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武林最具名氣的武功莫過于降龍十八掌和斗轉星移,這一點就連少林易筋經,七十二絕技都要遜色幾分。
而大理段氏六脈神劍雖然堪稱天下第一劍法,但正因為太過于高大上,段氏中人都幾乎無力修行,尋常江湖人更是連聽都沒聽說過了。
談到降龍十八掌,斗轉星移,便不得不提這兩門武功的代表性人物。
北喬峰,南慕容。
前者暫且不提,所謂“南慕容”卻絕非指代的是慕容復一人。
區區一個慕容復又豈能闖出“南慕容”的盛名?這個名頭乃是姑蘇慕容氏一百五十年來數代人所奠定,威名所及,黑白兩道高手無不忌憚萬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短短八個字對于許多江湖人而言,簡直已如同是一個魔障。
但凡在江湖上廝混過的武人,就算不覺得慕容氏的斗轉星移是天下無敵的神功,但又有誰能否認這門絕學的確是精彩奪目,古往今來罕有人能及。
現在這門在武林史上大放光彩的絕學,居然只落得一個“不俗”的評價?
慕容博暗自惱怒,口中卻冷笑道:“什么斗轉星移,姑蘇慕容?閣下怕是認錯人了!”
王動不置可否,淡然道:“哦,真的不是么?”
身形電射而至,一道無形指力透破虛空,紛揚的雪粉及爆散的木屑盡數被這道指力卷動,融入勁氣之中,便似化作了一道由雪粉和木屑凝聚而成的指劍,頃刻間襲殺而來。
慕容博眼前一花,緊接著遍體生寒,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被這道鋒銳蕭殺的指力所籠罩,氣機交感之下,竟連周身真氣都不免生出絲絲凝滯之感。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慕容博心中無比荒謬,卻是驚而不亂,重重一頓足,雪花爆散之中,他身形暴退,于此同時雙手如蓮花次第綻放,重重勁氣彌散而出。
招法變化之間,他那如意變化的手指暴雨般疾點,同樣以破空指力封殺上去。
啵啵啵!!!
宛似擊碎了層層氣泡的聲音連綿不絕,慕容博封殺之勢在王動一指點殺間,直如曝于烈日下的殘雪,寸寸崩潰消融。
綿綿如絲的氣勁從慕容博指掌間侵襲而入,頃刻間竄入他的奇經八脈之中,在他體堊內四面奔襲,侵蝕。
“哼!”
慕容博一聲悶哼,五指一并,已化成了拳頭,雙拳狂風般掄起,就像是佛祖座下一尊護法羅漢揮動大杵,一股洶涌澎湃的巨力轟然擊出。
韋陀杵!
這門少林絕技在慕容博運使之下,威勢絕倫,兇猛之極,掄動之勢,竟似有著摧城拔岳的力量。
滾滾風雷之音,滾蕩而出。
慕容博一聲巨吼,龍吟虎嘯,風云匯聚,下一個瞬間,就像是一道轟雷在虛空中炸開,掀起層層雪浪。
但面臨這雷霆霹靂交匯的一擊,王動卻仍是顏色不改,一掌平平按去。
這一掌平凡無奇,瞧來就像是撥開柔波一般,沒有任何多余的變化,不論速度還是威勢都遠遜慕容博那風雷之怒的一擊。
但這一掌卻又是如此的玄妙-,以慕容博之能,竟也難以窺破這一掌所有的奧妙-精彩之處。
這一著用在他處或許平平無奇,但用在此時卻當真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堪稱妙-至毫巔的驚艷一著。
間不容發間,王動手掌已自拳勢中一穿而過,不帶絲毫阻滯,一擊印在了慕容博胸口。
后者一聲怒嘯,身形卻借著王動這一擊拔升而起,人猶在半空之中,雙臂一振,大鷹般飛掠出去。
他要逃了!
慕容博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他的經驗之豐富超乎常人的想象,只是短短幾個呼吸的交手,他便已清楚對手武功之高實已臻至鬼神莫測的境地,若是再不走,只怕今日真要栽在這里了。
因此他當機立斷,借著王動一掌催送的力量,閃電般倒竄出去,顧不得抑制胸口的傷勢,真力盡數爆發開來,全力施為之下,他整個人簡直就像是一道狂飆,轉眼之間已狂奔出十數里開外。
十數里外。
慕容博沒有感覺到對方追來,微微松了一口氣,緊接著眉眼一陣抽搐,這境況一定,一口真勁立時泄了出來,胸口的傷勢隨之爆發。
哇!慕容博張口吐出一口鮮血,染得面上灰布一片腥紅,他心中又驚又怒,更多的是駭然:“此人是誰?一身武功連老夫也要望塵莫及,江湖上何時又出了這樣一位大高手?”
姑蘇慕容氏收羅天下武功,慕容博對天下一應武功路數都了然于心,但此時回想起來,方才對方彈指間三次出手,每一次都不過是最為普通的招式,平庸無奇,可用在當時卻又是如此的神妙-,而不管是增一分還是減一分都要失卻顏色。
只是任憑慕容博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出對方的武功來歷,凝神思索之際,只聽一個聲音悠悠道:“慕容先生來得好慢,本座已在這里恭候多時了。”
這聲音平靜而淡然,然則落在慕容博耳中卻不遜于一個炸雷,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神再度失衡。
他驚震的抬頭看去,但見百丈開外,一顆高足二三十丈的巨樹樹冠上正坐著一位青衣人,掌中有酒壺,悠悠然的喝著酒。
直到這時,慕容博才是真正看清楚王動的面目。
他面上雖蒙著灰布,但雙目中卻已射堊出難以掩飾的震撼之色,如果有人懂得讀心術的話,定可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他竟如此年輕”這樣的話語。
饒是慕容博做了許多猜測,此時仍是難掩驚訝,因為在他的推測中,不管是什么選項,對手都該是一位老怪物才對,而眼前這人顯然不 雖說武功臻至高深境界,還老還童也絕非虛妄,可氣息是騙不了人的,在王動的身上,慕容博看不到一絲一毫蒼老的氣息。
到了這種時候,慕容博反而不再逃了,只因他已想得很清楚,對方是在以一種貓戲老鼠的心態戲耍著他,逃跑只是自取屈辱罷了。
沉吟片刻,慕容博冷靜下來,沉聲道:“敢問尊駕究竟是何方高人?老夫自問從未得罪過你,尊駕為何阻我去路,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