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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命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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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瑛兒,是兒子嗎?我終于有嫡子了嗎?”定國公大笑著走進來,接過產婆手中的孩子來看。他身后跟著看似同樣非常喜悅的獨孤蘭。

  董瑛面色焦黃,一絲怨忿閃過,但馬上就轉成嬌柔的神情,正要說恭喜夫君,卻看到定國公的臉色突然烏沉。

  “豈有此理!瞎了眼的老婆子,居然敢戲弄我!”將孩子往后一拋,定國公抽出腰間長劍,刺穿產婆的心臟。

  獨孤蘭忙不迭接住孩子,掀開襁褓一看,半張著嘴合不上。

  董瑛尖利叫道,“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孩子!讓我看看孩子!”

  獨孤蘭卻不走過去,只是將孩子交給胡黎。

  還不等胡黎彎身放孩子,董瑛一把搶抱過去,往襁褓里看,然后整個人都傻了眼,目光渙散,聲音促息,“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明明是男孩兒的,明明是兒子的!啊――啊――”尖叫出來。

  孩子被推到床邊,包布已松開,是個女娃娃。

  定國公冷哼一聲,摔簾出去了。

  獨孤蘭挑起秀美的雙眉,微微笑,“恭喜夫人又獲一千金。其實女兒挺好的,跟娘貼心。”

  董瑛死盯著她,“是你!是你搞得鬼!”

  獨孤蘭表情十分無辜困惑,“夫人這話真是冤枉。我本來想陪著你,是你讓我去外屋等的,連一根手指頭都沾不到你。再說,生男生女是天定,我如何搞鬼呢?也不能憑空把男娃變成了女娃吧?我看你盼兒太深,誤把千金當命根。其實我也明白的,畢竟獨孤家就一根獨苗,你急著想給家里添丁。不過,有些事不能強求。你好好養身子吧。母女平安最重要。”她也走了。

  胡黎嚇傻了,“夫人,這是怎么回事啊?奇哈子抱孩子的時候難道沒看男女嗎?”她真看不出獨孤蘭在這件事上伸了手。

  早在懷孕時,董瑛就布置下了這個計劃,找幾個和她差不多時候懷上的孕婦,萬一她又生女兒,就調包成兒子。就在剛才,她生了女兒,便立刻和梁上的嬰孩調換了個兒。因為哭聲已出,而且根本就沒想到奇哈子抱來的是女嬰。她自己來不及看,就讓產婆趕緊報喜,誰知居然成了女孩調女孩的荒唐事。

  忽然。她想起自己的女兒讓奇哈子抱走了,畢竟是母女連心,事到如今都已定局,她一點都不想養別人的賤種,忙對胡黎說。“快去追奇哈子,把我女兒抱回來!”

  胡黎急忙奔出。

  到了晚上,胡黎沮喪回轉,告訴董瑛奇哈子已經將孩子溺斃,而奇哈子聽說完整件事,怕董瑛怪他的錯漏。居然立刻就跑了。

  董瑛當場昏過去。再醒轉后,精神不時恍惚,當定國公的面就要掐死女嬰。

  定國公雖然失望透頂。但以為那到底是自己的女兒,便聽從大女兒的勸,將女嬰交給一個無子女的妾室撫養。

  原來獨孤蘭早已經知道董瑛和奇哈子的暗中謀劃,于是她在董瑛院前大動干戈,趁奇哈子匆忙中的一時疏忽。令人將男嬰換成了女嬰。她本意是想董瑛發現不能調包時,只能認了。沒想到人心不足。為了自己的地位穩固,董瑛已經全然不顧,導致親生女兒一出世就夭折。

  權勢讓很多人不擇手段,因為權勢在手,命就尊貴。只是那些人忘了,再尊貴的命,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死亡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哪怕生前擁有無數,它只帶走一樣――靈魂。

  而此時,遠在霍州的采蘩,因為一條尊貴的性命,將要遭受前所未有的一場大難。

  這條性命屬于四皇子。

  向琚在漢水陳境內沒有救出四皇子,因而向北周求助,被允帶千名精銳入周。周軍不但增援,還派發急令命各地尋找四皇子的下落。終于,在周齊邊境,向距追上了劫持四皇子的齊人。然而就在激戰中,四皇子被齊人的箭射傷要害,雖然被救了下來,但生命危在旦夕。

  這個消息已經傳到了霍州,并引發宋定等人的恐慌。

  這種恐慌,很快因看守士兵的竊竊私語讓采蘩看了出來。她在采石場看得太多,能分辨好壞,所以擔了心事,又不像地牢那會兒累極了,到半夜還沒睡不著。就在這時,她看到守衛那兩道映在門紙上的黑影倒了下去,同時升上一道黑影無聲推開了門。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大氣不敢出,手握婉蟬。

  “喂,醒醒!”黑影卻開口道。

  采蘩骨碌一下爬起來,推醒旁邊的語姑娘,對黑影道,“怎么是你?”阿慕。

  “別出聲,趕緊穿好衣服到外面來。”阿慕說完,往床上扔了兩套衣服,出去了。

  從阿慕急促的語氣中感覺到事情不妙,再看衣物居然是兵服,采蘩和語姑娘不敢遲延,連忙穿好跑到外面。

  廊下歪斜著躺了四個兵。左拐和于良也站在房門外,同樣穿著兵服,卻一臉糊涂。

  “遠山,我已安排后門備了馬,你們趁夜快走吧。”滕大將軍赫然立于廊前。

  “你又想耍什么陰謀詭計?”左拐冷然問道。

  “南陳四皇子中箭受傷,可能保不住命。陳帝大怒,將此事歸咎在我齊人頭上,已通令整條北江洲防線準備隨時助周攻齊。”滕大將軍長話短說。

  “什么叫歸咎在齊人頭上?本來就是你們先不擇手段。”左拐對眼前這位憎惡不分時候,“再說,四皇子受傷,你就放我們走,兩者有何關聯?”

  “師父,北齊因四皇子觸怒了陳帝,如今陳要加入戰局,宋定假詔調兵的計劃已經無用。既然不用再造詔紙,宋定就可以不顧我們了。或殺,或辱。”采蘩看清了。

  “說你腦子不好使,真得還不如你徒弟。宋定是過河拆橋的小人,我肯定明天一早他就會派人來提你們四個。他這幾日積極動作。不僅獨攬大權,借圣旨和帥印將我手中的兵力幾乎削沒了,又暗中還集結一幫人要對付我。這回我自身難保,更別說保住你們了。你和于良多半就是砍腦袋,但這兩位姑娘恐怕逃不出凌辱。所以,我只能做到這個地步。”滕大將軍將一個包袱塞進左拐手里,“里頭是干糧和地圖,阿慕會送你們出城。我知道我說的話你不會聽,但我還是建議你們往衡州去。那一路只有小股散兵,易躲藏。運氣好。說不定半路就能遇到周軍。”

  “你…”左拐一豎眉,“這是假惺惺?”

  “我承認當初對你和曜晨做錯了事,居然不相信朋友。而相信了通緝令。可是我也不是那么喪心病狂的。曜晨自己跳下的山崖,我沒推他。我可以追到你,但我也沒追。唉――,都什么時候了,我不想在這里跟你爭那些陳年舊事。你愛走不走。隨便!”滕大將軍讓左拐的犟脾氣激得上火。

  “師父。”采蘩輕喊一聲,“我相信滕大將軍。”

  左拐看采蘩一眼,“要你多話。誰說我不走了?有人一時腦熱犯渾,我樂都來不及呢。”包袱往肩上甩,轉身要走。

  “等等。”滕大將軍突然捉住左拐的肩,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左拐盯看阿慕。卻又猛回頭,“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為何――”

  “因為這里是我的家。”滕大將軍笑了笑。“走吧,趕緊。”

  “將軍。”阿慕突感不安。

  “阿慕,跟著我多少年了,我教你婆婆媽媽的嗎?你帶他們出城之后就返回,咱爺倆還能見不著面?”滕大將軍踏大步往前頭去了。

  阿慕望著滕大將軍的背影。再轉身神情已沉,一言不發就走。不管身后四人有沒有跟上。

  后門樹下拴著五匹馬,就采蘩上馬的動作最僵硬,但好歹隨軍出發前,跟椎子現學了兩招,能派上用場就好。

  “采蘩小姐。”語姑娘有點擔心地望著她坐不太穩的姿勢。

  “沒用的女人。”阿慕撇頭催馬而走。

  采蘩最受不得說女人沒用的男人,身體不由產生力量,坐得筆直,雙腳踩馬鐙,往馬肚上一刺,竟第一個跟上了阿慕。

  然而他們走了之后,門后溜出一小兵,跑去軍營報信了。他報信的人,是勒將軍。

  “我就知道滕百這個老家伙不服元帥,一定會唱反調。”別人可以跑,但那個妖媚的女令他絕對不能放過,勒將軍想著就立刻沖到帥營去告密。

  宋定聽后大發雷霆,派出兵將捉拿滕百,又讓勒將軍帶人追趕阿慕左拐五人。倒不是他們五人有多大的用處,而是借此機會可以徹底鏟除滕百的力量,將霍州兵馬全數掌握在自己手中。

  勒將軍樂得從命,選百騎精兵和弓箭手,快馬出營。

  而此刻,本來要抓緊逃跑的左拐一行,卻停在了城外的林子里。

  “你說什么?”阿慕冷冷問。

  “不是我說的。”左拐沒好氣,“是你的滕大將軍說的。他讓你再也別回去了。你是官奴,他是大將軍,沖著帶大你的情份也不能對你不好,不過影響他的官運。”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話?”阿慕轉身要上馬。

  然后,采蘩眼睜睜看著左拐掄起一根樹枝,把人敲昏了過去。而且,第一下看人還抬頭,又給了第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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