人所托,想要見見齊娘子。”她緩聲說道。
“私事?”齊悅聽了阿好的話,驚訝,“她和我素不相識,還能有什么私事?”
“那我趕她走。”阿好立刻高興的說道。
她早看這楊夫人不順眼了,誰讓她給世子爺說媒來者!
“算了,人家也沒失禮,請進來吧。”齊悅說道。
說起來,二人倒是見過一面。齊悅站在屋門口,對扶著丫頭走進來的富態夫人略一點頭算是行禮。
“真是沒想到,這么快又跟齊娘子見面了。”楊夫人含笑說道。“也沒想到,這么快就已經換了稱呼了。”
齊悅笑了。
“其實咱們第一次見時候,就能想到如今了。”她笑道。
進了屋子楊夫人略一掃視,干凈整潔,不算簡樸。但也遠遠稱不上奢華,屋子里擺著幾盆綠油油的花草,增添了幾分情趣,除此之外就是擺滿了書和本子的桌最吸引人了。
“我不愛喝茶,所以家里也沒準備什么好茶,夫人委屈了。”齊悅說道。看著阿好端茶過來。
“我也不愛喝茶。”楊夫人笑道,一面坐下來,“水也不愛喝。每日飯時多喝兩碗湯就夠了。”
齊悅也坐下來。
“夫人有什么事就直說吧,我一會兒還要去上班,所以不能久陪夫人你了。”她直接說道。
楊夫人笑了。
“來時我已經得到這個囑咐了,我還不信,如今看來還真是。跟齊娘子說話就要直來直去。”她笑道。
“沒辦法,還是簡單點好。我沒時間啊。”齊悅說道,一面端起茶吃。
“是這樣。”楊夫人果然不再客套,開口說道,“我呢,是來給齊娘子說媒的。”
齊悅一口茶水嗆到了。
楊夫人進了齊悅家門的消息很快傳入了有心人耳內。
謝氏原本不想做這個有心人,但無奈只要這賤婢在城里一天,就會敗壞他們侯府名聲一天,所以她不得不屈尊讓人看著那女人家,免得被那賤婢鬧得的措手不及,比如劉家老夫人那事。
“什么?”聽到這個消息時,謝氏正在吃早飯,聞言放下碗,“她去那賤婢那做什么?”
楊夫人愛說媒,莫非是去說媒了?
真是荒唐!那是不可能的事!誰會要他們定西候府的棄婦!
謝氏拍下筷子。
“去問問,到底楊夫人干什么?”她豎眉說道,“我請她幾天她都說忙,忙的不見,我看她是閑的!”
蘇媽媽應聲是忙出來了,不過她出來也不知道去哪里問。
齊悅那邊肯定不能去,去了人家也不會讓進門,更別提問了,估計一盆洗腳水伺候都是客氣的,只能從楊夫人那里入手了。
蘇媽媽換了衣裳,來到楊夫人家。
“夫人出去了。”楊夫人身邊的仆婦說道,一面請蘇媽媽坐,“真不巧。”
“我也不是來找夫人的。”蘇媽媽笑道,拉著那仆婦坐下,“我是來找你的,上次你說的那個印子錢,我打算入個股。”
那仆婦頓時高興了,一直說了半日話,蘇媽媽才出了楊家的門。
出了門上了車,她回頭看了眼楊家,不由皺起眉頭。
在自己舍了血本之后,那仆婦告訴她的消息可算不上怎么好。
楊夫人的確是在忙著說媒,但卻不是忙著他們家的媒,而是王同業王家長孫王謙續弦的媒。
王家續弦,楊夫人上齊月娘的門,這原本不該相干的事怎么連在一起,讓人不安呢?
那王家想要的續弦,不會是…齊月娘吧?
怎么可能啊?他們定西侯府的棄婦!王家的門庭怎么會找個棄婦!而且還是定西侯府的,這豈不是打他們定西侯府的臉嗎?
而此時楊夫人正坐在王同業夫婦的面前。
“那齊娘子怎么說?”王同業帶著幾分急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