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腳步一頓,瘦高的身軀因為憤怒的情緒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就在答案呼之欲出的時候,早川香織給了他一個正面的答案,只聽她淡淡地說道:“看起來你已經猜到了,不錯!這是他的女兒!”
“不!早川香織,你敢如此欺辱我!”阿部龍二回過頭,俊美的五官因為憤怒幾乎扭曲成了麻花繩!
這還是早川香織平生第一次見到如此恐怖表情的男人,這時候她才知道當初宋辰為什么會如此憤怒,如此痛恨這個男人,畢竟這樣的經歷實在談不上有多么美好!將心中的畏怯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來,早川香織自恃有宋辰請的保鏢存在,所以她強裝鎮定地說道:“阿部龍二,既然我們是婚姻前有約定給彼此自由,我希望也能好聚好散!畢竟我們是因為利益而結合,根本談不上感情!離婚對你來說更是自由的開始!”
“不!那是恥辱!支那人的陰影將我釘在恥辱柱上,我將受辱一輩子!被人恥笑一輩子!”阿部龍二此刻猶如負傷的野獸,大聲咆哮起來。
尖銳而又怨恨的聲音終于讓嬰兒床小小的聲音啼哭起來,早川香織萬分心疼,她上前抱住女兒,然后目光冷淡地說道:“你想怎么樣?”
“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想怎么樣?”阿部龍二用充血的目光冷冷望著早川香織,“與我離婚,然后帶著他的女兒承歡在他的胯下?十幾個女人圍著一個鄙薄低賤的男人爭寵獻媚?早川香織,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是這樣一個淺薄下賤的女人!”
早川香織很想笑,自己被丈夫斥責為淺薄下賤也就罷了,但是宋辰被同樣私生活放浪形骸的男子貶低為鄙薄,那就有些過分了!更讓她無奈的是,眼前這個男人時不時在她面前展現的“血統優越論”實在讓她有些吃不住!
二十一世紀的貴族仍然不少,但是在真正白手起家的草根創業者看來,他們或許會向往上流社會的高品質生活和社交圈。羨慕三代才能培育出來的“貴族”子弟,但又何嘗看得起這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哥呢?
更何況宋辰作為新世紀以來最有影響力的商界領袖之一,至今仍然不被這個傲慢淺薄的男人看不起,可見這個人骨子里的狂傲已經到了無法糾正的地步。
這樣的人根本無法溝通,所以早川香織壓抑著怒氣緩緩說道:“就當我是這種淺薄無知的女人吧!相信這樣的女人你會甩得很高興,你大可以跟你的朋友宣揚我是一個多么水性楊花的女人!”
“好跟別人說,我被一個支那豬戴了綠帽子?”阿部龍二冷冷地說道。
“那你想怎么樣?”早川香織終于被阿部龍二的態度激怒了,“阿部龍二,這場婚姻本是雙方家庭為了共同利益強加給我們的,我知道當初你也有多么的不甘。現在我們只是還給雙方一個想要的自由!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沒有辦法,大家只能對簿公堂!”
表情更加冰冷刺骨的早川香織,讓阿部龍二狂暴的情緒有所降溫,更何況身后有兩道冰冷的視線正盯著他,真要發生沖突,恐怕自己立刻會被人丟出門外!到時候還沒離婚,自己就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笑料!
“哪怕我愿意承認這個女兒?”阿部龍二讓自己冷靜下來,冰冷的眼神少有所緩和。只是表情異常陰鷙。
早川香織嗤笑道:“阿部龍二,我們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彼此什么性格總是知道的!你承認她的存在,我或許會相信這一點。但是你絕對不會讓她健健康康的成長,所以在我面前收起這幅虛情假意的表情!”
阿部龍二冷冷地說道:“將這樁丑事送上公堂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所以,低調離婚是最好的選擇!”早川香織見阿部龍二終于不再咄咄逼人,愿意坦誠公布。她也不愿失了和氣,她淡淡說道,“當初你剛進監獄時我本有更好的機會與你分手。但我忍到現在,只是不愿傷了兩家的和氣!”
阿部龍二面帶譏諷地說道:“那我要感謝你了?感謝你的姘頭將我送入監獄?”
“是我讓你請混混綁架國際知名富豪么?還是山口組的混混讓你這么做的?如果真是山口組干的就好了!你也用不著被他們毒打了一頓,還進了監獄!”早川香織毫不留情地頂了回去,“阿部龍二,你別忘了,山口組當初可是十分痛恨你以他們的名義做出這樣駭人的蠢事!你能夠活到現在也是你父親花錢贊助擺平地結果!”
阿部龍二被早川香織頂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面色漲紅,表情顯得十分猙獰:“你一定要跟我離婚?”
“不錯!”早川香織冷冷地說道,“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你別忘了,我父親是夏普的股東,你父親如果要重返大阪,我父親也有投票權!”阿部龍二不愿意與自己喜歡已久的妻子離婚,只能威逼利誘地讓她考慮后果。
早川香織冷冷地說道:“他是他的事情,我們是我們的事情,你不用拿我父親威脅我,更何況他早已經知道我的決定了!阿部龍二,讓我們好聚好散吧!即便相識這么多年,做不成夫妻,至少也要做一對見面能點點頭的朋友!”
阿部龍二握緊拳頭,渾然不知手背上的青筋暴跳仿佛要血管爆料,許久,面目猙獰的他才收回暴走的情緒,他轉身離開之前深深地凝視著自己的妻子,用一種一場冷漠的聲音說道:“總有一天,我會看到你帶著這個賤種落魄地出現在街頭,那時候來找我,我會施舍我難得的善念!”
即便不甘心也要用口頭討一點便宜,這難道就是血統高貴的貴族會做的事情?早川香織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阿部龍二,搖搖頭,淡淡地說道:“相反,或許有一天,我帶著我的女兒回東京時。讓你見識她有多么貴氣逼人!”
“如你所愿!”阿部龍二拋出一句話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目送那兩個保鏢遙送阿部龍二離開,早川香織抱著啼哭不已的女兒癱坐在欄桿上,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直到一雙精致的高跟鞋出現在她面前。
早川香織抬起頭,見母親若有所思的樣子,她不禁沒好氣地說道:“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佐藤涼子問道:“剛剛那句話你是認真的?”
她剛剛說的話可多了!早川香織蹙起細長的黛眉,十分不悅:“那句話?”
“帶著阿珍回東京那句話!”佐藤涼子的目光滿含深意,“看起來你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回那男人身邊,而不是從他到夏威夷勸你之后的結果!”
早川香織沉默片刻后才坦然道:“當然!當初看好他的又不只是那些女人。我是其中之一!”
佐藤涼子微笑道:“我上了他的床,之后你又突然首肯,母女共侍一夫,這讓你也松了一口氣吧?”
早川香織微微嗔怪道:“這當然是意外,誰會想到你一點都不害臊地上了他的床?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我除了默認還能干什么?不過母親你說得對,我的確松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對你的韻味肯定印象深刻,以后上了我的床也能記起我倆的好。也算是幫我固寵了!”
被女兒順水推舟地利用,佐藤涼子不但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嫣然嬌笑道:“不愧是我女兒,以這樣的城府和手腕,即便斗不過那些女人。至少也不會吃虧!跟阿部龍二離婚之后,就馬上動身去美國吧,聽說他為每一個孩子制定了信托計劃,都過去兩三個月了。信托公司應該已經組建得差不多了!你現在帶著阿珍過去不但能喝口湯,說不定阿珍還能得到他父親的饋贈!”
早川香織望著女兒如剝掉雞蛋殼般嬌嫩的臉蛋,她淡淡一笑道:“不急。該是我女兒的一分都不會少!”
話音剛落,茶幾上的索尼手機突然響起了悅耳的和弦鈴聲,早川香織低頭看了來電顯示,她不禁勾起唇角。將孩子交給了母親,她接通了電話,半不耐煩半帶撒嬌的語氣語氣問道:“你那邊是大晚上吧?這么遲打電話給我干嘛?”
佐藤涼子一邊哄著外孫女一邊觀察著女兒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女兒很快就掛斷了電話。只見她遲疑了一下之后,沉吟道:“他讓我準備一下,今年帶孩子去美國過除夜!”
佐藤涼子似笑非笑地說道:“前兩年都不在乎的形式,今年為什么會變得這么特殊?要么是阿珍的奶奶想要看看第三個孫女長什么樣子,要么就是被你猜中了,他準備在變更國籍之前將部分財產贈與親生子女!”
早川香織從母親懷里接過已經停止了哭啼,眼眶還噙著眼淚的女兒,她用力地在女兒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粲然道:“算你父親有良心!”
佐藤涼子淺淺一笑,忽地又說道:“阿部龍二來之前,你說過不準讓我上他的床?現在仍然還是這樣的決定嗎?”
早川香織深深地凝視著母親,透過那張柔媚得可以滴出水的眼眸,她抱著女兒進了里屋,一邊語氣淡淡地說道:“他要求的話,我不反對!”
佐藤涼子微微一笑,隨后豐滿的嬌軀又僵住了,因為女兒清麗的聲音從背后傳了過來。
“但我不喜歡突然出來一個弟弟或妹妹!對大家都沒好處!”
北平,華清嘉園。
此時已經是晚上9點了,12月初的北平雖然沒有向日本東京那樣銀裝素裹,漫天飛雪,但地面上也鋪滿了薄薄的冰雪。空氣寒冷潮濕,寧靜的小區道路上除了昏黃的路燈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影。
在這樣的夜晚,一陣陣渾厚流暢,猶如珠落玉盤的鋼琴聲從某間房子中穿透了出來,在這個寂靜清冷的夜晚顯得即悅耳又感傷。不少聽到美妙鋼琴樂曲的人們悄悄來到窗前,半閉著眼睛,即使不是專業的鑒賞師,人們也不禁深深地陶醉在這種猶如天籟般的音樂中。
尹菁荷穿著淡黃色的羊絨居家睡裙,坐在雪白的三角鋼琴前;她的眼神專注,時而輕蹙柳眉,時而眉宇舒展;雪臂舒展起伏。雪白的柔荑在黑白鍵帽中翩翩起舞,一曲讓人陶醉不已的美妙音樂就在她的指尖傾瀉而出。
客廳里開著暖氣,給人帶來四季如春的溫暖,她的父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同樣閉著眼睛,表情陶醉而又驕傲。一曲原創的鋼琴曲告一段落,尹春祥肖欣夫婦頓時大力鼓掌起來。
“哎呀!我家女兒不但人長得美,氣質好,又會鋼琴長笛大小提琴,為人也善良溫柔。只要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都應該好好地珍藏在家里,對吧女兒!”肖欣用十分夸張的表情表達自己的驕傲以及隱隱的不甘。
合起鍵蓋,尹菁荷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媽,能不能老是別提這茬?”
原本就風韻猶存保養得當的肖欣自從因為女兒“雞犬升天“在化妝品保養品上就更加不會客氣了,能用貴的絕對不用對的!再加上她和老公不需要為柴米油鹽醬醋茶擔心,住的又是高檔房子,所以整個人也年輕了十歲。她笑瞇瞇地說道:“好好!知道你不喜歡,不提就不提!”
尹春祥品了一口上等的碧螺春,用關心的語氣說道:“話說回來,菁荷。華誼兄弟什么時候請你拍電影啊?籌拍了都一兩年了,怎么到現在都還沒影子,自從你上了《音樂風云榜》之后,大家都在猜你什么時候上大熒屏呢?要不電視劇也好。華誼光線兩大公司的總裁在你面前也是畢恭畢敬的,怎么也應該請你當今女主角!即便女配角也好,第一次嘛!經驗不足也是沒辦法的!”
肖欣碎碎念道:“就是!親戚也在嘮叨著你什么時候能上電視。讓大家神氣神氣!”
“我不急!”尹春祥淡淡地說道,“反正機會擺在那里,學校又還沒畢業,多準備也是好的!他也說過,上熒屏第一給人的印象很重要,幾乎定調了一個明星將來的星路!”
尹春祥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你怎么能跟一般人比?他們如果搞砸了,將來成績就黯淡了?你若第一次演差了,二王王中軍王長田難道還不給你面子!即便不給你面子,也要給大老板面子吧?”
聽著父母的嘮叨,尹菁荷細眉輕輕地揪在了一起,她不想將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于是說道:“爸,媽,下個月我得去一趟美國?”
“嗯?美國…美國!”肖欣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眼睛就猶如閃爍的燈泡一樣高亮起來,“他叫你去的?哎呀,這不是讓那姓張的逞威風么?”
“為啥叫你去呀?”尹春祥更關注這件事。
“是呀!有沒有邀請我們過去?”
面對父母一連串的問題,尹菁荷著實很煩,她不耐煩地說道:“只是去一趟美國而已,你們就不要嘮嘮叨叨了煩不煩啊!”
尹春祥與妻子相視一眼,表情訕訕道:“是是是!那他邀請我們去了嗎?”
“你們去干什么?給人白眼啊!”尹菁荷悶悶不樂地說道,“說不定是張若曦想要見我也是有可能的,阿辰在電話里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讓我準備一下!”
“喔…”聽到自己沒得去,肖欣也變得不開心起來,“那簽證的事情你要準備去辦了,要不要爸媽幫忙?”
“不用了,華誼兄弟會幫我辦一張工作簽證的!”尹菁荷擠出一絲笑意。
尹春祥夫婦雖然利欲熏心,希冀女兒攀龍附鳳連帶一家人都能獲得優質的生活,但已經和畢竟是他和妻子唯一的親生骨肉,關切之心是誰也比不了的。他憂慮道:“你以前從來沒有出過國,英語水平也不好,這次突然去遠門,真的好嗎?”
“是啊!一想到你要去那么遠的地方,我的心就被撕碎了一般疼!”
面對父母的關心,尹菁荷麗靨稍霽,只聽她柔聲道:“沒關系,永紅會陪我一起去的,美國那邊也會有專車來接我!你們不用擔心!”
嚴格地說,女兒現在雖然沒有被明媒正娶地嫁入宋家,但真用“宋辰的所有物”去形容女兒的處境,也是錯不了的!尹春祥悻悻地說:“好吧!”
肖欣眼珠子骨碌一轉,迷惑道:“這次讓你去美國,真是為了一起過春節的事情嗎?會不會跟前段時間,美國那什么什么…報紙說的那樣,是為了家族信托的事情?”
尹春祥哼哼道:“我們家菁荷又沒有孩子,那一千萬美元跟咱們有什么關系?咱們也不稀罕!”
雖然說的灑脫,但是話里話外的含義卻羨慕的不得了!
“沒有關系?怎么可能沒關系?”聽了丈夫的話,肖欣就不樂意了,“今天沒有不代表以后不會有,我雖然到現在都還搞不懂那信托是干什么的,但好歹也要先準備著嘛,是吧?”
一提起金錢,父母雙目放光的樣子著實讓尹菁荷心煩意亂,原本還打算向他們好好談談自己的想法,最終還是放棄了。她跺跺腳,恨聲道:“我回去睡覺了!”
“砰”地一聲,尹菁荷的閨房被狠狠地甩上,尹春祥肖欣二人面面相覷,十分茫然。
“我們說錯什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