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初沒有再追問。既然沈元青不愿多說,她覺得她也沒有必要探究到底。不過她甚少看到沈元青這般小心謹慎的表情。沈靜初疑心李世珩另外玩弄的是沈元青外頭認識的女子。說不定是沈元青的心上人什么的。看沈元青的表情有幾分緊張鄭重就知曉了。沈靜初決定就此打住。
她繼續方才沈元青的話題道:“即便知曉與秋妹妹私通的男子是大皇子又如何?秋妹妹如今已經被祖母禁足,我們也拿不到任何證據來證明。污了沈家女子的名聲,也不是我樂意見到的。”
沈元青拳頭緊握道:“我自然不會將此事宣揚開來,我只是想讓祖母知曉,給她老人家暗中提個醒。若秋妹妹先前勾搭了大皇子,如今又沾上了二皇子,對沈家總是不好的,若祖母知曉了,定不會再讓秋妹妹與二皇子有任何牽扯,更莫說讓二皇子納了秋妹妹,讓秋妹妹得了逞。”
沈靜初笑了笑道:“青哥哥放心,祖父祖母在此事上本就謹慎,只怕即便二皇子有這個心思祖父祖母也不會允許。不過秋妹妹心思重,防范于未然倒是好的。只是這二皇子的心思,倒不是我們可以把握的住的,他忽的看上了秋妹妹,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就會放棄這個心思。”
沈元青皺眉道:“二皇子是皇后所出,只怕日后是要繼承大統的。若是如此,秋妹妹日后飛上枝頭了,只怕家國無有寧日。”
總而言之,沈元青就是不想不希望沈靜秋能有翻身之日。一丁點也不行。這個算計他的心腸歹毒的妹妹,他巴不得她被祖母拘禁一輩子!
沈靜初笑了笑。沈元青對于這些事情知道的還太少。可是她又不好直接告知沈元青。她只得暗示道:“不管秋妹妹與何人私通,祖母都認定了她的罪名,若是將這般輕浮的秋妹妹嫁入皇室,若他日秋妹妹今日之事東窗事發。只怕會毀了沈府的名聲與前途,祖父祖母定會思量到這一點的。我雖也擔憂秋妹妹不知會折騰出什么幺蛾子來,卻覺得祖父祖母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再者,二皇子若是早就相中了秋妹妹,怎么會在今日才出手?早前哪去了?若是那日才看中,那么二皇子的興趣來的也太突然無故了,如果因為這么一救便喜歡上秋妹妹,那么也太扯淡了。不管從哪個點來看,只怕二皇子對秋妹妹也不是非她不可的心情。而她知二皇子素來軟弱無能,只怕很快會在各方壓力放棄這個念頭。不過依著二皇子的性子。怕是賞櫻會甚或是老夫人壽宴那日沈靜秋的獨舞就引起了他的注目。但他竟也能拖到現在,恐怕不過因為那晚的機緣巧合給了二皇子這樣的勇氣吧。
但是,沈靜秋能言巧辯的舌力不能忽視。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說出什么挑唆二皇子的事情。讓二皇子改變了態度。李世珩性子冷漠但強硬,不容易被別人所影響。所以他可以很冷靜的利用沈靜秋。也可以很冷靜的利用任何他可以利用的人。但二皇子則優柔寡斷,雖然性子軟,卻很容易被別人的只言片語所影響。若是沈靜秋能因她方才的一番話而想通,不再鉆牛角尖。也許事情不會變得那般復雜。
不過沈靜初知道,世事永遠沒有自己希望得來的那般完美。
沈元青覺得沈靜初的話很有道理。但這不能阻止他準備私底下查探李世珩與沈靜秋私通的證據。至于有沒有用那是另外一回事。不作為可不是他向來的作風。更何況李世珩是他憎恨的人。若能收集到什么不利于李世珩的東西,不管是什么,他都會非常高興。
沈靜初見沈元青有幾分打定主意的模樣,也不打算去阻止沈元青。她料想沈元青如此執著于此事不僅因為不想讓沈靜秋翻身,還有一個原因應當是沈元青方才險些說出卻沒說出的人名。那個人才是沈元青執著的原因。沈靜初知道一旦一個人認定了某樣東西很難去阻止。例如執拗的沈靜秋。所以她只是笑了笑。提醒道:“大皇子可是狡猾的很,青哥哥若是真的要去查探他的事情,恐怕要萬分小心謹慎才好。否則只怕會被大皇子盯上。”
沈元青應了一聲。沈靜初的關心讓他覺得心里頭暖暖的。更認為這李世珩實在是可惡至極。思及至此,他甚至有幾分沖動,想要迫不及待的找出李世珩所有的痛腳與把柄了。
沈靜初見沈元青要說的已經說完,便道:“若是青哥哥無別的事情,妹妹便先回錦苑了。”
沈元青頷首。沈靜初襝衽施禮。腳步從容的離開。沈元青雙眼目送著沈靜初的背影,直至沈靜初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沈靜初回了錦苑的東次間。剛邁進屋子,便驚訝的見到寧夫人也來了。沈靜初走上前朝著寧夫人施禮而后便坐下。寧氏笑著道:“你舅母知曉你今日回門,特意過來瞧瞧你的。”
沈靜初乖巧道:“舅母有心了。”寧夫人來得正好,一會她可以幫明月綰問問寧城的親事,也免得讓寧氏輾轉的去向寧夫人打聽。畢竟寧氏如今大腹便便,去寧府也不方便,寧夫人也很難得有機會才能來沈府。
沈靜初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卻發現寧芷云不曾跟著過來,于是問道:“芷云怎么不曾過來湊湊熱鬧?”
寧夫人想起寧芷云便有幾分頭疼道:“那丫頭,在你大婚那日喝多了,還被人看了笑話去,我便罰了她這幾日禁足在家練字繡花,修心養性。”
沈靜初想著向來不喜被拘束的寧芷云不僅不能來看自己,還要被拘著練字繡花,必定痛苦萬分,不由得有幾分心疼寧芷云。像寧芷云這般不拘的性子,日后嫁人改怎么辦?沒有哪家人會喜歡坐不定的媳婦。寧芷云與明月綰性子相當,若明月綰能嫁給寧城,沈靜初倒不用過于擔心明月綰,可是寧芷云呢?只是寧芷云的性子實在惹人喜歡的緊啊。
沈靜初想到明月綰。既然明月綰對寧城有意,如果可以的話,便先把這檔子的親事定下來,寧芷云那里,她再好生幫她留意著便可。沈靜初思索著,正想著應該怎么不經意的開口提起寧城的親事,卻見寧夫人忽然肅了肅臉色,帶了幾分認真的問道:“靜初,舅母有件事情想問你。”
沈靜初沒見過寧夫人用這般嚴肅認真的表情與自己說話,不由得也坐直了身子,認真的看著寧夫人道:“舅母有事但問無妨。”
寧夫人小心翼翼試探的問道:“靜初,你那小姑子明月綰,你可知曉她可曾許配了人家?”
沈靜初一愣,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寧夫人這般問來,意圖顯而易見。她想為寧城說親。寧夫人只有寧城這么一個嫡子。沈靜初直覺這不是寧夫人的主意而是寧城的主意。若是寧夫人的主意,寧夫人早就會與母親商量,問問母親覺著明月綰如何,娶做媳婦怎樣。便就因為是寧城的意思,而且看起來寧城執著于此事,所以寧夫人也顧不得與母親斟酌明月綰的性子,卻是單刀直入的問明月綰是否有了婚配。
看來寧城與明月綰在此事上有著極高的默契啊。
沈靜初笑著問道:“舅母何以這般問來?莫非是想與城表哥說親?”
寧夫人嘆了一口氣道:“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怕與你說。你表哥與你舅舅一般,有滿腔報國之心,先前跟我說暫時不愿成親,要先立業再成家。你舅舅也贊同,我便也沒有勉強,只是暗中留意著適合的女子。誰知也不知是否在你大婚那日與靖王府的三小姐看對眼了還是如何,昨日一大早便跟我說他一定要娶靖王府的三小姐,說必須對她負責。城哥兒雖是個武夫粗人,卻是知曉禮義廉恥的…靜初,你可知你城表哥到底對你那小姑子做了甚么?”
寧夫人眉目擔憂的看著沈靜初。她并不是擔心寧城,她是在擔心靖王府的三小姐到底吃了什么虧,讓寧城一定要娶她不可。女子的清譽是頂重要的,若是寧城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寧驍非扒了寧城的皮不可。但不管她怎么問寧城,寧城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肯說,只說了一定要將靖王府的三小姐娶過門。寧夫人沒了法子,只好趁著沈靜初今日回門之時問問沈靜初,若是人家明小姐已與別人定了親,她也是莫可奈何的。
沈靜初想起明月綰對她說的話。她頓時有幾分哭笑不得。寧城是個認死理的人。因此在他的觀念里,輕薄了明月綰便要對她負責。更何況是一個黃花大閨女的初吻。所以寧城才一待到第二日便對寧夫人說了此事。也不知性子倔傲的明月綰聽了此事是會高興還是惱怒。
恐怕明月綰會惱羞成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