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的進攻!
王動徹底的將心靈放空,一如蒼穹之空闊,這一瞬間,他在心中斬下了一劍。
這一劍非是尋常之劍,乃是道劍。
心中之道劍不能斬敵,亦不能斬自身,卻能斬殺一切塵埃雜念,去蕪存菁,道劍斬去了紛繁雜念,卻斬出了一顆通明道心。
王動心靈愈發通透,整個人的精神氣魄陡然攀升,化成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力量,在他周身上下不知不覺間竟繚繞出一道介于有形無形之間的力場。
在力場的加持下,王動攻勢越發凌厲,一波接一波的真力轟出,激蕩氣流,一層層氣漩倏忽之間升騰,又在倏忽間破碎。
這攻勢如火山噴涌,如雷霆清光,實在是過于猛烈了一點,縱然以任平的修為,一時間居然也不得不避開鋒芒,被壓在了下風。
“晦氣!真他娘的晦氣!”
任平一邊閃避挪移,一邊心中大罵,郁悶啊郁悶,現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郁悶。
原以為這定州武林沒什么高手,頂多也就大貓小貓兩三只,自己來這兒必定是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蕩平一切不臣者,玩的就是輾壓流!
現實卻極為無情的抽了他一巴掌!
本來以為這王動只是一只小白兔,隨手就可以捏死,誰知卻是一頭臥于荒丘中的猛虎。
出師不利啊!不用照鏡子,任平也知道自己臉色晦氣之極。
而就在任平大感倒霉的時候,山間刮起了一道清風。清風徐徐而來。伴隨著縈繞不散的霧氣。
深山老林之中本就多霧氣。刮點風也不值得奇怪,但這陣霧氣卻來得很是離奇,濃郁的霧氣彌散開數十丈方圓后,便縈繞不散!
霧氣中有兩道身影若隱若現,一個老頭,一個青年。
老者面容消瘦,面皮全都干枯了下去,瘦得就像是一根麻桿。
青年穿了一身灰色衣衫。腰上隨隨便便懸掛了一口長劍,這口長劍也不是什么寶劍,一看便知是大眾貨色,青年長發飄揚,脫略行跡,很是灑脫,手上還拿了一個酒壺,灌了一口酒,輕笑道:“看來咱們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就算我們不來這定州。單憑這只‘柳土獐’,他也翻不起什么風浪。”
這個青年男子相貌倒并不是十分英俊。只能說不算丑,但神態很是瀟灑,頗有幾分不羈的神采。
麻桿一樣的老者面露無奈之色,傳音道:“聶師兄,你還是用傳音入密之法吧,免得被他們聽見。”
這麻桿老者已是垂垂老矣,看起來半只腳就快跨進棺材里了,但卻叫那聶姓青年為‘師兄’!
聶姓青年擺了擺手,不在意道:“周師弟,放輕松一些,我已經以真氣將聲音束縛住了,是傳不出去的!而且就算被聽見了又如何?別忘了咱們這次來的目標正是那‘柳土獐’任平啊,別人怕他天宮戰將,我聶不破卻是不放在眼里。”
麻桿老者微微一怔:“這倒也是。”
他們兩人乃是五雷劍宗門下,這五雷劍宗底蘊深厚,門中高手輩出,即使還及不上一些天下聞名的巨派魁首,又或武林圣地一流,但也是方今世上赫赫有名的大派,自天宮重出江湖以來,五雷劍宗也是天網的發起人之一!
聶不破咕嘟咕嘟的喝著酒,目光掃了戰場一眼,嘀咕道:“這小子武功很不錯么,叫什么名字?”
麻桿老者苦笑道:“聶師兄,我跟你一樣,也是第一次踏足定州。”
大周王朝疆域太大了,風云人物層出不窮,饒是王動在定州武林已享有盛名,但也是名不出州,在其它地方仍舊是個無名小卒,正因如此,古往今來,無數求名的武人才會前赴后繼的涌入中州。
只有在中州成名,才能譽滿天下!
“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周師弟,你那么認真干什么?”聶不破哈哈一笑道。
麻桿老者輕嘆道:“不過,這定州區區荒僻之地,三、五十年不見宗師一流的的人物,不想如今竟出了這樣一位媲美天宮戰將的年輕高手,倒也真是稀奇。”
老者語氣中泛著一絲絲驚訝。
聶不破喝了一口酒,悠悠道:“周師弟,一位武人是否能成高手,又與出生地有何關系呢?昔年天下無敵的唯一道劍主于青園,猖獗不可一世的天下第一狂人燕狂徒,劍圣司空玄甚至是現在的天宮之主夢天帝,又有哪一位不是自荒僻之地走出?可見出生或許能決定一時之成就,但想要成為絕代高手,終歸還是要靠自己。”
麻桿老者肅容道:“師兄教訓得是。”
“而且,這定州可不僅僅只是出了一位高手而已,還有一個蕭傾城啊!”聶不破淡淡說道。
“蕭傾城?”麻桿老者疑惑不已。
聶不破擺了擺手,笑道:“周師弟,你權限不夠,所以還不能查閱天網中的一些重要資料,因而不知道這蕭傾城也不奇怪,事實上,在不久之前天宮第十三天將白天衣以及第九天將曾聯袂而至,卻被那蕭傾城獨力擊破,潰敗而去!”
“要知道,這蕭傾城不過是一位雙十年華的女子啊!”
麻桿老者面容一震,驚聲道:“這怎么可能?天宮天將,每一位都是世上頂尖的高手,兩人聯手居然奈何不了一個二十歲的女子?還大敗虧輸而去?這豈不是說此女武功之高,已不在‘仙履龍門’華靈萱之下?”
華靈萱一日之間斬雙天將,此事早已轟傳天下,天下武林都為之動容,所有人都知道仙履龍門這一代出了一位精才絕艷的奇才,資質之高,足稱仙履龍門三百年來第一人!
方今之世,風起云涌,自天宮重現后,各大名門宗派紛紛出世,無數天賦卓絕的年輕高手涌入江湖,爭鋒天下,但是卻無一人能掩蓋華靈萱的風采,此女漸漸已有年輕一代第一人之稱。
聽聞華靈萱之名,聶不破淡然的面容上也露出悠然神往之色:“蕭傾城固然了得,但要跟華仙子相提并論,卻還是差得太遠!蕭傾城之所以能敗白天衣,第九天將兩人,不過是取巧,使用了司空玄遺留之靈物,以其中所蘊含的的精神念力先傷了白天衣,第九天將的心神,并非是她的真實武力,而且蕭傾城得司空玄的劍意真法傳承,前期雖進展神速,將來必受其所困,如若不能突破這一個牢籠,她終生成就也就止步于此了,又豈能與華仙子相比?真要說的話,方盡世上,也就蕭驚禪,刑天衣兩人,可稱華仙子的勁敵!”
麻桿老者迷惑不解:“蕭驚禪,刑天衣雖然也算奇才精絕,但要跟華靈萱比,似乎還遜色不少,尤其是蕭驚禪,迄今為止,他的戰績也就斬殺了一位天宮戰將罷了。”
聶不破搖了搖頭:“周師弟,你這看法浮于表面了,若蕭驚禪,刑天衣真比華仙子弱不少,天網之中,又豈會將他們并稱為‘最強三人’,別忘了刑天衣也是刑天道宗真傳第一人,而蕭驚禪更是領悟了‘唯一道’三百年來無人可修的‘驚寂神劍章’,你知道我師如何評價他們三人么?”
聶不破乃是五雷劍宗掌門弟子,未來有機會繼承五雷劍宗大業的人物,他的師尊正是現在的五雷劍宗宗主雷九霄!
雷九霄素有‘雷動于九天之上’的稱號,亦是天下聞名的絕頂高手,他的眼光之銳利,世間罕有人能及。
“宗主如何評價?”麻桿老者問道。
聶不破悠然道:“我師說他們三人,最為深不可測的是蕭驚禪,最可怕的是刑天衣,最為虛無飄渺的便是華靈萱…!嗯?!”
聶不破說到這里,心中一動,瞧向了戰場中心,失笑道:“這頭老獐子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貪生怕死,沒臉沒皮,他要逃了!”
是的,任平已經決定溜之大吉了。
并非是沒有信心戰勝對手,任平自忖,真要拼殺的話,以他九十年精修的神功,他就不信會斬殺不了這一個毛頭小子,不過他更清楚就算能斬殺了對手,自己只怕也會受傷,萬一對方還有什么壓箱底搏命的手段,那就更吃虧了!
任平什么都吃,就是不喜歡吃虧,作為一個怕死的人,他更喜歡的是力量懸殊的戰斗,行輾壓流的王道,與人做生死搏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風格嘛!
“小子,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任平陡然厲喝一聲,掌中折扇揮動,只聽嘩啦啦連綿不絕的聲響,一柄折扇猛然解體,化成了千百道寒星,蜘蛛網一般朝王動籠罩過去。
于此同時,他抽身疾退!
沒錯,雖然嘴里大叫著要拼了,但腳下卻是突然一滑,身形翻轉,風一般掠了出去,幾個閃爍,已飛出數十丈外。
王動袍袖揮舞,匹練一般展動開來,一股柔軟的勁氣流溢,將激射而至的千百寒星卷入袍袖之中,反手一揮,擊向任平的背心。
于此同時,他身形掠起,追襲上去。
一聲輕笑,響至霧氣之中:“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