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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3 新生

  昏睡中安娜塔西亞被食物的香味兒喚醒,睜開眼睛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這里是她的臥室,火媚兒坐在精致的茶幾邊,無聊的攪拌著杯中獸奶,金黃色的面包,香甜芬芳的蜂蜜,還有如鮮血般殷紅的果醬,在茶幾上拼湊出精致的圖案。

  看到食物,安娜塔西亞首先涌起唾沫,可隨后又如山丘般壓在心頭,這些精致的食物,即使在荒野也不多見,除了她與高峰的家人,恐怕連燕二十九也享受不到,以前她還吃的心安理得,現在卻感到無比的愧疚,不是對羅斯人,而是對荒野,至少荒野沒有義務在高峰失蹤后,依然供給她如此豐盛的食物。

  “你剛才還有話沒說明白,什么是以后又怎么辦?”

  蕭瑟而憔悴的安娜塔西亞,楚楚可憐的靠在枕頭上,沒有再糾結部族對她的背叛,而是問起之前尚未清楚的談話內容。

  火媚兒無奈搖頭,將手中的杯盞放下,雙手抱在腦后,輕松寫意地望著墻面的壁畫,瞇著眼睛如夢囈般輕言:

  “你知道我以前有支軍隊吧?她們也是荒野唯一由女人組成的軍隊,可你知道,她們現在在哪兒么?”

  火媚兒就像一只慵懶的藝術小貓,沉浸在壁畫夸張的藝術氛圍里,但她的眼睛卻沒有焦點,似乎沉浸在某個回憶中,安娜塔西亞無法看到火媚兒的眼睛,自然也沒有發現眼睛深處隱藏的悲傷與猶豫。

  “她們都嫁人了,嫁給住在月亮上的地下人,只有地下人才不會在乎那些女人悲慘的過去,而我的部下們,也能與曾經的瘋狂與殺戮徹底斷絕,重新迎來新的人生。”

  這番話很明顯的脫離主題,但女人都是敏感的,安娜塔西亞第一時間聽出火媚兒話中有話,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無論你做什么,都逃脫不了叛徒之名,以前還有深淵魔鷹威脅,當深淵魔鷹也不在了,那些只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的蠢貨男人,又怎么會聽從一個女人的命令?尤其是在你失去了能力后,所以,你也不要再自以為是,將整個羅斯人的命運承擔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其留在這里被人吃掉,還不如離開,帶著依然忠誠于你的人,到月亮上去…。”

  安娜塔西亞沉默了,一顆心就像撕裂成兩半,淚水不經意的滑落,滴落在胸口的雪白肌膚上,有著溫熱的燒灼,卻澆不滅心中的痛苦,她想反駁,又無話可說,因為火媚兒說的一切,都是事實,羅斯人已不再需要冰雪女王,而她唯一還能擁有的,是高峰妻子的名義。

  “何況,你名義上的男人已經出現,現在返回荒野,就算燕二十九無法拒絕,離開吧,離開這片罪惡的土地,讓那些自鳴得意的蠢貨等著后悔吧,冰雪女王即將死亡,但安娜塔西亞還會活下去…。”

  火媚兒說出心中所想,整個人都輕松了,她也許沒有冰雪女王以前的預知能力,但她卻能通過蛛絲馬跡,推斷出危險將至的真相,連怒雪風暴都消失了,未來的世界將是怎樣,誰又能說的清楚?整個荒野體系拼了命將物資送上月球,難道他們都是蠢貨?既然她看不清未來的局勢,搭個順風車也不錯,只希望,那如魔神般恐怖的影子,會在月球上等她。

  怒雪山谷中,混沌神王如老僧枯坐,呆在車頂上一動不動,圓滾滾的肚皮始終不曾縮小,就連氣息也若有如無,經年累月的塵埃慢慢在他身邊堆砌,將車頂有限的空間鋪上一層灰色的地毯,若不是山谷內外那條生死線依然存在,或許應該將混沌神王當做一尊金色的雕像。

  歐若拉又大了一歲,早忘記曾被混沌神王嚇哭的經歷,跟著調皮搗蛋的哥哥,每天在山谷內四處玩耍探險,幾乎將山谷內所有能夠探尋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唯一不曾接近的是村莊中心的混沌神王,但也忍不住好奇,總想過去看了究竟,每當這時,官就會被調皮的外孫女驚嚇的臉龐慘白,許下無數好處和諾言,才讓歐若拉打消念頭。

  因為混沌神王的威脅,卡萊婭不再敵視幽明,尤其是幽明的身體越來越差,氣色逐漸衰敗,五十不到的年紀,已然像個八十歲的老太太,連走路都需要讓來攙扶,每天大多數時間都只能靜坐不動,看到這樣的幽明,卡萊婭沒了爭勝之心,卻依然不給惑星好臉色,反倒是對清心淡然,不理外物的采風有好感。

  好感也是相對而言的,如果可以的話,卡萊婭情愿將高峰給閹了,也不愿意與其他女人分享,慵懶坐在小陽臺盯著女兒小身板飛板跳躍的卡萊婭,從來不會將注意力放在混沌神王身上,因為她相信,那個花心的家伙必然會贏得最后的勝利,只要她和女兒在這兒,不怕那個混蛋不出死力。

  不過女兒長大也是個麻煩,小短腿能跑能跳,一天到晚沒個消停,總是不經意間就會消失在視線中,完美基因與伽羅血脈的混合,產生的變化就是,幾乎沒有人能夠跟得上跳脫的歐若拉,即使月撩沙與暗魔也有跟丟的時候,唯有卡萊婭依靠母女間的一點靈犀,才能在第一時間鎖定歐若拉的身影,免得她跑到峽谷的分界線。

  突然,卡萊婭秀氣的雙眉微微皺起,歐若拉若隱若現的向森林邊緣跑去,那里雖然離谷口甚遠,卻是卡萊婭心中一根不硬不軟的刺,花刺,良久之后,卡萊婭眼波一轉,便不再關注,至少叫花刺的女人比采風與惑星加起來還要順眼,幾乎沒有存在感,反倒是外面打著高峰妻子名義,在荒野摘要撞騙的安娜塔西亞更讓她心煩,反正困在山谷里也沒事兒可做,卡萊婭就在心中各種算計。

  古靈精怪的歐若拉一頭絲綢般的銀發已經留到肩頭,乍一看真是個袖珍小淑女,一雙靈氣十足的大眼睛,總是閃爍著狡黠的光彩,當她再次擺脫了外公的看護,就像出籠的小鳥一般快活,蹦蹦跳跳的就到了樹林深處,一棟孤零零的木屋前。

  木屋周圍沒有高聳的樹木,只有一片花海包圍,花海里也不全是鮮花,還有很多半人高的植物交錯點綴,偶爾也有星星點點的小花,在植被中羞澀的露頭,但小木屋并非花海的中心,而是向下一點點,像衛士守護著一株人高的造型樹,那是一顆酷似女子的樹木,青色樹皮細膩如瓷,隱約有女子的柔美與窈窕。

  歐若拉好奇的看著那顆像女人的樹木,咬著手指猶豫不決,感覺那顆奇怪的樹在召喚她,可又擔心正在花海中忙碌的阿姨驅趕,上次她哥哥玄天偷偷跑到這里摘花,就被那個漂亮的阿姨打了好一頓屁股。

  花刺專注給身前的植被剪枝,不需要剪刀,只用雪白的手指輕輕一劃,枝條就自動脫落,等落到地面,就像沙子似的粉碎,當剪枝的完成,花刺眉頭微微一皺,一個精靈似的小不點,正偷偷的向花海潛來,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偷雞蛋的小老鼠。

  花刺的感知是無法鎖定歐若拉與玄天的,要不然也不會被玄天得逞,糟蹋好些花兒,對于第一次出現在這里的歐若拉,花刺早就認出身份,本想將這個小搗蛋鬼給趕走,心中卻浮現出莊迷蝶同樣稚嫩的笑臉,心頭一軟,便不再理會,依然孤僻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歐若拉以為自己沒有被發現,偷偷摸摸的在花海中躲避花刺的視線,不時迷醉的嗅著芬芳的花朵,卻沒有采摘,而是小心翼翼的避過可能踩到的花朵,慢慢的摸到花海中心,就在這時,她疑惑的四處張望,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盯著她。

  自以為虛驚一場的歐若拉,拍著小胸脯松了一口氣,仰著小腦袋望著仿佛沉睡的樹人,滴著口水萌萌噠噠的樣子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三寸大的小手偷偷的像樹人細膩的樹皮上摸去,一股威壓突然從天而將,讓整個花海的植物輕輕低頭。

  歐若拉感覺不到這股壓力,小手輕輕的摸到樹人,頓時響起銀鈴似的笑聲,如一曲清新的微風,回旋在花海與小木屋之間。

  “我聽到你說話啦,姐姐…。”

  歐若拉清脆甜糯的稚嫩童音傳遞到身后的花刺耳中,滿臉陰沉的花刺就像被雷霆擊中般震驚了,她聽到了什么?姐姐?除了她和高峰,又有誰知道,在樹人根腳下,埋著莊迷蝶化身的一顆種子?

  “我叫歐若拉,奶奶叫我玄莎華,我爸爸媽媽叫…。”

  歐若拉沒有發現站在身后淚流滿面的花刺,微笑著閉眼與樹人交談,話中全是小孩子的各種想法與觀點,仿佛找到了最要好的同齡朋友,越開越多的信息,從她嘴里透露出來,花刺確切的相信,莊迷蝶并沒有死,而是以她母親的身軀為主體復活,可惜她已經變成一顆樹人,沒有辦法用語言交談,被闖進花海的歐若拉,誤打誤撞的找到了交流的方式,當然,也只限于歐若拉。

  “花刺阿姨,你是我爸爸的朋友么?”

  歐若拉突然轉身,看著身后眼眶泛紅的花刺,脆聲問道,那嚴肅認真的小摸樣,快要將花刺的心都給融化了,她單膝跪在地上,一把將歐若拉摟在懷中,輕輕的在歐若拉耳邊說這什么。

  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波動,猶如擴散的漣漪從遠處傳來,這股波動帶著熟悉的氣息,花刺還沒來得及分辨,就見懷中的歐若拉突然跳起來,小臉興奮的通紅,大聲叫道:

  “是爸爸,爸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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