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以為是舅舅和舅媽,便微笑著說道:“四小姐是擔心您走了之后,方家會怠慢了您的舅舅和舅媽嗎?不用但擔心,這一次老奴帶著五百兩白銀給他們,這足夠他們過一輩子富足的生活了。”
五百兩?!方家倒是出手闊綽啊,難怪剛才舅母臉都要笑爛了,原來是等在這里的啊!
方錦顏心里不禁冷笑一聲,問道“王媽媽不知方家一年給舅舅舅媽多少錢呢?”
王媽媽不知方錦顏說這話的意思,道:“今年是要多一些的,因為你不在他們家繼續住了,老爺的意思是多給些當時他們照顧你這么多年的補償,以前每年都是一百兩白銀的。”
方錦顏聽到這里,心都在抽搐,一百兩!為什么還要把自己象對待苦役一樣對待七年啊,吃不飽穿不暖不說,還要挨打受罵,想到這里,方錦顏嘴角露出一絲恨意!
王媽媽并未注意方錦顏表情的變化,回頭看了看身邊幾個丫頭,指了指其中兩個人,對方錦顏說道:“這是三夫人讓老奴來之前給四小姐帶來的兩個丫頭,回去的路上還有小半年,就讓她們兩個專門伺候您了。”
方錦顏看了看面前兩個丫頭,一個比自己高些,年齡比自己仿佛也大些,長得還算清秀,看著也是個機靈人兒。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方錦顏問道。
那丫頭見方錦顏指著自己,上前一步給方錦顏施禮。恭聲說道:“回四小姐的話,奴婢叫紫苑,今年十六歲”
一旁站在紫苑身邊的丫頭。比紫苑稍矮一些,不過看著皮膚白皙,相貌也算是漂亮,而且微笑的時候嘴角處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看著就覺得十分可愛,不等方錦顏問自己,也自覺地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奴婢叫玉竹,今年也是十六歲。”
方錦顏點了點頭,對王媽媽說道:“這兩個丫頭是母親房里的。還是…?”
王媽媽自然明白方錦顏的意思,朝后面的人揮了揮手,除了紫苑和玉竹外,別的人都出去了。
“四小姐放心。走的時候三夫人專門求了老爺的恩典。說是路途遙遠,老奴也年老,不能很好的照顧你,所以懇求從自己身邊的丫頭中撥了兩個精明忠心的丫頭從今往后就跟著四小姐您了,您放心,紫苑和玉竹都是三夫人房里出來的人,您被送出來的那一年,她們就進了方家。是三夫人一手調教的。”
方錦顏明白了,母親從一早就在為自己打算了。她仔細地看了看眼前這兩個丫頭,半晌,才道:“你們兩個知道我是個在方家不討喜歡的主兒,你們跟著我不會和別的小主子一樣那么討喜,現在趁著我回去之前想清楚了,不愿意跟著我,我就讓王媽媽把你們的賣身契給你們,也不為難你們,讓你們走。”
王媽媽聽了方錦顏的話,不免一驚,小姐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相信自己母親親自調教出來的人,還是在鄉下這種小地方待的時間長了,腦子轉不過來,發了什么善心了嗎?
方錦顏將王媽媽的驚訝和不解看在眼里,并不做解釋,只是安靜地看著紫苑和玉竹不說話。
“小姐,做之前三夫人給我們也說過了,我和玉竹十歲就到了三夫人身邊,是王媽媽把我和玉竹買了,留在三夫人身邊,三夫人不曾一日虧待我們,我和玉竹也絕不做背主棄義的小人,既然隨了您,我們就一輩子跟著您,絕不后悔!”紫苑邊說邊跪在了方錦顏的面前,一旁的玉竹也跟著跪下了。
方錦顏默默看了看眼前這兩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丫頭,目光里沒有猶豫,沒有懷疑,只有堅定。只是她并未所動,她知道,她現在開始的每一步都要仔細、謹慎、小心,不能輕易就被對方感動,在這個世界上誰也不能保護她和她那個不得寵的母親,唯有靠自己。
“你的嘴巴還挺能說的嘛,不過,我還是決定將你們送走,我不相信在偌大的一個方家,其他的丫頭奴才都可以仗著主子的容光自己也可以將眼睛長在頭頂上走路,而我呢?什么都不能給你們,你們卻愿意隨著我赴湯蹈火。”
其實方錦顏說的是真的,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你若是什么都沒有,人家憑什么跟著你受苦受累,他們不是你的親人,即便是,就好比方家的上上下下,他們也何曾關心過自己的生死好壞呢?唯有母親!想到這里,方錦顏冷冷地看了看紫苑和玉竹。
王媽媽見紫苑和玉竹和自己一樣都愣在了那里,正要說話,這是舅母不明就里,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喲!王媽媽這是在教訓丫頭啊!嘖嘖嘖,真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就是多,我看…”舅母的話還未說完,方錦顏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一把尖刀一般的犀利,讓舅母不由地住了嘴,但是她畢竟收拾方錦顏收拾習慣了,回過神來也不以為然,惡狠狠地看了方錦顏一眼,心想這個小妮子是吃錯藥了吧,竟然看這樣看著自己,等你們家的人走了之后老娘我怎么收拾你!
王媽媽見方錦顏的臉色陰沉了下去,朝著舅母擺擺手,示意讓她出去,可是那舅母偏偏是欺負慣了方錦顏的,哪里會因為方錦顏那么一個眼神就退縮了呢。
“小顏啊,你看我在廚房忙的不行,你是不是…”
這時跪在地上的玉竹冷冷地說道:“你算什么東西,我們主子在訓話,哪里輪得到你在這里呼來喝去。還不趕緊出去?”
方錦顏心里笑了,若是換做旁人,這個舅母可也算得上是主子,畢竟她也算得上是方家的親戚,而且,是母親弟弟的媳婦兒,哪里輪得到你一個奴才訓話的,但是,這個叫玉竹的丫頭之所以敢這樣說話,說明剛才方錦顏和這個女人不過幾句話的交流她就已經看的清清楚楚,自己的主子對這個人不感冒,或者說十分的不感冒!所以她才敢!而且在這個玉竹的眼里只把自己當了主子,別人不過都是煙云。
果然,舅母惱了,雖然她是一個農村婦人,但是她至少清楚自己是方錦顏的親舅母,而你這個跪在地上的丫頭,不過是個方家帶來的奴才罷了,憑什么敢和自己這樣說話。
這個老母豬的火爆脾氣暴露了出來,她憤怒地指著玉竹說道:“你…你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敢說我,看我今天不給你點厲害看看!”說完,看墻邊放著一個竹棍,提起來就要向玉竹打去!
“你敢!!!”
這個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舅母驚訝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瞪大了一雙眼看了過去。
只見方錦顏冷笑著望著舅母,那一雙清澈的仿佛可以看見一汪碧藍的湖水的瞳眸此刻卻像是一把可以殺人的刀。
王媽媽趕緊示意門外守候的奴才,門口的奴才和丫頭就等王媽媽示下,見此,沖進門來一把將舅媽手上的竹棍奪了下來。
“你…你這個死妮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舅母大聲地喝叱道 方錦顏走到舅母身邊,不由分說朝著那張肥豬臉使勁地扇了過去,這一掌為的是頭一夜不給自己吃飯,然后又是一掌,這一掌比前一掌更加有力,這一掌為的是頭一天晚上不讓自己睡覺,而是干了一個通宵的活兒!
舅母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正要反抗,身后的奴才早就將自己牢牢地抓住了雙手。
方錦顏并不去搭理這個肥婆,只是將雙手送到嘴前輕輕地吹了吹,仿佛打疼了自己的雙手一般,走到紫苑和玉竹的身邊,冷眼看著她們。
“小姐,方才奴婢冒失,還請小姐饒了奴婢。”玉竹低頭說道 “你起來吧,先不說剛才你的話是不是冒失了,這些日后你自然知道在我身邊呆著這張嘴什么時候說話什么時候閉嘴,現在我需要你幫我去半點事情。”
玉竹趕緊起身,方錦顏走到玉竹身邊,玉竹立刻俯下身去,大家看著方錦顏不知道她在玉竹耳邊說了些什么,只見玉竹點了點頭,很快走出門去了。
方錦顏轉身讓紫苑也站起身來,她看了看房間里的一屋子的奴才和丫頭,在看看那個已經正在喘著粗氣卻已經不敢惡狠狠看著自己的舅母,她坐了下來,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仿佛是在笑,但是卻很快恢復了清冷的表情。
“你們都是三夫人選來護送我回去的嗎?如果有不是的,站出來給我看看,現在站出來還來得及,反正早晚我都是要知道的,等我自己知道了,那你們就沒有今天站在這里聽我說話這么輕松了。”
方錦顏的語氣平緩,像是和一個知心的好友在聊天,可是在場的人聽著卻不由地背心上浸出了汗,已經是要冷的天氣了,可是有人已經在偷偷在擦拭額頭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