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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天宗氣象

  大吼之人,古銅皮膚身形健壯的老者:專責煉器,公冶長老。

  公冶長老雙目瞪得堪比銅鈴,死死盯住蘇景手中的劍羽:“這是庚金劍羽?純粹庚金?!”

  論起癡迷程度,公冶對煉器一道,比著風長老對醫術有過之而無不及。以前蘇景那根好劍羽幾乎沒在離山的公開場合亮相過,公冶如今乍見純粹的紫凰庚金劍羽他如何能夠不驚訝?

  蘇景明白他的意思,當即道:“陽火無法傳下,但是鍛造這劍羽時配合了另一套遠古時的敲打器術,回頭我給你也抄錄一份。”

  公冶這邊還來不及道謝,忽然有同門法訊傳到:前陣下山去的任、紅、龔三位長老率同弟子歸宗,此刻已到山腳下,另外還有大批正道修士趕來拜山,其中不乏天宗高人以及其他門宗的宿老名劍。來者均帶喜色,顯然是好事情。

  沒什么可說的,宗內長老一聲令下,離山山門大開,重要人物與核心弟子更換盛裝出迎。蘇景本來不想理會這種事,但他適逢其會,身為第一代真傳再想躲已經晚了。

  蘇景來離山的日子不短了,但從未趕上過大規模接待同道的盛會,當初他的‘歸山大典’本來只是內定儀式,是以他沒見過更未想到,在對真正有分量的賓客開放門庭時,離山竟然還有另一番氣象。

  隨著一道道煙鶴諭令傳散四方......

  外圍無量湖無風起浪,驚濤拍岸水華沖天,可猛烈的躁動之下,湖水非但不曾變得渾濁,反而越來越清澈,不久之后當大湖重歸平靜時再看......好一片純透!每一座無量湖都變得徹底透明,即便凡人,站在湖畔也能輕易看穿層層清波、深處游魚輕易可見。不過無量湖、深無量,莫說是湖水透明,就算抽干大湖也還是一眼望不穿盡頭,而清漣、游魚和越看越覺得深邃的黑暗,搭起的更是一派迷離景色。

  十九座鐫天石崖水聲依舊,但終年壓在崖頂的滾滾烏云卻不見了...并非散去,而是翻卷垂落、化作一身玄甲披掛于石崖之上!云未消,雷霆猶在,仍于云中閃爍狂舞,那一道道燦爛痕跡便是那黑色戰甲上的輝煌劍痕。

  鐫天崖、烏云甲,雷霆劍痕!

  離山核心處的飄渺星峰并無變化,變化的是托浮星峰的真水靈元:平日里的飄渺靈霧不知到哪里去了,而每座星峰之下,赫然顯出一條青色巨龍!

  負山之物,水尊青龍。水靈化形,龍威昭彰。聲聲長吟悠遠,縹緲峰,水龍吟......

  蘇景看得目眩神迷,裘平安也眼前的異象驚到了,眨巴著眼睛看了會,又古里古怪地笑了起來,對蘇景道:“我聽黑哥講過,當年你歸宗大典上燃香破境驚起千萬頭烏鴉......若你現在再把那些烏鴉都喊上來,一定更添氣象!”

  蘇景道:“現在召那些劍鴉?大材小用了,那么熱鬧的東西非到萬不得已不可動用......待你和青云小姐的大喜之日,我讓它們飛去給你好好熱鬧一番。”

  裘平安不受蘇景的恐嚇,咧開嘴巴笑:“我和青云都是水行妖,喜事會在水底下辦。”

  主從兩個說笑著,與離山眾人一起向外飛去,不久就迎上了歸山的三位長老和眾多賓客,才一見面,還不等旁人說話紅長老就帶著劍尖兒劍穗兒飄然上前,三個女子美目含笑,對著蘇景盈盈下拜:“啟稟師叔,弟子幸不辱命,與眾位正道前輩戮力同心,終于于漠北極寒之地尋到‘血玲瓏’的老巢,魔頭伏誅余孽死傷狼藉,再不足為患。”

  龔長老同樣帶著白羽成踏步上前,邊行禮邊說道:“還要謝過師叔提點,正是師叔慧眼如炬,識破邪魔行跡,否則我們都要被他們蒙騙了。”

  當著外人面前,任奪不能失禮,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跟著前面兩位長老一起施禮,口中說了句:“謝過師叔提點。”

  紅長老說的是場面話,蘇景倒是不覺得什么,但龔長老的話著實讓他有些糊涂,不過就算再糊涂也不耽誤他臉上那副淡然清高,反正冒領功勞這事也不是第一次干,微笑擺手:“你們辛苦了,快快起身。”

  三位長老還沒完全站起來,跟在他們身后的眾多外門修士就轟然出聲,雖然不怎么整齊,但也勉強能聽得出,他們喊的、謝的、敬的,差不多也是‘蘇前輩慧眼如炬,洞悉妖人詭計’。

  此時白羽成的傳音入密總算送過來了,蘇景一聽心中又驚又笑......不是冒領,這次真是他的功勞:

  白馬鎮前,白羽成將大丑緝拿,后面審訊口供、順藤摸瓜,沒想到越查事情就越大,當年惡名昭著、一度被正道打散的邪魔門宗‘血玲瓏’逃到漠北休養生息,并且修成了一項隱蔽氣息的秘法,借著如今的亂世想要東山再起。

  查清此事后離山立刻廣邀同道趕赴漠北,剩下的事情就不用說了,憑著他們的實力自然旗開得勝,不過妖人狡詐,也著實和他們周旋了一陣。

  其實離山根本用不著廣邀同道,不算敵人逃逃藏藏那些手段,單以實力而論,離山的三位長老便足以鏟除血玲瓏。但這是離山揚名、凝聚同道的好機會,所以才大張旗鼓的折騰了一番。

  真頁山城曾受蘇景大恩,白羽成自然向著蘇景說話,把蘇景在白馬鎮前的栽贓嫁禍誤打誤撞,說成了師叔祖發現疑竇巧計誘敵。難得的是涅羅塢謝老三師徒也順水推舟幫著蘇景說好話......

  留在離山的眾多長老先前只以為是刑堂弟子在巡查中發現有妖人干擾凡間、正道練手除魔,并不曉得原來是蘇景‘慧眼如炬’,當紅長老等人把事情解釋清楚,眾人免不了又是一場驚詫:

  以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再怎么古怪,畢竟還是隔一段時間才來那么一件,哪像今天這樣,先是治愈先天之疾、跟著純粹庚金劍羽被發現、隨即又爆出他‘發現妖人’的大功勞,三件事情一股腦地來了,讓人沒完沒了的驚訝。

  吃驚這種‘東西’,原來也是能積累的。

  但老天爺還嫌離山弟子的嘴巴長得不夠大似的......離山眾人正應酬賓客時,外面的知客弟子又有消息傳回,聞訊的諸位長老都微微一愣,紅長老轉目望向正在身邊的龔長老:“他怎么來了?”

  龔長老也正納悶著:“咱們與天酬地謝樓素無瓜葛,三足金蟾親自登門所為何事?”

  自己瞎猜又有什么用處,對方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登門拜訪總要隆重相迎,有什么事情一見面不就曉得了?不多時負責司客的孫長老就引領貴客進入離山。

  三阿公還是老樣子,穿戴毫不顯眼,但干凈利索,拜山帖子上寫得清楚,隨他同來的人不多,一行才聊聊二十余人,可他的五個兒子、三個女兒另加一個外孫女全都到了。

  隨行大妖護衛沒幾個,全家直親近屬卻都來了,這樣的陣勢自然不是來找麻煩的,但也更讓離山長老們疑惑了。而三阿公走進來,遠遠地就和蘇景打招呼:“蘇老弟,一別數月別來無恙?老頭子臨時起意,想來就來了事先也沒打個招呼,唐突登門、打擾勿怪。”

  蘇景拱手寒暄:“三阿公太客氣了,咱們是真正的一家人,您老什么時候想來就能來,哪還用提前打招呼。”說話間兩個人互相為對方引薦自己這邊的人物,裘平安規矩得跟個飽讀圣賢書的秀才郎似的,對著‘娘家’的三姑四大爺無比恭敬。

  三阿公多精明的眼光,略略一掃周遭人的神色,就問蘇景:“怎么,那件事老弟還沒和離山諸位神仙講過么?”

  蘇景略帶歉意:“一回來就趕上了件事情,閉關到今天才剛剛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跟著蘇景又補充道:“不過裘婆婆是知曉此事的,她老人家開心得很,本來說的是待我出關,和她一起去登門拜訪三阿公,沒想到我們還沒啟程,您老就先上門了。”

  后半句是客套話,三阿公哪能聽不出來,擺著手笑道:“好家伙,蘇老弟這么一說我倒覺得幸虧我來了。我們是娘家,理應先登門的,哪能讓裘婆婆先去我那里,沒這個道理。”

  至于離山眾人,包括在場賓客都忍不住面面相覷......娘家?三阿公是娘家?

  裘平安這時候才想起自己應該做點啥,說了聲‘姑母還不知道三阿公登門,我去請她老人家!’說著一溜煙向著裘婆婆所在的無量湖趕去。

  蘇景則放開聲音,三言兩語把那樁喜事解釋了下,他的話說完,離山就上亂了......賓客們議論紛紛,這才明白三阿公登門居然真的是來‘碰親家’的;離山的高人不會向賓客那么浮躁,不過無一例外的,每個人眼中都了濃濃喜色。

  三阿公嫁外孫女兒,‘結盟’還算不上,但至少是天酬地謝樓與離山的親近之舉,就算離山不稀罕什么外援勢力,但若能得了三阿公這個朋友、親戚,無疑是一樁大大的喜事。

  喜色過后,眾人再望向蘇景的眼光也變化了,旁人不知道事情經過,但是全都明白裘平安是個什么料子,憑他能打動高高在上的三阿公?大伙倒寧愿相信是蘇景促成的這樁好事。

  若說蘇景發現妖人、最終讓正道揚威鏟除血玲瓏,是給離山掙了個大大的臉面;那他撮合裘家與三阿公的喜事,便是給門宗添來一樁了不起的實惠!

  蘇景笑呵呵的陪著三阿公談天說地,當真沒有丁點居功自傲的意思。

  正說笑著,三阿公一拍腦袋,笑道:“老朽第一次登臨離山仙福寶地,光顧著高興,險險就忘記了,來呀,把禮物抬上來!”身后的大兒子應了一聲,伸手捏碎了一枚木鈴鐺。

  不久之后,就聽山外驚天動地的號子聲、震耳欲聾的怪獸嘶鳴同時響起,轟轟腳步之中大隊人馬涌入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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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這段把所有的樊翹都寫成了樊稠,這不是筆誤或者手抽,而是腦抽了。這幾天里我一直以為他本來就叫‘樊稠’,一度還挺納悶,怎么起了個三國名字出來......

  現在已經修改過來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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