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待了一早上,翟悅驅車剛剛回到家門口,便聽到自己女兒清脆嘹亮的哭聲,間或還能聽到張若曦的兒子宋燦得意洋洋的叫聲。
有了弟妹,宋燦原本就跳脫的性子更是多了無窮的精力,平時有事無事就逗弄弟妹們,這不,剛剛從南邊回來就跟女兒玩鬧起來了。
雖然家里人多,但也正因為女人太多,原本擔心請保姆導致人多口雜的李婉干脆就直接讓文怡賢和白夢瑤在家里充當了健康護理兼私人保姆的角色。
不得不說,雖然這樣的處置對文白二女并不公平,但對她們本人來說,反而松了一口氣,自覺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這樣一來往日患得患失擔心自己會被邊緣化的文白二女就徹底安下心了。
當然,文怡賢和白夢瑤二女生得桃羞杏讓千嬌百媚,雖然不像二翟王蔣四女那般手握大權,但仍然是宋辰十分寵愛的情人。兼職一下沒有問題,真不顧對方顏色強讓對方屈從這個角色,不說其本人會不會心生怨懟,宋辰會不會生氣,就說李婉也不會同意,畢竟也是半個媳婦兒,那樣還不如請專職的傭人更加省心一——宋家畢竟不差這個錢,只是擔心保姆管不住這個嘴,可能會泄露一些宋辰不許而社會卻喜聞樂見的事情罷了!
一般來說,翟悅翟艷上班之后,孩子們都是交給文怡賢、白夢瑤照顧的,張若曦也會捎帶看一下,而晚上為了給她們有充足的睡眠時間,李婉都會主動盡一份奶奶的職責,文怡賢和白夢瑤則從旁輔助,伺寢則是另外的事了。
不過這樣一來,李婉、文怡賢和白夢瑤的責任就很重,也影響休息。好在這樣的日子用不著多久就會有變化,且不說新的大房子正在督造,美國那邊,宋辰干脆一咬牙,以1.1億美元的價格在硅谷買了一套臨湖的西班牙式豪華別墅,這筆巨大的不動產交易正在私底下談,美國那邊還沒傳出風聲,否則輿論早就騷動不安,沸反盈天了!
若是有了更大的房子,宋家可操作的余地可就多了。要不是宋家在東甌的房子相對人口來說實在太小,要換房子暫時也沒這個必要,宋辰李婉即便再不想請傭人,也要考慮一下會不會累著自己和媳婦!
進了房門,翟悅第一時間便看到長女如黑寶石一般的大眼,她撅著一張小嘴,清澈無垢的眼珠子醞釀著惹的霧氣,泫然欲泣的樣子分外惹人憐惜。見到生母,剛剛哭過的宋凝嘴巴一扁,“哇”地一聲再次哭起來。
在窗前已經看到翟悅回來的白夢瑤抱著宋凝嬌笑道:“我們家的凝凝比哥哥欺負慘了!”
“有嗎?哥哥壞哈!讓媽媽抱一抱!”翟悅憐愛地從白夢瑤手中接過長女,一邊柔聲哄著,一邊跟白夢瑤說了一聲“辛苦”!
“都是一家人,悅姐別客氣!”
白夢瑤也當得起這份辛苦,實際上自從宋煜、宋凝、宋瀅三個孩子出世之后,她和文怡賢李婉三人就沒有正常作息過,連帶著宋家的人也是如此,畢竟三更半夜的孩子一哭,家里人都聽到了。
兩人寒暄之間,宋燦背著手跑了過來,用十分含混的童言稚語大聲嚷嚷道:“我沒有欺負凝凝,是她自己哭了的!”
“撲哧!小小年紀不學好,要不是你拿吃的東西引誘她,她怎么會哭!”說話的是文怡賢,她抱著只與宋凝相差幾分鐘的妹妹宋瀅巧笑嫣然地走了過來。
翟悅一眼就看到宋燦的背后那幾乎有他臉大的棒棒糖,她不禁啐道:“燦燦,這根棒棒糖誰賣給你的?如果你敢拆下來吃掉的話,仔細你的皮!”
宋燦得意洋洋地舉起來大聲道:“是外公買給我的!”
外公?張樺來了?
似乎看到翟悅的疑慮,文怡賢抱著宋瀅的屁股一邊搖晃一邊輕聲道:“若曦的父母來拜訪,正在書房里跟婆婆若曦她們說話呢!”
翟悅點點頭,正想說話,忽見大腹便便的李尹馨穿著孕婦裝,慢慢扶著樓梯走了下來,見到翟悅,她用已經比較流利的普通話打了一個招呼:“悅姐,你回來了!”
見她小心翼翼地步履緩慢,翟悅抱著長女迎了上去:“今天怎么樣,身體還舒服吧?”
李尹馨用似嗔還喜的語氣說道:“還好,眼看著再過一兩個星期就出來了,我總算要熬到頭了!”
白夢瑤卻搖搖頭,啼笑皆非地說道:“十月懷胎只是開始,以后有的你苦吃呢!”
翟悅笑了笑,低頭在宋瀅嬰兒肥的臉蛋上用力地親了一口,美滋滋地說道:“再多的苦,也是為了自己肚子里掉出來的至今骨肉,女人這一關啊,是怎么逃也逃不了的!”
白夢瑤和文怡賢相視一眼,多少有點忐忑之情,旁的不說,單單是分娩過程的痛楚,就讓她們心生寒意。
“對了,小煜呢?婆婆現在帶著?”
白夢瑤嫣然道:“沒呢,艷姐早上就帶去上班了!”
翟悅微微蹙起眉頭,就在她準備說話的時候,忽地摩托羅拉手機的和弦鈴聲響起,她微微皺起眉頭,接著一聽,發現是自己母親打來的。
話沒說幾句,當翟悅放下電話時,她只能滿含歉意地對白夢瑤和文怡賢三人說道:“我媽讓我回家一趟,中午我就不在家里吃了!”
白夢瑤笑道:“我知道了,等一下我會跟婆婆說一句的!”
“麻煩你們了!”
翟悅開著車回到家時已經是11點半,母親沈蕓準備了一桌可口的飯菜,正月初一因為中風從醫院出來的父親雖然行動不便,但是通過合理的復健方式,他已經能夠自己走在平地而不用人攙扶,見到大女兒回家,他很高興。
但翟悅卻很不高興,因為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她看到了吊兒郎當翹起腿,眼神閃爍的翟政,這讓她狠狠地揪起好看的柳眉,問道:“阿政,都這么多天了,你怎么還沒去北平?”
翟政不怕溺愛的父母,就怕嚴厲的姐姐,一見到他倒豎柳眉,他心下膽寒起來:“啊…我…呵呵,不是沒事嘛!”
沒想到翟悅一回家就會這樣劈頭質問,不但翟政不高興,連心疼兒子的沈蕓也不禁埋怨起來:“在北平又沒什么事情做,讓阿政回來有什么關系?更何況你趙姨現在也不愿在咱們家里…”
翟悅直接打斷了母親的話,寒聲道:“媽,趙姨不是不愿住家里,而是不敢回來,您不要睜眼說瞎話,沒得令人心寒!”
“好了,是我的意思!”面對刺猬般的大女兒,翟闊不禁腦仁生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爸!”
父母的溺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翟悅雖然知道父母可能會好了傷疤忘了疼,但是沒想到僅僅半年的時間,他們就再一次地打算讓翟政長住家里,那么下一步呢?是不是要打斷她早已安排好的家族信托基金?讓死不悔改的弟弟繼續接管翟闊電器?難道,父親真的要鬧到眾叛親離才能回心轉意嗎?
翟悅深吸一口氣,當下不客氣地說道:“去年阿政敗掉1.6億公款,至今咱們公司還欠著辰星集團5000萬沒還呢!您如果讓阿政回來,姑且不替阿辰可能的反應,叔伯他們馬上就要與我們翻臉!”
“我知道!”翟闊淡淡地說道,“我沒說過讓阿政回公司,也沒說過不還這筆五千萬,實際上這筆錢我馬上就要還給小辰?”
“嗯?”翟悅愣住了,“公司去年因為阿政的事情鬧得元氣大傷,現在您哪有錢還這筆錢?”
去年,翟政在澳門豪擲1.6億人民幣,結果輸得連底褲都保不住,還被高利貸的人綁架了起來,事情鬧到需要讓辰星集團出面還債的地步。翟政的無腦行為不但讓翟闊電器虧損掉所有的利潤,元氣大傷,還差一點導致翟家內訌,讓人看了不少笑話。
好在辰星集團及時向翟闊電器輸血,拿出總價值兩千萬的采購訂單,還直接將現款打過來,直接穩住了公司的人心和陣腳。接著,翟悅也十分迅速地引入外資和職業經理人,這才穩定了翟闊一下的江山。
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翟悅一舉實現了翟闊電器的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分離,同時擁有了逐鹿國際市場的資本和視野。在這個過程中,翟悅表現出了令輿論傳媒十分佩服的手段,一點也不比她妹妹翟艷差少分毫——當然,翟闊電器的種種步驟其實少不了翟艷的謀劃。
翟闊自然是為自家兩個女兒的出色表現感到自豪的,如果不是因為翟悅翟艷是女兒身,重男輕女的翟闊早就讓她們接掌家族企業了,哪里有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翟政的份?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餐桌前,一邊示意女兒坐下來,一邊語氣淡淡地道:“不說你去年重組翟闊電器,組建家族信托基金,引入職業經理人取代了我的地位…即使我再頑固,也要考慮阿政的才能!經過去年一事,他其實已經完全失去了繼任翟闊電器總經理的資格!”
不理會翟政陰鷙深沉的表情,翟闊發出一聲長嘆:“我之所以有底氣要還那筆錢,是因為兩三年前的人情投資不經意之間竟然會成長到今日這般成績,盡管私心里我并不想賣!”
翟悅挑起眉峰,幾乎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件事:“辰星宅急送?”
翟闊點點頭。
翟悅沉吟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忙著公司的業務,倒是沒有關注這件事的進展,我一直以為阿艷會慢慢回購辰星宅急送的股權,甚至有可能會交給阿里巴巴集團下一任董事長,沒想到她會這樣雷厲風行!”
翟闊剛剛蠕動了一下嘴唇,沈蕓端著一碗飯放在丈夫面前,用帶著一股鼻音的腔調輕哼道:“那看起來你還是不太了解你妹妹啊!”
不理會母親沒有半點意義的埋怨,翟悅關切地問道:“當年您出資三千萬持有辰星宅急送4.5股權,阿里巴巴集團以什么條件回購這部分股權?”
翟闊打了一個“九”的手勢,翟悅當下微笑道:“果然是三倍回報!雖然不算大賺特賺,但是以三年不到的時間獲得兩倍的純利潤收入,以實體企業而言,這份投資回報還是非常高的!爸,向來您也看到這個決定會讓阿辰和阿里巴巴集團承受巨大的資金壓力!”
“自討苦吃,她本不用做這樣的決定!”翟闊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翟闊當然知道他其實是賺了,辰星宅急送所有的股東都是如此!不過他其實無意賣掉辰星宅急送的資產,原因其實很簡單,雖然辰星宅急送每年的總收入不高,但是他們看中的可不是這家物流企業的現在,而是將來,以及辰星宅急送所持土地將來的增值空間!
賣掉辰星宅急送的股權,五千萬換給辰星集團,剩下四千萬能干什么?總不成交給兒子敗家吧?看了一眼蠢蠢欲動的翟政,翟闊有一種心灰意冷的感覺,因為他突然發覺,自己賺來的錢竟然毫無意義!
翟悅沒有留意到父親急轉而下的情緒,只是為妹妹轉圜道:“其實,這不但是阿辰和阿艷的主意,也是阿里巴巴集團共同的意志!雖然回購的代價需要拿出十幾億的現金,但是辰星宅急送的盤子太大,接下來的發展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以金融資產慢慢壯大自己就行,只要辰星宅急送能夠盡快實現收支平衡,對于阿里巴巴集團來說就是勝利!”
翟闊揮了揮手,略帶惆悵地說道:“在商言商,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其實阿里巴巴集團也是為股東著想,因為他們接下來的決策可能會比較激進!”翟悅雖然不是阿里巴巴集團內部的人,但她好歹也是翟艷的姐姐,辰星集團的核心決策者之一,哪怕不刻意打聽也能知道一些風聲,所以面對父親埋怨的表情,知道該怎么勸解。
“哦?”翟闊雖然因為中風的關系提前退休,但是對于生意場上的事情還是充滿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