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退的伽羅零零散散的從高峰身邊魚貫而過,兩個憾軍伽羅為給高峰爭取時間下了死力,也無法盡數將維護機械人給擋住,十多只變向折飛的機械人劃過不同的弧線,同時飛到高峰身前,好似飛旋的刀片,要將高峰碎尸萬段,高峰依然蹲在地上,按照廣角戰術眼鏡上顯示的數據,調試阻隔地雷,對即將臨頭的大號刀片毫不理睬,讓其他人忍不住要驚叫出聲,就在高峰與憾軍伽羅之間的地面上,七八塊血淋淋的尸塊尚在流淌著鮮血已經做出示范。
首先忍不住叫出聲的是看守,在伽羅中間,他就像貓窩里的耗子,隨時有被吃掉的危險,想要活下去,唯有依靠最強大的那只貓庇護,一旦高峰有事,他也會隨之而去,容不得不害怕,就在他尖叫出聲的剎那,能與公雞打鳴有的一比的聲線驟然卡出,隨著一個個化成金屬圓球的東西紛紛落地,變成了蛋蛋被踢傷似的喔喔聲。
十多只維修機械人在高峰身前不到十米的地方一起變形,從飛碟的外形化作不規則的球形,就像前世某個蛋疼的藝術家搞出的超現實藝術作品,叮叮當當的落到地上四散滾動,沒一只撞在高峰身上,不戰而屈人之兵是此刻最好的譯釋,看到高峰瞬間表現的強大,也讓人心惶惶的伽羅們安定下來。
“老叔,小心啊…。”
兩個楓葉伽羅連滾帶爬的跑過高峰身側,臉上還在焦急的提醒,讓高峰心中更加堅定,還是楓葉家族的人更加可靠,不枉自己冒著危險下來救他們,又將那些率先逃竄的家伙記在心里。
2號一直守衛身后的鐵棺材,同時守衛高峰的后背,2號身為克隆人,對人性的了解不深,相對比較單純,并沒有看出這些擁簇在高峰身邊的伽羅有什么不對,但她的本性對任何人都抱有懷疑的心態,就算剛剛與高峰接觸也是如此,除非得到她的認可,不然絕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就像現在,即使有近百人與她站在一起,她也愿意守在高峰身邊。
先前的維護機械人就像暴雨前的零星雨點,在高峰面前變形墜落后,后面的維護機械人以烏云蓋頂的勢頭,向人群淹沒過來,剎那間,前方通道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飛旋碟片,看不到一絲縫隙,在通道的燈光下,散發著璀璨而奪目的光暈,閃動的銀光仿佛千百顆太陽同時升起,瞬間晃花了所有伽羅的眼睛,最先飛來的百只飛盤也如之前一樣變形墜落,但變形的數量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幾乎不給高峰時間,再次飛旋過來,眼看連高峰都擋不住這波飛盤的數量。
長長的火舌伴隨著震耳的轟鳴,從2號平舉的炮口中,噴射出絢麗奪目的火線,宛如一柄紅色的長刀,寫意的揮灑在飛碟之間,激起一片片爆裂的火炎,隨后第二道火焰也加入進來,以更加凌冽的狂野,橫掃所有冒出頭的維護機械人,不到三秒鐘,就將前方數十只機械人打成了火球。
兩柄機關炮的威力實在太小,面對狂躁暴戾的狂野之潮,也只能起到杯水車薪的作用,隨后就消失在數以千百的飛盤之中,再也無法激起一丁點的浪花,這個時候,除了2號和少數一些伽羅準備做垂死反擊,其他的伽羅再次崩潰,轉身就向身后逃跑,結果當他們發現被高峰給炸塌的通道,頓時絕望到了極點,不少人甚至對高峰破口大罵,斥責高峰斷絕了他們逃走的希望。
高峰對身邊所發生的一切心知肚明,要是允許,他真想不管蜂擁而至的飛盤,轉身先將白眼狼狠狠教訓一番,可眼下還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將對這些人的怨氣壓在心中最深處,高峰一邊開火,一邊拉著2號向后退去,仿佛承受不住這般強大的攻擊,而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若是高峰擋在前面,后面的伽羅還敢咒罵,眼看連高峰都擋不住,頓時這些人都像下了鍋的面條,軟的不能再軟了,雖然他們都是見慣殺戮和血腥的強者,面對絕境,也比不普通人好一點。
很多人不敢反身去戰斗,手腳并用的向坍塌的土石方上方攀爬,只想找到一線生機,還有人發了瘋似的,挖掘著坍塌的土石,不顧手指的血肉都快被磨光,像土撥鼠似的打著洞。
至始至終,戰斗的只有少數人,而滿腦子只想逃的是大多數人,烏合之眾就是這樣,在這看似危如懸卵絕境中,高峰和2號,還有兩個憾軍伽羅與少數玄燁伽羅始終在抵抗,反抗的伽羅們不知道高峰心中所想,即使同樣絕望,也沒有放棄戰斗,因為高峰還在戰斗,也正因為如此,一個更加凝聚的團隊在高峰身邊成形。
“老叔,我知道你有辦法先走,別管我們了,你走吧…。”
高峰一直沒有發動阻隔地雷,始終用機關炮戰斗,2號的機關炮早在一分鐘之前就停了下來,先前在困火小島,她就打空一個彈鏈,如今再節省,面對怎么殺也殺不完的的碟形機械人,彈藥再多都嫌不夠,幾個伽羅已經傷痕累累,身軀上血肉模糊一片,眼看就要全面崩潰,楓葉卷云忍不住讓高峰先走,對他來說,自己死了也就死了,高峰身上還擔負著楓葉家族的希望,跟隨高峰的時日不短,也只到高峰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本事,先有地下城的合縱連橫,從而將十多萬人生活的地下城掌握手中,又有與豐禾財團的靈巧機變,從而在強大的對手身上搶到一塊地盤,這些都讓楓葉伽羅佩服不已。
楓葉卷云的好意讓高峰嘴角掀起一絲微笑的弧度,防護面甲遮住了表情,不會讓外人知曉他的心里,舉手做出后退的指令,眼見將整個維修通道擠的密密麻麻的維護機械人已經將所有的阻隔地雷包裹其中,便毫不猶豫的啟動。
高峰一直在等待這個時機,阻隔地雷不是定向地雷,本身也不是殺傷性武器,一般被涅盤戰將用來捕捉伽羅使用,起原理是眩暈彈似的震動波,只不過震動的幅度增加了數十倍,高峰敏銳的感覺,這東西可以用在機械設備上。
啟動地雷的動靜幾乎沒有,無數碟形機械人肆無忌憚的沖擊著單薄防線,高峰手中的機關炮一直保持著單發點射,看似很慢,實際上殺傷力要遠遠超過2號,出手必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機械人都是被他給擋下的,可惜即使單發,彈藥也有打空的一刻,隨著高峰手中的機關炮自動從戰甲上脫離,絕大多數人心中都在揪痛,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
最先感受到的不是蘊含著死亡的金屬刀片,而是一股夾著潤滑油的暖風,這股拂面的清風伴隨著宛如暴雨般的細碎金屬零件,伽羅們都沒看清具體的情況,沒有等到死亡的刀鋒,睜眼才發現視線所及之處,全是銀光閃閃的螺絲,鋼片,齒輪,晶片,猶如洪水的浪尖,向他們滾滾傾斜。
只有二號才看清到底發生了什么,震動波爆發的一刻,所有被籠罩在內的維修機械人驟然間,全部粉身碎骨,并非實質上的斷裂破碎,而是每一根零件的分離,先是大號的零件,大號的零件又分離成更加細小的零件,最后分離成單一的組裝散件,就像組裝過程的逆反慢鏡頭。
當銀河般的零件海洋將眾人的半身都給淹沒,前方密集的飛碟刀片再無蹤跡,只有銀色的河流不斷地向前延伸,仿佛之前那鋪天蓋地,帶來死亡威脅的機械人軍團只是眾人臆想中的噩夢,可身下那層鋪滿銀光的零件還在提醒著他們,這一切并不是夢。
“走吧,前面的主人恐怕等不及了…。”
高峰沒有借勢敲打之前逃竄的伽羅,準確的說,他眼中已經沒這些人存在的余地,冷漠的話語說出口,便率先向前走去,2號緊隨其后,接著是楓葉與玄燁的伽羅,至于其他的伽羅,現在也沒有臉再旗幟鮮明的站在高峰身邊。
機械人軍團是生物實驗室有所準備之后的第一波正式攻勢,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擺脫二層那毀滅一切的白火之災,但從這一刻起,高峰與生物實驗室的高層才算正式面對。
再次見到日冕連城,是在一處及其寬闊的巨大空間,維修走廊的能量管道在這個空間一分為二,從二十米高的管道猶如喇叭口似的放大,成為直徑有上百米的巨大圓盤,兩個相隔三百米的圓盤面面相對,藍色噴漆的地板纖塵不染,乍一看,兩臺巨大的圓盤仿佛被藍色的海洋給包裹,而日冕連城就漂浮在兩個圓盤中間,猶如微不足道的小螞蟻。
日冕連城在百米直徑的圓盤中間,渺小而卑微,但每一個看到的他的人,都會從心底承認他的強大,如此強大的他,竟如蛛網粘住的蚊蠅般垂垂待死,不由地打心底涌起兔死狐悲的蒼涼。
日冕連城就像一條無形的分界線,將巨大的空間分開,一邊是高峰及近百個伽羅,另外一邊則是黑壓壓的生物實驗室守備兵力,近百輛武裝輕騎猶如飛蛾般,在圓盤周圍穿梭飛行,下方數百臺戰斗機械人嚴陣以待,黑壓壓的炮口仿佛密林,還有更多的衛兵平舉著大口徑殺傷步槍,向這邊瞄準,隨時準備開火,更別提后方隱約可見的巨型戰爭機械人。
高峰沒有就對面的強大兵力做出表示,而是皺眉看著半空中懸浮的日冕連城,日冕連城被藍色的半透明光膜包裹其中,同樣在看高峰,臉上的苦澀說明他此刻的心情,雙眼卻不停的向上瞄,似乎在給高峰指引著什么。
廣角戰術眼鏡比伽羅的視線更加強悍,包裹著日冕連城的藍色光膜不是單一存在的,而是由十道細細的光線牽引,光線的源頭是十顆圓形器械,通體仿佛藍寶石打造,即使天花板離地面有一百五十米,看上去也有拳頭大小,若是拉近,至少有半米的直徑。
寶石似的圓球不只這十顆,而是密密麻麻的猶如星辰,除了高峰能看到那比蛛絲還要細的光芒,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會以為這些藍晶閃亮的東西不過燈泡類似的東西,全沒想到,真正的殺機就在這些看似眾多到不起眼的圓球上。
這次連2號都沒有發現他們頭頂上的東西有什么不同,正在嚴密戒備對面的軍隊,面對生物實驗室嚴陣以待的軍隊,伽羅中間又有人感覺雙腿發軟,偷偷的向后移動,讓本來就不夠緊密的隊伍變得更加脫節,猶如一片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