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尸與本尊有冥冥牽掛,都曉得蘇景在行轉一門新法術,也都抓肝撓肺地想去看個熱鬧。binhuo可人在惡斗中,雖說己方大占上風、他們暫時離開無虞,但是就這么走了未免顯得太不仗義。
三尸都是講究人,要來開戰場去看熱鬧,還不能讓小相柳戚東來說出什么來。
雷動對著赤目把眼神一飄,赤目向著拈花把眼睛一瞇,拈花低聲說了句‘瞧我的’,跟著自己的左腳絆上右腳,哇呀怪叫撲倒在地,陣勢立刻破了,附近兩頭正做俯沖的迦樓羅,一直被打得苦不堪言,忽見三個矮子顯出破綻,哪肯放過大好機會,催運余力速度暴漲,一劃而過將三人抓死三個渾人如愿以償,回到蘇景身邊去了。
現身禪房,拈花才一打量就甩手道:“這不錯了么,不是要請火?怎么下起雨了。”
雷動愁眉苦臉,顯然也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唯獨赤目真人,那一雙紅眼睛不是白長的,瞇起眼睛仔細端詳雨滴清露,口中‘嘿’地一聲嘆:“好家伙!”
肉眼難查,非得動用修家神目辨塵入微:浮塵微小的朵朵白蓮,居于雨滴正中...哪里是什么雨水,所謂清露,是那小到不能再小、卻精致到無以復加的白蓮花散起的剔透熒光。
至于蓮花——靈火結形!
火化蓮,蓮即火,凝結成蓮花模樣的靈火。
靈火飄飄,向著蘇景蜂擁而去,行途中遇到三尸,火蓮兒會輕巧繞開。
三尸好打發,看過禪房一眼他們就心滿意足了,雷動喊一聲:“戚東來相柳莫慌,本座來也!”手中殷天子舞成一片光。帶上赤目拈花又沖回戰場去了。
蘇景心思空明,收斂蓮花靈火入體,同時金烏正法行轉開來,焠煉火靈化為陽火真元。
蓮花靈火裹含禪味、飽蘊佛香。比起蘇景曾煉化的烈火世界、老蝎地煞,純烈更盛,另外卻有多出一道柔然氣韻,平和而寧靜。
火之一道。向以奔放熾烈著稱,普通火行修家在煉火中大都會追求‘霸道’兩字,在他們看來火焰本性便是如此,唯有將其發揮到極致才有成大器。
殊不知真正火焰。惡為表善為本,烈于外柔于內。于人間火之饋贈遠比火之所奪要多;于世界火之匡扶也遠比火之毀滅來得更甚更重。
眼前的,火能煮飯蒸食能冶煉鑄器;高遠的。東升西落但永不爽約的那一輪驕陽。光拂乾坤溫暖世界!
能在兇猛中添入一份柔善的火焰,才是火中上品,便如現在的蓮花靈火。也是因為如此,靈火之韻與陽火本性頗有相似,蘇景蓮花起來事半功倍。
莫道那白蓮小到看不見,但‘須彌芥子’、小中藏大,點點滴滴卻厚重十足!
相由心生。蘇景笑。而這個時候,他以前修行的另一樁好處也完全顯現:多開出的千零八十道阿是穴,讓他斂氣行功快出幾倍!
正法行運、火靈入體被層層煉化做陽火精元,隨即匯聚一起,如浩浩雄川自經脈流淌而過、灌入五大納氣之竅。
蘇景是風火雙修,身懷兩道正法,‘玉露金風’是藍祈專為配合陽火所創的法術。當初就和蘇景說得明白,五境之前兩門法術要兼顧修煉,但自‘沖煞’開始,陽火生而金風起,雙法合一,再不用刻意修風。
此刻便是如此,隨著火元入體陽火漸增,玉露金風也一起變得雄渾起來。本是當然之事,不用太過驚詫,可這其中出了一件讓蘇景十足意外的狀況:
佛香蘊于蓮花之火,既是氣韻也是靈性,可蓮花火被淬煉做陽火后,那份佛香禪味便被剝離了出來,蘇景不修釋家,本是要把這些靈光氣韻散出體外的,不料玉露金風行轉而過,將其盡數融入風元。
蘇景想不通內中道理,不過這肯定是好事,高興就是了。
禪房內,蘇景行功不停;古剎廢墟間,那場惡斗也漸漸無聊起來。
三尸已經收手了,但小相柳和戚東來都打出了興致,前者是妖性暴戾越打越收不住手;后者則將此戰當成試煉法術的好機會。
比著初到時,十七迦樓羅早都變了樣子,人身傷痕累累、鷹身羽毛斑駁,個個鮮血披身。拈花躺在地上,腿搭二郎、頭枕雙手,看著天空樂呵呵道:“迦樓羅果然是神物,血可真多,流了這么多還能飛。”
“也快飛不動了,”雷動天尊躺在拈花身旁,一樣的姿勢、枕手望天:“挨打也是個力氣活。”
現在迦樓羅哪還有來去如風飛撲如電的氣勢,穿梭飛舞的速度比起普通禽鳥也快不了多少了。
赤目則開聲提醒:“相柳,戚東來,手里掂量著些輕重,莫打死了!死一頭你們誰也賠不起!”
戚東來笑道:“放心!我都沒再砸他們的腦袋。”
小相柳不理,不過手下的力道稍稍放緩了些。
又過好一陣,十七迦樓羅終于失了力氣,陸陸續續被打翻在地,一場鏖戰前前后后總有個十余天的光景。怪物的力氣再如何大,于相柳等人的法術強攻下,也都消耗得涓滴不剩了,摔落地面猶自不甘怒吼,可又有什么用處。
戚東來把大袖一抖,嘩朗朗的亂響,一道紫色長鏈飛出,把十七迦樓羅穿成一串、綁了個結結實實。
北冥還鞘、十六乘龍輦歡喜凱旋,三尸起身來到迦樓羅面前挨著個的大罵‘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小相柳搖身變回冷漠青年,跟著身形微一模糊,同時下個身影出現半空、再模糊、再躍升,分光化影不停、從地面直沖摩天古剎那白蒙蒙的天空不久后他又返回原地,對其他人搖搖頭:“白色天不受沖擊也不受法術。”
拈花不明白:“啥意思?”
“走不了。”小相柳應道。古剎平和,除了從‘反面’撲過來的十七迦樓羅外再無危機,可是如何才能離開此間實在是個大問題了。
這不奇怪,西海底蓮花收斂,護寺法篆又告行轉,外來人誰也別想離開了。
三尸聞言變色,各自放出小棺材,排成一排登天去探索了。
不知是信任小相柳還是心思懶惰,戚東來沒去試著找出路:“離開的事情,等蘇景行功完再商量吧。”說完,他盤膝坐倒也做行功調息。
但才坐下片刻,戚東來似是察覺到什么異常,猛地張開雙目昂首望天。小相柳眼中也閃過寒光,同樣抬頭向著天空望去半空之中,一片艷艷紅光無聲浮現,正做氤氳、蠕動。
小相柳冷聲道:“裝神弄鬼,什么東西!”掐訣揚手,對著那片赤色霞光遙遙指點,一道海藍巨漩憑空而現,轟轟旋轉巨力迸綻,想要把赤霞吞沒,那霞光卻不為所動。
相柳手一翻,手訣變化,法術也隨之而變,巨漩猛炸裂,一只烏青夜叉自內中沖出。海夜叉縱聲大吼,托海鋼叉脫手,向著霞光激射而去。
赤霞只是浮光,全不受力,鋼叉穿過、飛遠。
海夜叉不依不饒,青色雙翼展開,自己也撲進霞光,拳打腳踢蕩漾巨力,可又哪能把光打散,憑它再如何賣力也只是徒勞。
小相柳五指收攏,微一攥拳,夜叉就此消失不見。小相柳似是寧定了,試過兩次后不再施展法術,負手站于禪房門前,面上沒什么表情,靜觀霞光變化。
片刻后,瑰麗再起,紅色霞光中,又多出了一道橙色光芒。橙色光芒閃爍不久,黃色霞光又起,接下來綠光、青霞、藍芒不長功夫,半空中、十余丈方圓一片七彩迷離!
戚東來與相柳對望了一眼,輕聲道:“你守在此間,我上去。”言罷,魔家弟子邁步。
腳下似有無形天梯,戚東來一步一步登高而去,人到半空、綺麗光芒三十丈前停步,跟著他抬起頭,對靜靜懸浮高處、正注目古怪光華的三尸微微點頭。
三尸會意,殷天子再度出鞘高處、半空、地面,五個人分作三處,穩穩站住位置、隱做包圍之勢。
那片光彩繼續氤氳著,對眾人的戒備全無反應,自顧自地流轉著、蠕動著,好半晌過去也不見其他動靜。
不知不覺里,三尸握劍的手心中盡是汗水了,拈花劍交左手,把濕漉漉的右手在赤目身上抹了抹,嘀咕道:“還得等多久?”
不用再等了,就在此刻,七彩霞光之中,突兀綻放一道金色光芒,裹挾著風雷轟動,狠狠打向人在半空的戚東來!
金光之內,煌煌赫赫一柄降魔杵。
戚東來早有防備,十指相扣雙手猛震,黑色巨鐘突顯身前!杵撞鐘,不聞鐘聲響亮,而是淬厲雷鳴。
鐘響、雷動!九道黑色雷光自巨鐘綻放,反攻突然出現的強敵。
一口大鐘擺放身前,看似守御的寶貝,但無論神通、法寶,只要砸上這鐘,立刻便會有魔家雷法逆襲反攻,戚東來的好寶貝。
奇光中的來者應變奇快,金色巨杵倒轉,頃刻掃滅雷光,下一刻半空之中光明大作,金甲銀冠、披紅掛彩,右手抱杵左手托瓶,威風神將顯身,面容憤怒而目光輕蔑。
地面上,小相柳一見此人便皺起眉頭:“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