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呆又不混江湖,跟您說句實話,我們讓他練武,實際就是磨磨他的性子,這孩子一直養在我身邊,心眼太實誠,往好了說,是心正,往壞了說,就是傻。我和老爺又不想把他教得失了本心,于是想想,學點武,至少能保護自已不是。你聽明白了我的意思吧?”艾若皺著眉,想了半天,看著董長卿。好吧,薛虹不是假想敵,她決定放開挨打的事,說另一件。
基本上,之前他們都覺得小呆很可愛了,然后又怕小呆走了《紅樓夢》里賈璉的老路,又懶又色,于是讓他拜師,不過是想磨練他一下,不懶,學了武,人心會正點,不會把心思用在女色之上。其它的真的對他沒什么要求。現在發現,因為小呆一直在他們身邊,他其實性子不是呆,是純良,他一點也不懶,他開始就能吃苦,根本不用人教。
人本就是得隴望蜀的,看小呆這方面沒事了,于是他們的期望又高了一層,當然,艾若不會說,她對小呆的期望更高了,而是跟賈政說,她覺得小呆太實誠了。讓練一時辰就練一時辰,一點折扣都不會打,連薛虹都知道機敏巧辯,可是小呆愣不會。這將來怎么辦?碰個厲害點的媳婦,他將來不得被人欺侮死?
賈政倒不怕侄媳婦厲害,而是怕,萬一小呆領了差事,將來怎么在外頭立足?就算功夫不錯,可是人太傻了,被人忽悠了,還幫人數錢就麻煩了。他一點也沒想過,以艾若的想法,就沒打算讓小呆出去工作過。也是,艾若是紅樓的定式。一直以為賈璉是不用出去工作的。在家呆著就成了,能管上老婆,做他的富家翁就成。
所以,這回兩口子的目標就一至了,小呆得教得開竅一點。可是誰來教?賈政看艾若看自己,他忙搖頭,自己還不會呢,怎么教他?艾若倒是想教,可是問題是,看到小呆那清純。干凈的眼神,她又退卻了。上帝般純凈的心靈自己給污染了,上帝都不會原諒的。所以。現在她決定把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董長卿了。
董長卿能混到這個級數,也不是一般人,看艾若那糾結的樣子,其實早就明白了。看來這位賈夫人是真心的疼愛著這位侄子,時刻的為他著想著。小呆他們護不了一輩子,又怕他太傻,將來被人欺侮。可是讓他們教他人世間,并不像此時這么美好,他們倆又不忍心了。因為真是父母。他們心里,還是忍不住想把最好的給小呆,把丑惡的都替他掩去。于是糾結來糾結去。于是把孩子交給自已了,至少自已能忍得下心來不是。
董長卿倒是有點為難了,其實人都是這樣,做壞事,他們都可以做。人其實更忠于自已,為了自已。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可是問題是,讓他們教一個呆萌的孩子向腹黑走去,這個問題有點嚴重,主要是,他也不會不是。誰不樂意在自已孩子,徒弟面前裝得跟個正人君子似的?
只能盯著賈政看,您不是先生嗎?管管你媳婦去啊!
賈政有點尷尬了,這個,這個,有些事,是能做不能說的,所以他很明白艾若的心思,交給先生正好了。所以當董長卿看自已時,他只能清清嗓子,去拿茶杯,表示他口渴了。
而端茶送客,是上級對下級的暗示,董長卿和賈政之間不存在這種關系,但是董長卿也管不了這么許多了,直接告辭,飛似的跑了。氣得艾若直跺腳,什么人啊?果然是官場中人,一個比一個不像樣。太滑頭了v政低頭不語,不敢搭話,生怕把任務砸自己手里。
回了穆哥兒的艙里,穆哥兒正好午睡剛醒,正在用點心,小呆還在甲板上練功,沒人塞點心他吃了,他比較從容。看董長卿回來,也沒什么表示,專心的用自已的。
董長卿可不敢當這位是孩子,老實的站好,等著示下。終于穆哥兒用完了點心,喝了茶,這才抬頭看向董長卿。
“怎么啦?”
董長卿跟找到組織一樣,跟穆哥兒倒了半天苦水,最后很憤憤的說道,“賈大人夫婦真是太過份了,他們教不了,讓我沖頭里,我像那壞人嗎?”
“賈夫人不過是想著小呆有點呆氣,又不是真的他們家的孩子。真的回去了榮府,萬一后娘、大嫂是個精明、手狠的,他這個次子只怕連渣都沒了。賈夫人是真心的疼小呆,不然你以為賈家大秀為何讓他拜在你門下?賈家不打聽,林家能不打聽,賈大秀只怕是猜到你的身份了,于是指著你將來看著師徒的情誼,拉把小呆一下罷了。”
穆哥兒可不是董長卿,他從小在那種環境之中長大,自然知道有些事,不是想當然的。自己若不是那天碰巧賈夫人也在,他墳頭上早長草了,而董長卿也活不到今天了。所以別看他才七歲,實際上,他比一般孩子早熟得多。死過一次的人,是沒有資格單純的。這些日子他實際也在想,賈家為何要小呆要拜在董長卿的門下,小呆性子極好,學不學武,其實沒什么區別,現在聽董長卿說了,他倒是覺得豁然開朗了。
“看爺說的,有您在,小的算哪根蔥?”董長卿笑了,覺得賈家人真是走寶了,明明有大佛在,卻來拜自已這小菩薩,眼皮子真是淺啊。
“人才不傻!人不摻和那些,自然不會把小呆交給我了。你好像也是幾品的武將,小呆也是你的入室弟子,又不求著為官為宰,不過是借你的名頭,保著他混日子罷了。真跟我扯上關系,那就不是小呆的事了,而是榮寧二府,賈家才不蠢呢!”穆哥兒輕笑了一下,這兩年的接觸,再想不明白他就白混了,自己字家可是交了巨額的生活費的。可接觸久了,又覺得賈夫人真不是那種鉆錢眼的主,那么只有一種可能,賈夫人不想跟自己扯上私人關系,所以她從來不問自己是誰,連董長卿的名字都不問,撇得不要太清哦。其實自己已經沒戲了,為何要撇清?說白了,他們家的事,賈家一點也不想參與,一點也不想碰。
“那小的…”董長卿想想搖搖頭,他也清楚,自己的命也是賈夫人救下來的,若是穆哥兒那次死了,他也活不成,保護不力,就算上頭不罰,他也得自己死了算了。他心里對賈夫人還是很感激的,不過不在面上罷了。現在賈夫人讓教教侄子,也是自己喜歡的愛徒,本也是義不容辭的,不過…這個真的很難啊!
“能拉就拉一把吧,小呆真的很乖,你好好教。倒也不是真想把他往壞了教,不過,別讓人用些楔樣騙了去就成了。”穆哥想想說道,穆哥兒其實此時倒是有點理解艾若了,腹黑誰不會啊,可是真的面對小呆這樣的,倒真有點下不去手,為難啊!
其實這是聰明人的為難之處,因為都太聰明狠了,于是難得碰到個真的純真的,于是面對自己失去良久的東西,他們都不忍心破壞了,因為雖然他們失去了,但那也是他們曾經真的擁有過的,打破就是打破了小呆幸福的童年,因為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誰又舍得呢?
董長卿糾結了一夜,他真的下不去手,只能更嚴厲的訓練,薛虹都受不住了,想放棄了,可是看小呆那樣,薛虹不好意思,于是只能跟著。然后不禁不停的抱怨,小呆就傻呵呵的聽著,他不懂,回家問艾若。艾若也不忙著回答小呆,只是看著薛虹。薛虹都不好意思了,于是也不抱怨了,老實的跟著練習,也不再說什么了。小呆又平靜了,于是安心的練自己的。
其實當時艾若真的不是想說什么,而是突然覺得,也許大人不會教,倒是可以讓孩子們自己學,艾若想到,自己父母,老師哪一個不是都想教得積極向上?可是為何,大家都慢慢變了?其實就在團體生活中學的,在外頭吃了虧,然后家長無意間的偏袒,老師的各種表現,各種事,慢慢的就把純真打破了。
小呆是被保護得太好,一直跟自己關在一個漂亮的玻璃的花房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于是單純。真的讓他跟薛虹一塊,說不定能學到點什么。結果沒等她想好,怎么利用這點,他們到京城了。京郊的碼頭,賈家的車等在那兒,而瑞王府的車自然也等著呢。
董長卿準備直接要把小呆拎走,薛虹怎么肯干,自然一塊了。小呆一怔,回頭看艾若,一時不知道該跟誰走了。
艾若不干了,抱著小呆不撒手。開什么玩笑,我們只是強身健體,不要當武林高手,你們至于封閉式訓練嗎?再說,為什么不提前通知,下船了,您突然說,小呆跟你走?有這么干的嗎?
其實有時,真的對于家長來說,什么對孩子最好。最近小p常在想小p的堂弟,我們家第三代惟一的男丁,從小被二叔管得那叫一嚴實,小時候也不覺得他有什么問題,現在三十多歲的人了,也是孩子的父親了,結果干啥啥不行,自己又特有主意,旁人的話也聽不進去,有時我們笑談,說他對我們家最大的貢獻就是讓爺爺奶奶去世時,看到重孫子了。小呆很乖,很聽話,很可愛,也能叫苦,可是一個被保護得太好的孩子,如何立足于社會?可是作為家長,怎么教?有時讓小p教小帥哥一些現實的東西,小p都張不開嘴,只能讓他自己看己去體會,所以孩子難,家長卻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