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杜一忠感到震驚的是,宋辰并不是沖著“快錢”來的,而是希望杜保能耐得住寂寞,在幾年的時間里利用資本大力組建加油站的銷售體系,然后在跨國石油巨頭進入中國之后再決定出售與否!
很容易看到,這時候如果能實現宋辰的計劃,無論是中石油中石化,還是外資巨頭,都愿意出大價錢收購這個銷售網絡,而不是建一個賣一個,純粹賺國家的快錢!
杜一忠淡淡地問道:“那你們打算按照他的計劃去做了?”
杜保和李芳相識一眼,默默地點點頭,杜保說道:“我和阿芳兩人能湊出一千萬,再加上蔣銘和紀昌,大約能集資兩千萬!”
杜一忠冷笑道:“那你考慮過沒有,宋辰這么大方地指點你是為了什么?就因為你們是熟人?”
杜保語氣一滯,低聲道:“我們會承他情的!”
“人情?”杜一忠冷笑一聲,“這倒也說得過去!不可否認,宋辰的想法頗有精巧,也有很強的操作性,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這種看似可以左右逢源的機會,實際上極容易引來忌恨,更容易遭到中石油中石化兩大組織的打壓,你們總不可能不在意銷售成品油的利潤吧?”
杜麗音驚訝地問道:“爸,你是說宋辰挖了一個坑讓我們跳?不可能吧?”
“那倒不至于!”杜一忠淡淡地說道,“這個世界上哪有無緣無故就送上門的好處?我只是懷疑他的用心不純罷了!若你們要建設、倒賣加油站,我不反對,實際上已經有人那么做了,若你們抱著奇貨可居的想法…我勸你們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瞪著杜保。杜一忠冷冷地說道:“我可不想再給你擦屁股了!”
見父親在自己妻子妹妹面前說話如此不留情面,杜保面頰微微抽搐了幾下,沮喪無比。
從江城到京城舟車勞頓自然疲憊,路上又被杜保截去“問計”,一番激烈的盤腸大戰下來。宋辰直接趴伏在范雪凹凸有致的身體上沉睡了過去。
宋辰做了個夢,夢中光怪陸離,既有父親宋化,母親李婉,也有未婚妻和他的情人們,每一個人都面帶微笑。但是眼神冰冷;畫面飛轉,宋辰又夢到自己“飛到”整個城市的上方,緩緩上升,用“上帝的視角”俯瞰地球;接著畫面再次變幻,宋辰看到了一條條藍色的線條將整個地球籠罩在里面,十分詭譎…
就在夢不知所夢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鈴聲將宋辰從古怪的夢境拉了回來。
當宋辰睡眼惺忪地睜開眼時,房間里一片幽暗,手肘撐起身體,印入眼簾地是一個正在沉睡的嬌媚女子,她的側臉白皙而又圓潤,柳眉微蹙,櫻唇張啟…
這是宋辰第一次仔細打量范雪的容貌。只是鈴聲不欲讓宋辰有更多的失神時間,他低咒一聲,終究還是不情不愿地從范雪身上爬了起來,惹來佳人嚶嚀一聲,拉起薄被側過身再次沉睡了過去。
倒是床另一邊的曾倩也被鈴聲驚醒,睜開美眸揉著眼角,一邊隨開床頭柜上的臺燈,為自己的上司兼情人提供一個良好的視線。
宋辰坐在床頭,看也沒看來顯,只是拿起手機坐在床頭懶洋洋地問了一句:“是誰!”
“是我!”
宋辰渾身一激靈。原本濃濃的睡意頓時被驅散的無影無蹤。
站在趙家四合院里,看著那份頗有歷史味道的建筑風格,宋辰的心境已經沒有了兩年前那么光棍且無謂的闊達心態。這大概是因為趙琳的緣故,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跟歡喜冤家趙琳互相斗嘴的記憶。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上次趙琳翹家出走跑去美國自己家,只是囿于那時候宋辰事務繁忙,再加上不想讓若曦產生多余的想法,所以一直沒有多少時間和趙琳說話,現在想來,十分可惜!
兩年了,趙家的擺設沒有太大變化,趙智展夫婦也是如此。今晚雖是私人性質的家宴,但是似乎頗為正式,不但趙智展夫婦在場,趙德升夫婦也在一旁正襟危坐,反倒是趙琳這個“魔公主”,現在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心中雖然有嘀咕,但宋辰還是做足了晚輩的禮儀,挨個向趙家的長輩問好,表現得十分乖巧。
“坐吧!”趙智展微微笑道,“小辰,兩年不見,你的事業越做越大了!告訴我,是不是一切還在你的掌握之中啊!”
“嘿嘿!”宋辰曬然一笑,微微躬身道,“當初小子意氣風發的戲言,您還是記在心頭啊,真是慚愧!琳琳呢?”
“和朋友去玩了!”趙德升淡淡地說道。
朝趙德升看去,只見他用異常審慎復雜的眼光打量自己,心中不由揣揣趙智展邀請他來京城的目的,甚至…趙德升夫婦為什么會在這里?莫非真是為了趙琳的終身問題?不是說趙琳也在京城嗎,怎么她不在現場呢?莫非被支走了?
心中千轉百回飛速地轉動,宋辰小心翼翼道:“趙老,上次你托趙大哥讓我來京城一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
“不急!”趙智展笑吟吟地說道,“我倒是對辰星公司接下來的動作十分好奇,國外暫且不提,在中國大陸,你那100億的貸款,你打算怎么用?”
“這…”宋辰頓感為難,不過考慮到以對方的地位不可能做商業間諜這樣掉價的事情,所以他緩緩說道,“之前辰星公司的業務除了辰星宅急送、連邦軟件之外大部分都是建立在‘云’上…哦,也就是網絡的基礎上!這種完全基于網絡的輕資產模式,優點是沒有包袱,容易輕裝上陣,缺點是將來可能會受制渠道或產業鏈上下游的參與者。比如攜程旅行網,一旦客房供應商迫于盈利的壓力,或轉而扶持競爭對手,這將給攜程旅行網帶來極大的壓力!”
摸著干凈的下巴,趙智展認可地點點頭。笑道:“所以你就讓攜程公司投資參股連鎖酒店,這就是所謂的‘鼠標’‘水泥’模式?”
宋辰笑道:“網絡實業的模式更容易理解,納斯達克股災最大的作用是摧毀毫無實質內容的概念,讓網絡回歸本質,讓新興的經濟向實體經濟靠攏!攜程不但要投資酒店,也要更加地考慮紙面媒體;阿里巴巴要加大物流行業的投入;百度要投資建設大型服務器中心。節省大筆服務器托管、維護費用…概而言之,不論是辰星公司,還是其他互聯網網站,都會比以前更加務實,更講效益!”
“換言之,要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的發展了!”趙智展呵呵一笑。
雙鬢發白的程雪溫和笑道:“小小年紀。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現象,真是了不起!”
宋辰老臉一紅,謙遜道:“其實,當初做‘盛世危言’的人不少,只是那時候肯靜下心來的人不多,說起來,我也只是拾人牙慧罷了!”
“嗯。由點及面,你的美國公司動作的弧度不會小!”趙智展頷首笑道,“不過小辰,你的商業集團規模看上去非常可觀,但虧損同樣嚴重,雖然只有上市公司的財報被披露,但從整個行業的角度來看,其他子公司的虧損應該不會相差太多!”
宋辰點點頭,也不避諱:“不錯,去年大約虧損了將近兩億美元。辰星網絡最多,不過上市公司虧損的資金因為可以讓投資人買單,對母公司影響不大!反倒是今年百度和GOOLGE的大項目,虧損的資金可能會進一步放寬至八億美元!”
一直沉默的趙德升突然問道:“你一早就拋出了‘流量變現’這個名詞,對于公司的盈利。你是不是一直含而不露,坐等美國股市崩盤?”
看著趙德升,宋辰沉默片刻后終于點點頭:“是!”
對于宋辰這個答案,在場幾個人反應不一:趙智展含笑不語,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程雪笑呵呵地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李玉則是上下打量著宋辰,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神中的滿意卻越來越明顯;至于趙德升,他嚴肅的表情終于露出了微笑。
“為什么?”程雪問道。
宋辰聳聳肩,自嘲道:“不這樣做,我至少要額外支出數億美元用于回購公司的股票!”
趙德升爽朗一笑道:“誰能想到,當初琳琳央求的小人情,不意會出現這樣的結果,真是世事難料!”
李玉緊緊盯著宋辰的表情忽然出聲道:“即便琳琳沒有幫忙,當初政策也會放開個人的房貸政策,是吧小辰?”
雖然不明白李玉為什么糾結這個問題,但宋辰還是搖頭道:“恩情就是恩情,不能因為時移世易的變化而推搪,哪怕我安排琳琳加入辰星網絡遙領工資,也不能稍減這份恩情!”
“哈哈,真是個小滑頭!”趙智展搖頭大笑起來。宋辰這句話雖然說得漂亮,但話里話外的意思跟李玉以退為進的手段是一樣的,所以趙智展才會忍俊不禁地笑罵起來。
趙德升也微笑起來,作為半輩子在宦海中沉浮的老官僚,宋辰的小伎倆怎么聽不出來,只是他明白宋辰不是不認這個人情,而是不希望趙家那這個人情獅子大開口!
趙家不是對宋辰幫助最大的人,若真要有,一擲千金的孫正義才是!軟銀集團的一億美元讓宋辰如虎添翼,更別提對方后來還拿出巨資再次投資GOOGLE!
趙德升沉吟著緩緩說道:“琳琳轉校江城大學之后,‘遙領的工作’沒有讓你為難吧?”
來啦!
宋辰精神一振,仔細地斟酌著用詞搖頭道:“不會,琳琳當初已經完成了QQ、QQ游戲和《吞食魚》游戲的畫風設計,剩下來的工作交給下面的人就行!”
沉默了片刻,趙德升遲疑道:“琳琳轉校江城大學之后,似乎不愿意接納新朋友,我很擔心她這樣下去可能會封閉自己!”
說著,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宋辰,言下之意頗意味深長。
這是試探嗎?
宋辰猶豫了一下,不禁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建議:“要不,讓她回東甌大學繼續就讀?”
李玉輕哼道:“東甌大學她倒是有朋友,但是最好的那個…只怕會跟隨你去美國吧?”
聽了李玉的話,宋辰就像聞到腥味的貓眼睛一亮,看了一眼在主位上笑瞇瞇不說話的趙智展夫婦,再聯想到來京城之前趙家曖昧的態度和謠言,他不禁心頭一橫,正色道:“那讓琳琳去美國留學怎么樣,美國那邊環境好,教學環境也好,因材施教適合琳琳跳脫的性格!”
微微一頓,宋辰咬咬牙,暗示道:“而且蔣琰也在那邊,她們之間的關系一向很好,情同姐妹,將來相互扶持,在異國他鄉也不會感到寂寞的!”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趙智展微微一笑。
宋辰的表態雖然隱諱,但是在場的人哪里還不會明白?尤其是對方提到了蔣琰,擺明了支付寶剩下的股權就是留給趙琳的!
李玉輕哼一聲,但沒有再說什么。
趙德升點點頭,然后神色淡淡地說道:“這也好,不過有一件事!”
見趙德升同意,宋辰眉飛色舞,高興地喜形于色,心忖道: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征服那個傲嬌的小女人了。只是趙智展隨后的“不過”頓時讓他的笑臉僵在那里,一套表情下來,讓一只觀察著他反應的趙家人忍俊不禁。
雖然早知道宋辰對自己的女兒有所企圖,但是當面見到宋辰的反應,李玉還是覺得又氣又好笑。
趙智展不禁暗嘆道:若非好女色,眼前這個男孩子懂事,會做人,有自知,會看人,可謂完美!不過從另一個角度,宋辰本身的專業水平不足,通過駕馭的女人幫助他控制公司未嘗不是個好辦法!只是這個辦法在將來會帶來極大的內患,以宋辰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就不知道他有沒有辦法杜絕未來可能發生的悲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