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不由得起了疑心。
這里頭既然明明有妝粉,九小姐那日何故那般道來?莫非九小姐是故意的?而這盒妝粉,為何被九小姐藏了起來不用?
紫鵑不是個笨人,她想起之前沈靜初在老夫人面前說珍珠時常外出,而沈靜秋對珍珠的行為卻百般縱容,她不由得開始懷疑,這九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無辜的珍珠不過是在替她打掩護。
所以犯了錯的珍珠沒有趾高氣昂,她每回都戰戰兢兢。
所以沈靜秋輕易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了珍珠的過失。
那今日九小姐的出行…紫鵑倒吸了一口氣,九小姐故意撇下她,帶上了珍珠,恐怕,不僅僅是去買妝粉這般簡單。
紫鵑猶豫著是否要將此事稟告給老夫人。
可是萬一,這一切不過是她的多心而已,豈不是平白得了老夫人的責怪?
但是,若九小姐真的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而她知情不報,恐怕,老夫人會將她列為共犯。
紫鵑思索了一會,醞釀著措辭。
反正她不過是將九小姐有些異常的行徑告知老夫人罷了。她并不需要去說出她的揣測與懷疑。不管九小姐有沒有做不見得光的事情,都與她無關,而她只會是照看有功,及時的將九小姐的訊息告知老夫人罷了。
紫鵑打定了主意,便朝著榮苑的方向走去。
老夫人剛剛午憩醒來,很快便讓紫鵑入內說話。
紫鵑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屋子里頭的其他丫鬟。丁嬤嬤會意的讓不相干的丫鬟退下。
老夫人躺在炕上,聲音不大不小的問道:“怎么了?秋姐兒那里發生了什么事?”
紫鵑臉色端正,神情有幾分嚴肅,嘴上卻道:“只是幾分異樣,所以不敢隱瞞。前來打攪老夫人。”
“說吧。”老夫人的聲音有幾分剛睡醒的慵懶。
“是這樣的…”紫鵑將她方才在柜子里發現的妝粉,以及這兩日沈靜秋以及珍珠的異常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老夫人,并且說明了沈靜秋如今已攜著珍珠外出了。
老夫人聽完紫鵑的敘述沉吟了許久才道:“這么說來,你覺著秋姐兒是與外頭的人私底下有什么來往咯?”
老夫人當然不會說沈靜秋私會男子,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那可不得了。
紫鵑低頭道:“奴婢不敢胡亂揣測。奴婢只是將自己所見的稟告老夫人。”
老夫人不置可否。她只道:“許是事有湊巧。你既說那圓盒在柜子的里頭,怕是秋姐兒一時半會忘了罷了。你繼續看著秋姐兒,若她有何異常之處,你再來稟告便是。”
老夫人根本不愿去懷疑沈家的女兒做了不見得光的事情。況且紫鵑的懷疑,到底有幾分敏感過頭的因素在里頭。
紫鵑低頭應是。
老夫人揮手道:“你回去吧。若秋姐兒今日問起,你便道我喚了你過來。讓你跟秋姐兒說一聲,給我那盒珍珠粉改良一番。”
紫鵑又應是。老夫人到底還是顧全她的面子。當然也是為了掩飾這次的見面。
紫鵑正準備退下,外頭卻有丫鬟入內。脆聲道:“老夫人,方才有個人送了一封信過來,道有十萬火急之事,指明要給老夫人您的。”
丁嬤嬤接過信,恭敬的遞給老夫人。紫鵑轉身退出東次間。
老夫人心不在焉的打開信封。有什么十萬火急之事?信封上沒有寫著要給她。也沒說是誰給的,真是不識規矩。若不是說十萬火急的事情,老夫人才懶得理它呢。
老夫人展開信箋,臉色“唰”的變的煞白。她死死的盯著上頭的那幾個字,半晌才急急道:“丁嬤嬤,快將紫鵑喚回來!”
丁嬤嬤丈二摸不著頭腦。卻只得快步出門喚住紫鵑。
老夫人盯著那信箋。思索著她應如何應對。秋姐兒做了丟人的事情,她不能放任不理。可是她更不能大張旗鼓。若是如此,沈家便會名譽掃地。
她必須親自出馬。并且行事低調。原本應帶上寧氏。但寧氏如今大腹便便,十分不便。況且若寧氏因此事激動過度,讓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差錯,那她可對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了。
老夫人大腦高速運轉了片刻,讓丁嬤嬤去梨苑請了姜姨娘。道要去寺廟祈福,讓姜姨娘陪同前往。
老夫人的行程向來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而且老夫人要去寺廟。有許多要準備的功夫,絕不可能一時三刻便能起行。但老夫人只淡淡的吩咐今日簡裝出行便可,甚至讓丁嬤嬤備了一輛不顯眼的馬車。
丁嬤嬤心中不由得疑惑了。可是老夫人一個字也沒透露。丁嬤嬤只得按著老夫人說的話辦。老夫人道現在馬上出門,又需簡便出門,丁嬤嬤只得匆匆讓人準備一二,便與老夫人及姜姨娘一同出門。
姜姨娘當然覺得今日之事頗有些蹊蹺。但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平日老夫人甚少讓她陪同著。更何況今日出門匆匆。但老夫人神色異常凝重,姜姨娘也不敢開口過門,只得耐心的等待。不管是什么,只待一會便能知曉。
當馬車快到悅來客棧之時,老夫人臉色更加凝重了,仿似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在前面的悅來客棧停一停吧。”
老夫人忽的開口讓丁嬤嬤嚇了一跳。丁嬤嬤整個人正在如臨大敵之中。她片刻便反應了過來然后吩咐著趕車的小廝。
馬車在悅來客棧門口停了下來,丁嬤嬤與姜姨娘攙扶著老夫人下了馬車。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邁進了悅來客棧。
丁嬤嬤及姜姨娘滿腹疑惑。
老夫人為何會在此處停了下來?丁嬤嬤沒記錯的話,她們從不曾踏入這家客棧過。老夫人這番行徑到底有何用意?
老夫人臉色陰沉的問了客棧的伙計天字一號房在哪里。得了回答以后,便由著丁嬤嬤與姜姨娘攙扶著上了樓。丁嬤嬤與姜姨娘的疑惑更深。但她們知道,只要到了天字一號房,所有的疑惑便會迎刃而解。
老夫人仍是不語。她當然知道她們的疑惑。可是她那只是一封告密信。她并不確定此事的真假。若為假,說了出來,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可是,若是為真…
老夫人滿臉的皺褶更深了幾分。
開始紫鵑說的話讓她并不以為意。可是那封告密信。還有先前沈靜初無意中提起沈靜秋的丫鬟時常外出。再加上沈靜秋與珍珠詭異的行徑。讓一切變得吻合無比。她覺得,那封告密信十有是件真事。沈靜秋很有可能在悅來客棧的天字一號房與男人私通。
老夫人胸口像是被千斤重的巨石所壓。怡姐兒已經出了一件丟臉的事情了。她不能再讓秋姐兒也做出敗壞家聲的事情。她不能讓安遠侯府的名聲毀于一旦。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她必須親自一探究竟。然后親自處理掉此事。若不過是旁人的污蔑也就罷了,她這般的陣勢也不會驚動任何人,姜姨娘以及秋姐兒也不會知曉她曾經懷疑過秋姐兒與人私通。可是,若秋姐兒真真與男子在里頭茍合的話…
她會毫不猶豫的將秋姐兒帶回家中,讓她病重而逝。沈家不能再出現第二個怡姐兒。若有可能,那個與秋姐兒私通的男子,她也得讓老太爺想方設法的讓那人永遠的閉上嘴!
不知不覺,老夫人一行人已經走到天字一號房的門口。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門開了以后可能會面對很艱難的困境。老夫人強迫自己冷靜著吩咐丁嬤嬤:“丁嬤嬤,敲門。”
丁嬤嬤一邊敲門一邊揣測著里頭到底會是誰,才會讓老夫人的臉色如此難看。她的余光不經意的落在姜姨娘忽變的臉色上。一瞬間忽然想到了什么。
方才紫鵑說過的那些話。九小姐與貼身丫鬟珍珠有些詭異的地方。她說了,九小姐已經出門。而老夫人此行帶上了姜姨娘。姜姨娘不可能不知曉九小姐出了門。而老夫人帶上她,出現在悅來客棧天字一號房的門口,只有一個可能性。
九小姐,做出了有損家聲之事!
房里頭傳來了腳步聲。幾人皆屏住了呼吸。當姜姨娘意識到老夫人的想法時,她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她聽著腳步靠近,房門漸漸被打開。
沈靜秋一遍又一遍的過濾著腦海中的話語。她忽的發現李世珩遲到了。遲到了快要一刻鐘了。不過她很快想起來,李世珩最近應該有許多要事,特別是那日之事以后,大抵會有很多后續之事要收拾。也有可能是,以一個皇子的忙碌身份,出門之時恰巧被什么絆住了。
沈靜秋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要胡思亂想。她應該最后的考慮一下如有可能,她是否應該在今日將自己的貞潔奉給李世珩。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不過這取決于李世珩會給怎樣的承諾給她。
沈靜秋胡思亂想著,直到門口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