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二更,也是粉325的加更。
下一個加更,要粉紅360了,目前還差不少。
所以清債,今晚聆子早早睡。
采蘩沒跳,姬鑰跳了,還用力扯著顏輝的衣服,低聲道,“舅公,這小女娃哪兒找來的?弄得跟真的一樣。”
顏輝拍開姬鑰的手,“看就是了,你又不是姑娘家,那么多話。”
姬鑰沒轍,只能死死盯住場中。
采蘩冷眼看著這女娃,一動不動,連一個字都沒有。
女娃跪了好一會兒,見沒動靜,才悄悄抬頭,卻被頭頂上方冰冷的目光嚇得一縮脖,禁不住咚咚磕起頭來。一個個,斤兩十足。
直到堂中幾乎每個人都已經覺著不忍心,或目光挪開,或眉頭深鎖,采蘩才開口道,“我這里打開門做生意,小姑娘又跪又磕,好似要救命一樣,居然只是為了蠶繭紙?”哼笑一聲,“蠶繭紙雖名貴,我這兒倒是有,還是北周紙官署所出,最好的那種。紙張價格按十枚來算,大幅二兩,中幅一兩,小幅三十文一枚,就是三百文。”
顏輝陡然坐直了。她居然認得這紙的出處?
女娃呆傻了眼,訥訥道,“箏兒沒有錢,可是笑臉叔叔說姐姐可以幫箏兒。”
題出來了,眾人一目了然。這是一道最難題,客刁客壞,好歹有錢,能掏錢出來的機會一半一半。但這娃娃,任采蘩本事大到天,也拿不了一文錢出來。也就是說。這道題是必輸題。
姬鑰生氣了,氣以前疼愛他的舅公無理取鬧,氣這里所有人故意對付采蘩,烏云籠罩他稚嫩的臉,沉聲發悶怒,“這題不算!她身上沒錢也算是客人嗎?不公平,從頭到尾你們都對姐姐不公平。姐姐不是居心叵測貪圖錢財富貴的人。反而還救了我的性命。我和雅雅不但沒了爹娘,連姐姐也要被你們趕走,欺負我們三個都是孤兒嗎?”采蘩本來就是要走的,因為他耍盡了無賴,想不到今日要受一場場沒完沒了的委屈。
長輩們的神情多少有些窘態,但得強自撐著。
顏輝仍要笑開的模樣,卻問采蘩。“這是不是客人。由你來說吧。如果你說不是,就當我戲鬧了一場,讓姐夫再找人出題。如果你說是,那就繼續,我允你可修改其中一條規則,但花錢買紙的結果不能變。”
采蘩望了笑佛臉片刻,再望向童老爺童夫人,“兩位。他這些話你們同意否?”
童老爺見夫人點頭,便道,“一切就按你舅公的話來辦。”
“那我就說——”采蘩緩緩吸口氣,“這個小姑娘是客人。”
顏輝真笑了,還拍手,“沖你這句話,丫頭,我服你。”
“服什么服!”姬鑰孩子心性占了上風,對采蘩吼,“你故意要不通過!我不服!我我”想說她逃犯的真相還捏在他手里呢,但終究只能瞪眼睛。
“急什么?”采蘩對姬鑰說話不掩情緒,很不耐煩,很有點兇煞,道,“通不過考驗,也不過是管不了你娘的嫁妝而已,誰要趕我走了?我自己要是不想走,沒人能讓我走。我看你那些書平時都白讀了,再說已經過完年,你也成十三歲,再過兩年都能娶媳婦了,還動不動任性耍賴。”
姬鑰鼓紅了面頰,導致被打的地方更加青紫,在大家以為他要竄起來的時候,卻突然收得干干凈凈,恢復了小老頭的老氣模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其他人怎么想,顏輝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驚訝。鑰兒從小就天資聰穎,加上父母管教方式較為尊重,以引導為主,這孩子要是傲氣起來,十分不得了的脾性,嚴厲的芷娘都得哄著。想不到在采蘩面前,竟然服軟,那么大的火熄了個快。無論如何,他可不算白來。
采蘩垂眼再看瑟縮在地的小小身影,“你叫箏兒是嗎?告訴我你要蠶繭紙做什么用?”是她太看輕紙了嗎?她從來沒想過有人會為了它下跪磕頭。
孩子對大人的喜怒分辨極為敏感,箏兒顯然感覺到采蘩語氣中的松軟,便能看著她的眼說話,“我爹得了重病,大夫說看不到春暖花開了。我娘天天哭,洗衣服也馬虎。她以前洗衣服可干凈了,可這袖子上有一塊臟沒洗掉。”將袖口翻出來,確有一塊污漬,“我怕娘難過,所以折進去不讓她發現。鄰居家的山子說我爹要死了,就像我家的小花一樣。小花是我家的狗,我娘不給它喂吃的,它餓了跑到外面找吃的,不知讓什么咬傷,回來后就動不了了。我刨了山子家大黑藏骨頭的坑,喂它它也不吃,最后睡著了。我很難過,哭得很大聲想吵醒它。娘就說小花死了。”
采蘩討厭小孩子,因為他們精力不得了,說話嘮叨又詞不達意,大人怎么教,仍是我行我素,這讓她很煩,煩到頭疼。但今天,她心很靜,還有讓她不想承認的,微酸。
“所以我一點都不想爹死。小花很乖,但它不像爹那樣疼我。爹以前身體好的時候,常給我買好吃的,漂亮的花繩,還有教我寫字。爹寫字寫得好,畫也畫得好。昨晚我聽爹跟娘說,要是能在蠶繭紙上畫畫,他立刻就可以下床研墨。原來有了蠶繭紙,爹的病就好了。我就跑到紙鋪子問,還好蠶繭紙有好多張。可是,箏兒沒錢,娘也沒錢,爹的藥都停了好幾日,鋪子里的人不肯賣給我。”
苦水里浸著的孩子,跟她一樣。采蘩動容。
“可以賒賬。”她開口時,心平氣和。
“賒賬是什么?”女娃不懂。
“就是我先把紙給你,你過幾天再把錢給我。”不是不要錢。
女娃娃歪著頭嘟著嘴,好似在動腦筋去明白,然后眼睛睜大,“可以賒賬嗎?真得可以嗎?”
“可以,只要你過兩日有錢付清。”音色一再輕柔。
“能付清的。今早上七嬸到我家來,跟我娘說她干活的大戶人家小姐要找個像我這么大的小丫頭。因為不是本地的,娘舍不得我,所以說要想想,請七嬸兩日后再來。七嬸說了,只要同意賣我,就馬上能給二十兩銀子,可以給爹買藥,妹妹也能吃飽,而且將來每月都有月錢拿,還能寄回家里。”小小的娃,目光越來越堅毅,“姐姐,我會求娘答應的,保證兩日后一定來付紙錢。”
杏枝聽得眼淚汪汪,“我以為自己夠可憐的,想不到這孩子比我還可憐。至少我爹娘還在,每個月都能見上一兩日。我要是小姐,就把紙送給她了。”
“絕對不能送。送了,小姐就通不過這題。”桃枝眼睛紅紅,但細想又懷疑上了,“說起來,我怎么不知道這娃娃客是真的還是扮的?要是扮的,那得小心騙子。”
杏枝難得頂她一句,“跟你一起干活這么久,才知道你心腸壞。”
桃枝氣結,“這鋪子是假的,剛才兩個客人也是假的,誰知道這個是不是假的?難道小姐通不過,你也沒關系?你才心腸不好。”
兩人悄悄里拌上了嘴,就在這時,聽到采蘩的聲音。
“那就寫欠條吧。你大名是什么?要買大中小哪一種紙?”
小女娃稚氣回答,“秦皇漢武的秦,秦箏。大幅。大幅的,我爹可能會好得更快一些。”
顏輝烏漆抹黑的眼珠子轉了兩轉,也跟姬鑰說悄悄話,“你確定你娘喜歡這樣的姑娘當你姐姐?你娘那顆心跟菩薩差不多了,而她那顆完全就是石頭地啊。”
姬鑰跟他仍賭氣,不肯理會。
“你倆像。”童老爺加入私語陣營,“我跟你大姐對你掏心掏肺,你呢,沒心沒肺。”
童夫人只一眼,立刻讓這內部離心離德的陣營瓦解了。
紙是現成的,筆墨由管事送來,采蘩寫了一行字,遞給箏兒,“你識字嗎?”
箏兒大聲念道,“秦箏今向童顏居主人——”
“賒。”這孩子的爹應該是落魄讀書人吧。
“賒蠶繭紙十枚,兩日后必還白銀二兩。”只有一字不識,不過現在識了。“姐姐的字真好看。”
采蘩微微一笑,筆照遞過去,“你在年月日之前寫下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女娃用筆也很端正,寫完還吹氣,果然是習過字的。
采蘩叫了管事來,“你數十枚卷蠶,派個人幫箏兒送回家。”
箏兒又跪,拜大禮,“姐姐好心腸,箏兒拜謝。”眼睛張望,再找到顏輝,“笑臉叔叔,也謝謝你。”拜個幾乎匍匐。
管事叫兩個小廝抱了紙,和興高采烈的箏兒下去了。
采蘩又站到堂中。
香,燼。
都海跨前,“老爺夫人,結果已顯,采蘩姑娘兩個不通。”
采蘩已冷,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朝顏輝道,“你剛允我可改一條規則。現在,我將半柱香改為兩日。”
都海哼一聲,“你不會把那個女娃娃的話當真吧?可笑之極。不過是一場考驗罷了,舅老爺找了個機靈丫頭來扮可憐,你卻送她蠶繭紙。一個送二兩,十個送二十兩,由你管帳,家里還不坐吃山空。”
不通定了。()rq(..)